如果你的心里有我,请为我的伤痛哭泣。
大半夜,走过县城的闹市区,没有一点深更半夜的幽深恐怖,路灯是关了一半,隔一盏开一盏,霓虹灯则正值亢奋的时候,千千万万、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招牌或是悬在半空,或是立在地上,店铺的灯火依然通明,把这错综复杂的大街照得跟白天没什么不同,街上没有白天里的车水马龙,却依然能看到热闹的气息,灯红酒绿的酒店宾馆,门前还会站着一两位婀娜多姿的迎宾小姐,情侣们逛累了,便会挽着腰依偎着走进旅馆的门。但更多的情侣选择坐在露天的长凳上,搂搂抱抱着亲热起来,完全无视街上路过的一双双瞪红了的眼睛。
看着这些撩人的风景,俊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羡慕的,羡慕他们可以这么直接干脆的生活,偶尔也会向往那种有钱就去潇洒的生活,但他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一切都离自己很远。
高中生就不能恋爱吗?这是令他一直纠结矛盾的问题,所谓“早恋”也不过是“计划生育”实施过程中的一个幌子,而“一切以学习为重、为前提!”的说法,则是用来搪塞自己不喜爱之人的荒唐理由罢了。人生来就背负着一个神圣的任务,即结出爱——寻找爱——珍惜爱——延续爱,简单说来,就是“传宗接代”这四个字。他更清楚地明白,这时候的爱不是与金钱、名誉、社会地位乃至性直接挂钩的,此时的爱,要更加复杂一些,虽然它被人从表面看起来显得很单纯。高中生男女之间的爱,该是一种梦与想的结合体,他和她可能有相同或相近的梦与想法,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彼此相互珍视,相互守护,相互等候,也相互谅解。很典型的例子,就是枫和雯这两人之间爱得轰轰烈烈,却没有一点让人恶心反感的感觉。
我和她之间的这份爱,就这样被切断了吗?估计是应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句歌词吧,爱情来得太快,去得也快,快得叫人不明就里,让人痛也无理由哭泣。
今年的生日,也没几个人记得,除了家里人,其他的人都没有觉察到这一天的特别,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哪里还有时间和闲工夫管你生日啊,何况这都到年终了,越是接近春节,大伙就越忙得不可开交。
她的感冒好点了吧?吃的那药应该没问题吧?她应该回家了吧?
这几天,明明是补课时间,他却像是在为自己的感情课补习一样,每天都想起奇怪的问题,每天都花大半天的时间去研究它,最后去解开它的答案。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补完课回家后的日子,他都忙着给家里大扫除,洗凳子擦玻璃,刷房门丢旧物,忙起来,汗水与满是洗洁精泡沫的脏水交融,灰尘飞扬,趁机驻扎在他的衣服上。可他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嘻嘻哈哈地打闹,还和女乃女乃、妈妈一起说说笑笑地聊天,确实过得很舒坦、很充实、也十分惬意。
这份惬意,一直延续到新的一年。
年初四的晚上,他才拿起搁了一个多星期的手机,开了机,等待系统正常运作后,便登上了qq。
各式各样的祝福短信和消息接踵而来,嘀嘀嘀嘀——的快把手机的喇叭给轰烂了。淡定地喝杯清茶,吃一口冬瓜蜜饯,将祝福一一回复了,中国人最讲究礼尚往来,尤其是这种重大节日的时刻,俊本身不好这口,因为他如果不能想起原创的祝福短信该怎么写,就干脆不写也不发了,免得每年都是那个样儿,好像丝毫长进都没有。
叫他有点诧异的,是空间留言板里留有一条一星期前的话,是她留的:
“谢谢你的药,吃完感觉好很多了/可爱”
尽管这么迟才看到,他对这句感谢的话还是有感觉的,随即给她发了条消息:
“过年玩得开心吗”没有任何写在句尾的符号,问号也是。
没有叫他等太久,她就回了消息:“还行,你呢?”
