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却只有规律轻微的呼吸声,一阵阵传来,很久才响起她的声音:
“我今天和纫玉通了电话。”
“喔。”他不咸不淡的应了声,“这我知道。”
她又静了静,才吞吐问道,“后来,电话突然断了。”
他淡淡回答,“出了点状况,一时没顾得上手机。”
“什么状况?”她月兑口而出,大约是因为心焦,总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似是斟酌了一下,轻叹一声过后又软下语气,“我能和她再说两句么?”
“你想说些什么,以告诉我,我以替你转告。”他依旧是缓慢淡然的让人抓狂的态度,不愠不火,“她现在在午睡,怕是不方便。”
她又沉默了,呼吸愈烦乱而急促,许久才听见她压抑的有些颤抖的声线,“那她什么时候方便?”
他笑了笑,不置否,“叶臻,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呢?”
“”
“你在担心什么?”他缓声开口,带着些嗤笑,“纫玉那么乖,那么讨人喜欢,又不像某人那么不识抬举,我心疼还来不及。”
她在那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吐出,“那我什么时候以再见她?”
他单手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要是心里真有她,怎么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来个电话?”
她像是被戳中了些什么,有些愠怒,“我有没有来过电话你心里难道”
“你有给我来过电话么?”他平静的打断她,又开始翻看着桌上一张张刺目的相片,“反正什么事情,能绕过我就尽量绕,能和别人说就不和我说,能指着别人就不会记得我,你不一向是这个样子?”
“你在说些什么?”她一头雾水。
“没什么。”他简单的回复,丝毫不复往日的殷勤,沉寂片刻后才慢慢出声,“前几日家里出了点状况,我带着带纫玉去北爱那边散心了,她确实是不在家。没你想的那么无聊。你倒好,家里佣人说的,除了前几日连着来了三个电话,就再没消息了。”
“”她半晌没有吭声。
“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他冷淡的说,“下午纫玉醒了,我再问问她想不想再和你聊。”
“等等!”她忽然喊住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的问,“你这几天是不是和伯父伯母闹了不愉快。”
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他忽的握紧了手,一张照片被攥成了一团,“与你有关么?”
“苏牧天你怎么”
他再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利落的切断了电话。
灯火昏暗,暗影重重,他愈烦躁不安,抬手摁亮了房间的大灯。整个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一个很奇异的房间,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柔软。四处皆是软的,连墙壁嵌入了厚重的丝绒,桌子和床都是圆的,没有一丝尖角。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连门都是几乎和墙壁一个颜色。
就是这个柔软的让人绝望的房间,禁锢了他差不多十年的时间。
踏出这房门的第一日起,他想,终于是自有了,没想到走了出去,碰见了一个人,才现整个世界都是一座牢,他再也逃不出了。
桌面上,墙壁上,皆是同那个人的留影,然而无论背景如何,他的表情如何,在何处,做了什么事,她的表情,始终是那样淡淡的灰败,连笑容都是勉强的,如出一辙。
他无声的凝望着四周,那人的音容笑貌,表情痛楚而憎恶,掺杂在一起,再分不干净。
“为什么”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怔怔的愣了许久,他忽然直起身子,将够得着的东西通通砸了出去。
尽管出几声不轻的响动,却一切都完好无损,什么都没有改变。他颓丧的捂住脸,低低的笑。
倒是门外守着的佣人闻声而入,有些惊慌,看见他这副样子,更是支吾着无法连贯,“少,少爷”
“出去。”他轻声说了句。
那佣人没有动,他抬目看她,不知何时已然通红了眼,冷着声音又吼了声,“滚!”
然而那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苏牧天自己却随意收拾了下桌面上的那些照片纸张,匆匆的离去,临行前愤愤的甩上了门。
老佣人正在原地许久,看着满地的狼籍,缓缓摇头叹息,“造孽啊。”
她正低着身子收拾时,却又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由远渐近,原本以为是少爷又折返,细细听着又不像,没等她思索出所以然来,门便开了,小女孩穿着糖果色的睡衣,luo着足,正抱着一只布女圭女圭,头微蓬,睡眼惺忪,靠在门口,正朝屋内探头探脑。
“小小姐。”她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上前迎她,“不是在午睡么?怎么跑出来了?”
“不睡了不睡了。”纫玉摇摇头,避开她,大摇大摆的朝屋内走,一边张望,“爹地呢?找他给纫玉念故事听。”
“小小姐,别朝里走了,这里乱七八糟的,您没穿鞋,别扎着脚。”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弯身准备抱起这个小祖宗。没想到她确忽然蹲下,对着桌下地毯上一个皱巴巴的照片起了兴趣:
“咦?这个是”她将那张皱的不成样子的照片慢慢摊开,亮在眼前煞是认真的研究起来,“妈咪?还有那个,那个叔叔?讨厌,妈咪都没有这样抱过纫玉。”
老佣人刚好俯□来,看见照片上的内容,也是讶然的微微张开了嘴。
“与你有关么?”
