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鹜从秘境闭关出来之后,曾去找过林莺,那个时候林莺正因为魔修周杭的事被卓知白关禁闭。卓知白并没有说明林莺被关禁闭的原因,只说她犯了错,江鹜便去向古一羽打听。
古一羽想了想,道:“这件事不好说,不如你直接问林莺吧,我让卓师兄放你去见她,只不过你从林莺口中得到信息要自己先想一遍,判断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你得出自己的结论了再来找我。”
江鹜很是疑惑,但也察觉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林莺被关在自己的卧室,担心自己的哥哥,又觉得卓知白对她不公平,更是怨恨着古一羽和蔺无衣。
“莺儿,我以进来吗?”江鹜得到卓知白的许后,来找林莺,站在她的卧室门外轻轻敲着门。
林莺愣了愣,赶忙从床上起来去开门,看到江鹜后,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江鹜最见不得林莺哭泣,手忙脚乱的拿着袖子为她擦眼泪。
“阿雁……阿雁你帮帮我!”林莺拉着江鹜的袖子哀求道,江鹜在天机堂做杂役,说不定会有办法找到关押周杭的地方,或许还能帮助她把周杭放出来。江鹜没告诉过林莺他是古一羽的徒弟,这事儿目前也就天机堂的人知道。
江鹜见林莺激动,扶着她进屋坐下,倒了杯茶塞到林莺手中,道:“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林莺神色复杂的看着江鹜,“古一羽没和你说?”
“额……她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她会那么好心?哼,我看她是想趁机奚落我!”
“莺儿,到底怎么了?为何你会被关禁闭?这事又和师……师叔有什么关系?”
林莺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道:“阿雁,你知道我有个哥哥,他前些日子来找我,却被仇家所伤,我悄悄带他到青阳派养伤,被古一羽现后偷偷告诉师父,师父为此罚了我……阿雁,你帮帮我,我哥哥被古一羽带走了,你帮我查查我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江鹜刚想一口答应,突然想起古一羽的话,让他好好思考在作出决定。
事情似乎是林莺私自带了外人到青阳派才会被罚,这也没错,青阳派门规中就有关于不私自带人上山,需先向庶务堂请示,得到许后才能以访客的身份上山。虽然林莺私自带人上山,为什么带走林莺哥哥的人是古一羽而不是庶务堂的人?而且林莺为何那么紧张,仿佛断定古一羽会对她哥哥不利?若是因为此事,为何卓知白却对关林莺禁闭的事讳莫如深,不愿提起?
“莺儿,你告诉我,你哥哥究竟是谁,被何人所伤?”江鹜问道,他现林莺只是说了别人如何对她哥哥,却没说她哥哥是什么身份。
林莺嘴巴一抿,眼泪又掉了下来,哀求道:“阿雁,我只有你能帮我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哥哥一定会被古一羽弄死的!”
江鹜无奈,林莺不肯说她哥哥到底是谁,不就更加说明他哥哥的身份有问题了吗?江鹜好言相劝,“莺儿,你不说你哥哥是谁,我怎敢贸然帮你?”
江鹜长了脑子,林莺却更加不悦,她认为都是古一羽从中作梗和江鹜说了什么,不然以江鹜的性格,早在她哭的时候就该什么都答应了她才是。但江鹜铁了心的似的非要知道周杭的身份,林莺只好说:“……古一羽说他是魔修,阿雁,他是我哥哥,怎么能是魔修!”
“你带了一个魔修上青阳派?!莺儿你放心,我没有听说什么,掌门应该不知道,古师叔和蔺师叔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你不会被逐出师门的。”古一羽如果说一个人是魔修,那基本不会认错了。江鹜对自己这个魔神师父还是很信任的,当然他也很相信林莺,江鹜以为是她的魔修哥哥骗了林莺,让林莺以为自己不是魔修,然后骗林莺带他上山又被古一羽识破。
林莺几乎要被江鹜弄疯了,她猛地站起来冲着江鹜尖叫道:“我哥哥不是魔修!是古一羽要害他!江雁你到底帮不帮我!”
江鹜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林莺如此狠戾的样子,“是……”
“没什么是!”林莺打断了江鹜的话,“要么你帮我救出我哥哥,要么咱们两个从此恩断义绝!”
