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风,护你整六十日,保你安然无恙,无愧于八重樱对武林的承诺,
我沈飘絮,替你拦下这一招,还你年少时救命之恩,
不论哪一个我,都与你凌子昭再无关联,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凌子昭看着若风决绝的表情,冷漠的眸子和苍白的面容,心中的痛苦不可遏制,可眼皮却越来越沉,眼看着昭阳将她带走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突然没有了力气追上去。
别走,若风,若风······
“别走······”天已大亮,凌子昭满头大汗从床上惊坐起来,看了一眼她唯一的象征——那个冰冷的牌位,尽管那是冰冷的,无任何温度的,却是他唯一的慰藉。
凌子昭下床,温柔的看着“若风之位”:“对不起,若风,没经过允许就娶你过门了呢!凌子昭的后半生,只能你陪着了。”
凌子昭疯了。
这是武林对于凌子昭怪异行为的解释。以前为了亡妻可以大开杀戒,造成武林恩怨,幸亏武林盟主苏誉轩出面干预,才大事化小。
可是两个月之内凌子昭另娶她人不说,所娶的就不是个人,而是个死人,其实,就是个牌位。
也许,这其中缘由,连八重樱都不甚明了,天下之大,只有凌子昭自己清楚。
凌子昭大闹流丹阁那日起过殉情之意,但终究放不下荣源,他的若风虽然不待见他,但却是认可荣源的。所以,他要荣源风生水起,以慰她在天之灵。
没有人知晓,当世赫赫有名的荣源之主,夜半无人之时,会对着那个牌位痛哭落泪。
对于柳絮,他疼过,爱过,唯一内疚的就是没有保护好她;
对于若风,他怀疑,逃避,唯一美好的只是年少最初的相遇。
或许一切皆是天命,让他爱上絮儿,却没看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絮儿。
他曾问:“若风,你究竟是谁?”
“八重樱中的若风,十年前的灵泉教圣女沈飘絮,对于凌子昭你而言,你觉得我是谁?”大病初醒的若风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如果当时没有沉默,如果当时足够果断,如果当时雷厉风行,紧抓住玉琳琅这一线索相问,或许,他和她,又不一样了吧。
可过去就是过去,没有如果,而且,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过去影响着现实,现实就是从知道他死讯的那日开始,他凌子昭的后半生,永远的孤寂下去,只能抱着这六十日的回忆过日子。
六十日啊,她夺命的任务,他一生的落寞;
六十日啊,她高傲的远去,他唯一的思念。
若风啊若风,你真是高明,你夺走了我的情,又那么残忍的离我远去。远到一个直到多少年之后才去的了的地方,那时只怕你早已过了奈何桥,将我忘却。
前几日,在侍女彻底清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封已经泛黄的,不知道压在台布下面多久的信件——柳絮新婚之日的自白。
凌子昭注视着几句话,然后泪流满面:
“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絮儿,但是我不敢说,我沉沦在你给的温柔里,不想获得救赎,谁让我一见倾情,无可救药。”
“缎带的主人,真正的絮儿是个能文能武的女侠客,当初雪崩之下,是她拼了命救我,用她自己的缎带给我包扎,可是我却如此自私,我自己都厌弃自己了。”
“谈婚论嫁,一错再错,我已无法回头,我只能将那个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的谎言继续下去,我的幸福,带着罪恶感和不安感。”
“夫君,若事实真相大白那日,我会自动退出,请原谅我。”
凌子昭并不怪柳絮,他只怪自己,为何不早一些认出若风。若是如此,也不会孤独至此。
从此,我的泪落成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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