他此刻正剥着巧克力的外层包装纸,准备一口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呢,一看消息来了,赶紧放下巧克力,给她回了消息:
“当然狠开心!”
“嗯,那就好,我现在回到shanei了哦~~”且不管他如何回答,她在“当然狠开心!”这句发出不过一秒钟,就给他发了这条消息。
“是吗,”俊将巧克力一下塞进嘴里,继续打字,“给我妳的电话吧。”
“要我电话干嘛?我电话经常换的——况且,你自己手里不是有电话嘛,我离你那么远,怎么把电话给你呀?/坏笑”很明显,她顺便说了个冷笑话。
“去妳家串门,要不,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先给妳,记好,我的是36********。”
可惜的是,他刚把消息打出去呢,她的头像立马就暗了下去,连句“有事下线咯,拜拜!”都没说。
,这么拽是吧,俺也不是吃素的,本大爷就算是用“牛皮糖”战术也要让妳屈服!
过没几天,就开始开学前的补课了,而一年一度的西方**节也步步邻近。还有两天就是**节了,他准备提前出击,将她预约出来,免得这个抢手货被不明来历的对手抢先一步了。
“丽,**节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要不到电话,要她出来约个会倒是更高明的选择,希望她这个平时一天看一部电影的电影迷能欣喜若狂地答应。
“我和朋友约好出去逛街了,所以那天没空。”
没空?和朋友约好了?逛街?满怀期待的心,这一下子落到了绝望的谷底。一再的热诚要求,一再地拒绝,让他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悄然竖起了一道隐形而高大的墙,他却难以逾越这道坚不可摧的高墙。
失落地过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他便动身回学校了,因为明天就是周一了,也是22年的2月4日,该死的西洋**节……
每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天就会下雨,这一次也不例外。
因为那把伞拿去为麒麟挡雨了,现在这把绣着白百合的伞是刚从超市买的。撑着伞,把行李带上车,便收起伞。下车后撑开伞走过雨中的街道,看不大清行人的脸,仿佛他们的脑袋就是从手里撑起来的伞面,中间还长有尖角。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保安室的屋檐下,站着一个背影几分熟悉的女孩,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个装满东西的纸箱。巧的是,当他正想看看她的正面时,她就焦急地转过身来。
与他四目交视五六秒钟后,她羞怯地眨着眼睛转过脸去。奇怪的是,她怎么戴着口罩呢?其实俊一下就认出她的身份了,便热心地走上前去,问一声:
“妳带那么多东西,就忘了带伞吗?”俊示意性地望望她身旁的纸箱。
“嗯嗯。”她轻轻点点头,那双大眼睛清澈如湖水,望着身前的他。
“我帮妳把东西搬回宿舍吧,可以吗?”俊说着把伞递到她手上,“伞给妳,感冒了就不能再淋雨了。”
接过他递来的伞,望着他不辞劳苦地抱起大箱子,还要帮忙将之搬到宿舍去,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撑起伞跟上他,一是为避免箱子里的东西淋湿,二是为避免他淋湿。
“把伞移过去一点吧,我没事的,箱子也被我的身体挡住了,也不太能淋上雨,不过妳这箱子还真的挺沉的,亏妳这么厉害,把它从外面搬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脸上顿时起了笑容,笑弯了的眼睛实在很漂亮,略带着生病时的一丝丝倦意,像刚睡醒的猫儿发嗲时的眼睛。
绕过宽阔的操场跑道,漫步在行人稀少的道上,虽然行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却切身感受到了他的体贴、他的幽默,还有他的绅士风度。帮她把东西搬到宿舍楼下时,他便用手臂挥拭去脸颊的汗水,匆匆地对她说一声:
“就帮妳到这里咯,我先走了,再见……”看她一声不吭,专注往兜里掏东西,他即刻识趣地跑开了,往男生宿舍那边跑去。
“等等!”她本想喊这一声的,却没喊出口,一手拿着他的伞,一手拿着刚掏出的纸巾,无奈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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