话说到这份上,饶是江鹜对林莺这么死心塌地的也有点怒气了,“我会去向古师叔求证,你哥哥如果真的不是魔修,我会求她放了你哥哥。”说完,江鹜起身准备离开。
林莺死死盯着江鹜,嘴角的冷笑扭曲了她清丽的面容,“她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哈哈,也是,凭你一个四灵根的杂役能这么快到达筑基后期,想必没少拿了那女人的好处吧?江雁,我算看透你了,你,你们天机堂,没有一个好人!”
江鹜扭头就走,他现自己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林莺。回到天极峰,江鹜没看到古一羽,只在后堂看到了太微秘境的入口开着,想了想便进到里面,古一羽正在太微殿里的药园,蹲在地上不知摆弄什么灵草。
江鹜有点委屈,林莺和他青梅竹马,两人算是患难之交,进了青阳派之后林莺也一直帮助他,是现在他俩算是闹翻了吧?他想挽回这段情谊,却不知如何是好,磨磨蹭蹭的蹲到了古一羽身边,像是个被欺负了的丑小鸭。
“师父……莺儿说如果我不帮她救她哥哥,她就要和我绝交。”
古一羽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去,“绝交?哈哈哈哈!!你们是在过家家吗?!笑死——卧槽我的金兰兰兰兰——!!!”
因为江鹜的话极大的娱了古一羽,害她手一抖,本来修剪残叶的剪子非常果断的把花给剪掉了,古一羽极生悲,捧着拳头大的金兰哀嚎。没嚎两秒,就拿出了个水晶盒子把花放了进去,准备拿到寻道斋去卖,上万年的金兰花朵,怎么也得卖个几千万灵元。
等古一羽处理好她的花,转头看到江鹜控诉的眼神,又想笑了,不过总算没忘记为人师表的节操,勉强正经起来,道:“咳——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江鹜低头,闷声道:“我不想莺儿怪我……但是她哥哥是魔修,也不能放了他。”
古一羽点点头,“你这个好恶倾向有点危险啊……”
江鹜不解的看着古一羽。
江鹜的心性如何,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古一羽也有所了解。江鹜幼时在林家,并没有受到什么德育教育,来到青阳派后也一直没人跟他说过什么,这孩子其实就是个非常普通的人,本性不坏,有点小自私,眼界也并不宽阔,单纯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的成长很大程度上由他所接触的人来决定。
“你烦恼的关键点在于不知道是听林莺的话救她哥哥,还是因为他哥哥是魔修而拒绝林莺,对吗?”古一羽问道,见江鹜点头,便又问:“你告诉我,这两个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江鹜觉得古一羽有点小看他,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为何要问?但也乖乖作答:“如果我不帮莺儿,她会非常痛苦和难过,因为对莺儿好的人很少,那人也是她唯一的哥哥……是如果我帮她,那个魔修因此而逃出去的话,就会有很多人受到伤害。”
“所以我才说你的好恶倾向很危险,你把多人的安危和林莺一个人的心情放在了同样重要的位置,至于危险程度,取决于你能力的大小。现在的你,最多也就是自不量力的去救人然后被逐出门派而已,如果你是个高手,把那魔修救出去了呢?林莺不会放弃你这个强力的帮手,那个魔修也不会,于是在林莺的哀求下,你会继续帮助他们,犯下更多杀孽……”
“我不会!”江鹜高声反驳道。
古一羽盯着江鹜的眼睛,笃定道:“你会。”语气肯定的就好像江鹜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一般,“我猜你刚刚听到林莺求你帮她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去确认事情的真相就想答应她,因为你不愿意看到你的小青梅哭泣悲伤?”
江鹜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
“没有原则,没有是非,你不是没有判别的能力,而是根本不愿意去判别,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讨好林莺或者其他你重视的人,让他们不要离开你。”
江鹜被古一羽的话刺得手脚都有点麻,又不愿意哭,他觉得古一羽错怪他了,但恍惚又觉得自己会像古一羽说的那样做。
“是非、善恶、对错,会因每个人的判别标准不同而不同。你师父我的标准底限就是不主动伤害其他人,所以林莺的血魔哥哥对我来说就是个恶人,他手段狠毒,放在哪里都是大祸害,必需得死。林莺评判是非善恶的标准是情,顺我者善逆我者恶,对她好的就是好人,对她不好的就是坏人,所以就算她亲哥哥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她也要救,谁敢拦她,谁就是她的敌人。”古一羽顿了一顿,“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我和林莺不合,正是因为我们的价值观不同,所以相互厌恶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江小鸭你呢?你的是非标准是什么?”
