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陆少城拿起报表,扫了一眼,随即蹙起了眉,“宋氏提前动了?”
陆秋平冷哼了一声:“不止!糌”
的确不止,陆少城原意想让宋氏看着他们先一步的动作慌乱,项目会议那边似乎也的确达到了预期设想,可没想到宋氏转眼间竟不惜付出赔钱的代价,此时的举动与他们原先所想背道而驰。
陆少城敏感的察觉这绝非一个偶然,如果没有可靠的消息得知陆氏的下一个行动,很难想像有人敢冒险做出这样的举动,陪陆氏打一场不知期限的消耗战。
就算宋家言做事一向不合常理,陆少城也并不觉得他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楮。
抬起头,他看着自己父亲此时的神情,很快明白了什么,“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秋平冷笑连连,“陆氏出内鬼了!不,不是内鬼,是外鬼!”
陆少城的眉蹙的更紧,“有什么话请您直说!”
“陆氏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极好,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女人为什么出现到你身边,你想过吗?”陆秋平看着陆少城,咬紧了牙,话说的这个地步,再多说一句不行,可让他咽回去,他亦做不到。
陆少城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苏终笙,她的形容憔悴,面露惊讶,似乎完全不明白陆秋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陆少城开口,声音清冷:“父亲该不会怀疑这件事和苏终笙有什么关系吧?”
岂止是怀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这个女人一定月兑不了干系!
在陆家老宅的那一天,这个女人的从容与冷静,分明应该是认出他的,他越回想越觉得这女人的笑容中有深意,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陆家、出现在陆少城的身边,绝不简单!
他在陆氏这么多年,一向重视决策的保密,就算是同周玉玲说起也是避重就轻,更何况这次陆少城究竟是如何想的连他最初都并不清楚,问题只有可能是出在了陆少城身边的人身上!
“不是怀疑,是确定!”
陆秋平态度坚决。
“您该不会忘了开会那天是您亲自要求将苏终笙留在外面不让进会议室的吧?”
陆秋平的怀疑没有切实的根据,让人听起来就像是无稽之谈,更何况陆少城很清楚自己父亲对苏终笙因为出身问题带来的敌意,他更记得那天开会前不久,自己的父亲刚刚给了苏终笙一耳光!
“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如果是这样的猜测,我还是希望父亲能拿出证据来为好。”
况且苏终笙和宋家那边目前看来并不像是有什么关系,苏终笙帮他们的目的何在?
证据……
陆秋平被陆少城这一句话气的直要后槽牙,那边,病床上沉默许久的苏终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们在说什么事和我有关吗?”
多嘴!
陆少城一眼瞪过来,这个苏终笙,什么叫引火上身她到底知不知道?
他原想替苏终笙将事情挡下,她此时生病,没必要再为这样的怀疑费精力,可她此刻既然开了口,陆秋平自然不会放过她!
“什么事?你到少城身边为的什么事你不知道?”
陆秋平的语气很重,苏终笙不由撇了一下嘴,随后坦然道:“之前是为了钱啊,不过已经快要到手了,今天原本正在走最后的程序呢……”
话说到一半,被陆少城生生瞪了回去。
她还真是直白,人家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偏偏就他陆少城,想从她嘴里问出一句实话来比什么都难!
陆秋平讶然,“什么钱?”
陆少城简单道:“一笔银行贷款而已,父亲不必挂心。”
不必挂心,什么事都不必挂心,他又什么时候把他陆秋平这个父亲放在心上了?
陆少城顿了一下道:“对于眼下陆氏的情况苏终笙的确并不清楚,父亲若是警觉,还是多防备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为好。”
陆秋平自是不满,“你在说谁?”
“没什么”,陆少城却及时收住了话锋,“时间紧迫,父亲还是赶快回陆氏主持
tang大局才是!”
这就是逐客令了。
陆秋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陆少城的神情,陆秋平知道自己说了他也不会信。
证据,他需要更确切的证据,这苏终笙在陆少城身边一日不除,他就不能安心。
陆秋平的目光恨恨地扫过苏终笙,最后对陆少城道:“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她的出身和来路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中有不敢,却终是转身离去。
怀疑?她的出身卑微到让人甚至会忘记怀疑。
眼见着陆秋平走了,陆少城转过身来看向苏终笙,这边的人警觉,有些戒备地看着他道:“陆少城,我不会和你聊我的辛酸史的!”
她一向回避和他讨论从前,这一点他们二人都清楚,她从未向他坦白过她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报纸上横空出现的报道有待考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也没空听。”
他将她的包拿给她,“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再休息一下,留心手机,我会让人一会儿来接你。”
她条件反射式的问:“去哪儿?”
陆少城睨了她一眼,“回家。”
苏终笙其实还想再问一句“回谁的家”,话到了嘴边,看着他略显阴沉的脸色,又生生咽了回去。
应该是送她回南榆镇吧?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陆少城随后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苏终笙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对她还能有现在这个态度,她其实应该知足了吧?
想起昨日,在那个开会的酒店里,他反问她是哪种当真,她当时正要切牛排的刀叉一顿,想了想,说:“都不是。”
不是认真的当真,也不是随意的当真,那剩下的就是……
没当真。
她看着陆少城的面色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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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陈光紧跟在陆少城的身后,前面的人脚步很快,同时对他叮嘱道:“再去看一下其他那几位董事的动向。”
陈光应下:“是。”
然而这两天因为陆少城的提前吩咐他已对这几人多加关注,他们这几日都还算老实,应该没那么大胆。
他想起刚刚陆秋平在屋里与陆少城的争执,小心地问:“陆总,如果刚刚董事长说的是真的……”
陆少城凌厉的眼风扫过他,“如果?”