最后一句冷冰冰的话抛过来之后,电话被利落的切断。叶臻不明所以的盯着手机良久,模不透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的多芒西米捞好了。”
侍应忽然的出声,将她从云里雾里拽回,她看着面前的甜品,礼貌的和侍应生颔首表示知道。
这里是许留山,浦江边上的一间甜品店,她曾经最爱的,一处甜蜜所在。
想起年幼时的一个傍晚,任性的她和父母起了争执,倔头倔脑地抱着兔子女圭女圭离家出走,却迷了路,只能坐在黄浦江边上等,夜晚的江风冰冷,人群冷漠,是他先找着了她,在天黑前带她回家。
而现在,再不会有人如此心急火燎的来找她了。
此时此刻,这个城市已然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从写字楼里鱼贯而出,汇入熙攘的人群,去这儿,或是去那儿,总有一处奔波所在。而她看着窗外,看着人群车流,还有黄浦江的游轮来来去去,却忽然现,偌大一座上海,她的故乡,却无她的容身之处。
芒果在口腔中慢慢融化,甘甜微苦的味道,像极了回忆。
“啪啦——”一声脆响。
在这个并不算多安静的甜品店里并不是多吸引人,让人忍不住侧目的,是后来有些尖利的,一个女人起的,沪语味很浓的叫喊: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啦,撞到别人一句话都不知道说的啊?”
叶臻闻声也侧眼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桃红色低胸抹裙的丽人,胸口被泼了一片的液体,大片大片的暗红流淌,旁边滚落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而在她身前,被她扯住衣袖的一个女孩,表情呆呆鉲uo碌模?孟窕共恢?郎?耸裁词虑椤Ⅻbr />
原本也只是漫不经心的一觑,却再难以收回目光,她看着那个穿着背带裤的女孩子,秀眉微蹙,细细思索了起来,那个身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那对不起啊,你让一下,我还要找人呢。”
女孩说完便抽回了袖子,完全无视几乎要喷火的丽人,转身就要走,看她迷迷糊糊的表情,好像还真的在寻觅着什么。
“唉你这个人”
“温小姐?”
女孩子正面转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于是起身走上前,“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安先生没和您一起?”
“温小姐?”女孩愣愣的眨了眨眼睛,指指自己,“你是说我么?”
叶臻刚要点头称是,却忽然现她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几月不见,气色似乎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很多,然而眼神和表情就好像好像尽数散了一样。没有丝毫聚焦和神彩,剩下的只是呆滞和茫然,怪怪的。
“是。”最终她还是开口,勉强道,“上回出了点事,没有到访您的音,很遗憾”
“我不姓温啊,好奇怪,你们都是在喊谁呢?”她很苦恼的抓抓脑袋,小脸拧成了一团,“音会?钢琴吗?我真的会弹钢琴?”
“”叶臻吃惊的微微启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和苏牧天单独出去,听的就是眼前人的个人音会,她高高的坐在聚光灯下,优雅矜持的像个公主,整个剧场,皆是她玉蝶般翩飞的手指间,流泻而出的,动人的音符。
而她怎么如今,一副全然,全然
“唉正好。”那个红裙丽人踩着高跟走上前来,“你认识她是吧,正好我和这个人说不清楚,你看看能不能帮忙沟通解决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竹马》到今天的一些感触。已经一个月了,故事也差不多三分之一。
脑子里刚刚有这个故事的概念时,是我在中山医院的一段特殊时期,就是小唯姑娘住着的中山医院。许是病中时光闲,有充分的时间给我胡思乱想,同时身边也常常会有活生生的悲剧生,又悄然结束。那段时间很不巧,我也正处在一个低谷。
由此,便有了这篇让人看着很糟心,很虐心的文,我也许真的不是个好写手,因为小说里总是情不自禁的糅杂了许多我的私人情绪,失落,愤怒,无能为力的灰暗。在此也向一直陪伴着我的读者们道个歉,因为这篇文似乎让很多读者君们失望了,原本看网文只图一,却被《竹马》‘坑’的像是在冬天穿了件湿棉袄,月兑了弃了会冷,穿上追文却更虐。
我不知道这篇文完结后还会有多少小天使们会再翻翻我接下来的故事,或者被坑到之后连看到我的笔名都会躲着走
不管怎么说,一路走来,每天一觉醒来,看见小天使们的留言,花花也好,批评也罢,哪怕是末章还算稳定的点击也能让我感觉到你们存在的痕迹,有些伙伴能因为手机或者wap的原因不方便收藏,但是我知道大伙们一直都在。
都在就好,我还以鸡血满满的把这篇半是小说,半是自己心路历程的文完成。
我一直都和朋友说《竹马》就是我的孩子,而我是一个很护短的母亲,我的孩子,哪里做的不好,大家以踊跃批评,我以让他改,但请不要骂他。
说这么多,是想和大家解释下,现在看来的,有些所谓‘bug’,既然有读者指出了,我想还是大概解释一下吧,比如手术开刀为什么是叶臻参与的问题,其实都是设定在大纲内的,如果咱们有缘,能让你看到答案揭晓,自会明白。
对了,那位伙伴所述的,中医的问题确实是个bug,与其之后劳心圆谎,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当初构思的时候的确没有考量清楚,只觉得在国外女主有中医的手艺更有东方感吧在这里我郑重的道个歉。并且已经修改。
人拥有的东西越少就越珍惜,这个孩子对于我而言很重要,因为他是我拥有不多的东西之一。我身体情况有点特殊,所以写文很慢很慢,每天除了上学之外,还得保障一些必要的休息。其余所有的时间都用于照顾他,我已经尽力了。还希望大家以宽容些,不吝指教,我也以好好教育他,让他努力变得更好~
真是和大家唠叨那么多,自己都觉得挺烦的了。只是三次元中能交流的伙伴真的不太多。但是在这里大家都不认识,却因为某种缘分聚在一起,能这样唠唠真的觉得舒服多了。最后,鞠个躬吧,感谢看我唧唧歪歪到现在的大家。
另~今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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