江鹜沉默许久,白着一张脸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江鹜一会儿觉得就算天下大乱也和他没关系,只要林莺好就行了,一会儿又觉得如果因为放走了魔修使得生灵涂炭,他万死也不能辞疚。
古一羽见状,知道这会儿江鹜的价值观正在崩塌重塑,便道:“简单的来说,它的标准就是你是否承担的起选择带来的后果。江鹜,你的缺点是想得太少……当然某种情况来说想得少也是有点,你的境界提升的那么快也是这个原因,其实你真的很合适跟师兄或者卓知白学剑。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学的话,就必须多看、多想,遇事不能轻易下结论,更不能被感情左右。你别急着下结论,先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古一羽不会教徒弟,她只能把现实如实的告知江鹜,至于如何选择,她不会替他做决定,也无法决定。
蔺无衣来寻古一羽时,正撞见江鹜失魂落魄的回去,便好奇的问古一羽又怎么折腾她的小徒弟了。古一羽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并向蔺无衣寻求授徒之道。
蔺无衣道:“哪有那么麻烦,告诉他修者尊道贵德,应忠孝节义,仁爱诚信,我修仙之人应知天道贵生,若有不妥,一切自有天道承负,报应不爽。”言下之意,就是做人要厚道,敢和魔道沆瀣一气,就弄死你。
“师兄你授徒的手段简单粗暴的令人指!”古一羽赞叹道,“找我什么事?”
蔺无衣早习惯了古一羽转换话题的速度,回答道:“太乙宫和天琼派有人来,听说是追寻魔修的痕迹找到青阳派,掌门正在接待,我估计一会儿会找你过去,你准备一下。”
古一羽不耐烦的咂嘴,“啧,和林莺有关的事儿就没有一件让人顺心的……太乙宫和天琼派吗?我记得太乙宫的地盘上有不少矿脉,天琼派养蚕技术一流……我好好考虑考虑。”
古一羽嘴上说着,人已经站起来往秘境外走,蔺无衣知道她又开始想坏主意坑人了。比起密牢里管着的血魔,蔺无衣觉得自家的魔神师妹简直就是小天使,使坏都不忘造福全人类。
掌门正在接待天琼派和太乙宫的两位长老,这两位和他一样都是化神期,玉枢子不敢怠慢,只是他二人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悦,“二位一再说我青阳派藏匿魔修,却又拿不出证据,这叫贫道如何给你们交代?”
太乙宫长老冷哼一声,“那魔修躲入你青阳派地界便不见身影,我等循着魔气踪迹一路找来,到你青阳派山下才断,难到不是你青阳派藏了那魔修?!”
“那魔修早被老夫杀死,你们有什么意见?”蔺无衣突然闯进殿中,将一把头仍在众人面前,那头正是古一羽先前从周杭头上割下来的。蔺无衣此时化作一白须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冒充一化神期散修,并且在古一羽极其猥琐的指导下控制修为略高于众人,掌门虽知道蔺无衣的身份,也很无奈。
两位长老见来了个不认识的家伙,但这家伙修为略高,也不敢不敬,拱手道:“这位道友是?”
蔺无衣做傲慢状,“老夫区区散修,不足挂齿,听闻青阳派有法宝出售,便来一观,路遇这血魔,顺手宰了。怎么,有何不妥?”
两派长老很是窝火,他们明明得到消息,说有一青阳弟子服饰的女子将那血魔藏起,而后那女子便进入青阳派中,能不引起青阳大阵反应而入的必是青阳弟子无疑,原本以为以以此为突破口让青阳派狠狠出一次血,已报上次他们强夺秘境之仇,没想到横空杀出一个高阶散修,看样子与青阳派交情匪浅。
这人既然能拿出那魔修的头,估计多半那魔修也被宰了,就算不是,他们也不能轻易与一个化神期修者为敌,只好忍气吞声。
青阳掌门此时却听到蔺无衣的传音,只得无奈开口道:“二位道友不辞辛劳缉拿魔修,实在令人敬佩。既然大家已经到我青阳派来,便让贫道略尽地主之谊,不知二位有兴趣到我派新修的青阳城一观?城中有个铺子叫寻道斋,这寻道斋在逍遥城也有店面,专售极品法器。”
两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趣,寻道斋的大名早就通过逍遥城的各大门派办事处传遍了整个凡人界,听闻青阳派也有分店,那必须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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