陈光低了头,解释道:“看董事长刚刚那么生气,总归不会是完全没有来由的将事情都怪罪在苏小姐的身上吧……”
的确,今日陆秋平态度坚决,却说不出丝毫原因,这并非他一贯的作风,如果不是他年纪越大做事越没分寸,就只能说明这其中另有隐情。
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带苏终笙回陆宅时陆秋平手中摔落的的那只茶杯,还有那天在陆秋平办公室里苏终笙挨得那一巴掌……
大失方寸,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陆秋平丝毫不为过。
“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她的出身和来路吗?”
陆秋平用这句话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陆少城回想起同苏终笙相处的细节,之前同他进饭店的时候她似是因为不适应里面的环境很是局促,但她用餐的时候……
她用餐的时候举止大方、动作堪称优雅,如同大家族中养出的小姐!
可如果陆秋平真的发现了什么,以他以往的作风,大概早就说出来了,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
他沉思了片刻,开口对陈光道:“我目前不会怀疑苏终笙,除非……”
“除非?”
“除非能找出她和宋家言之间特别的牵扯。”
“我明白了,那您现在是要回陆氏吗?”
“不了,现在我们没什么要做的,就看宋氏能支撑到哪一刻,你回去就可以了。”
陈光疑惑,“
那您呢?”
车已经到了,司机下来为陆少城拉开车门,他坐进去,临关门的那一刻道:“我要去趟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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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城这一趟是专程为找程书瑶而来。
对于他的突然来访,程书瑶也显得很是意外,猜不出他这一趟来的目的,却还是端着自己大小姐的架子对他道:“既然来了,请坐吧。”
陆少城神色淡漠,“不必”,他顿了一下,直接说明来意,“我知道前一段时间关于苏终笙过往的报道是你给报社的,我要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
他先前让她那样难堪过,此时明明是有求于她,却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程书瑶又怎么会轻易告诉他?
也冷了声音道:“我自有消息来源,陆少若是对那报道有意见,现在说也已经晚了。”
“如果我没猜错,程小姐获取这样消息的手段并不多,不过是私家侦探跟踪尾随、四处探访,另外在网上搜索相关数据罢了,这几样估计你在苏终笙身上应该都已经试了个遍,成效如何你自己清楚。”
陆少城的话说的直白,程书瑶的脸色不由白了一白。
之前找人在南榆镇四处询问苏终笙的情况,也是她让人去做的,可到了最后得到的可用的信息少之又少。
苏终笙的过去干净的让人震惊,就像是一片空白,直到她后来看到宋家言找到的东西。
“突然之间得到苏终笙的详细背景资料,程小姐该是得到了高人指点,而我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陆少城猜得没错,程书瑶索性也懒得再遮掩,双手环胸,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仰起头看向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陆少城对此早有准备,他一向崇尚简洁明了的交易,此时亦然,简洁道:“盐城的项目里我可以给程氏留一个位置。”
这项目很是重大,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想要从中分走一杯羹。
陆少城愿意做这样的让步,一是为了得到程书瑶的消息,二则是因为陆、程两家先时毕竟走的很近,他与程书瑶的事让两家关系闹得多少有些僵,也算是借此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
程家看似得了一个便宜,而于他也并不亏,他是生意人,利害得失自然算的清楚。
听他这样说,程书瑶却是一声不屑的轻笑,“那时程氏和陆氏之间的事,和你我二人无关。”
一私一公,程书瑶一向分的清楚。
没想到程书瑶会这样说,陆少城微怔,随即道:“那你说要如何。”
程书瑶走到他的身边,“你有你想知道的事,我自然也有我想知道的,我要你告诉我你和苏终笙之间真的是如那报纸上的报道一般,在我见到你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她始终对于当初的事情介怀,如果陆少城当时真的已经订婚了,自己的父亲和陆秋平不该会想要促成他们,可如果当时陆少城还没有订婚,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里……
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输了?
虽然程书逸一直在告诉她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已经出来,陆秋平代替自己的儿子向程家表示了歉意,无论是于人于己,这件事都是越快过去越好。
可她做不到。
“可以”,连理由都不愿多问一句,陆少城直接道,“不是,在这之后。”
答案干脆简洁,掷地有声。
程书瑶的脸色更白了几分,那苏终笙竟然在这之前就声称自己是陆少城的未婚妻,而陆少城竟然丝毫没有计较,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想要再问,可陆少城却先一步开口道:“该你了,程小姐。”
所谓交易,有来就该有往。
程书瑶咬唇,片刻的迟疑后,还是道:“宋家言。”
“什么?”
“那些资料是宋家言找到给我的。”
陆少城的面上是未经掩盖的震惊,他一向内敛,很少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此时……
宋家言,他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会夹杂在这件事中。
“他为什么会给你那些东西?”
程书瑶答道:“那次商业晚会上他来找我说可以帮我,只要一天时间……”
说完程书瑶又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竟就这样简单地和盘托出。
宋家以传媒起家,陆少城很清楚这一点,可按理说,宋家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将他差了许久没有查清的东西短短一天之内就找到!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对陈光所说的那句话:除非能找出苏终笙和宋家言之间的特别牵扯……
宋家言和苏终笙……
陆少城想起之前不多的见面,似乎是因为他的关系,宋家言对苏终笙总是恶语相向。
苏终笙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不想被人知道,宋家言将它挖出,交给了程书瑶,明知道程书瑶会就此大做文章。
这似乎与宋家言平日表现出的对苏终笙的态度无异,很是敌对,但就他拿出的那些资料来看,除了悲惨,这样的过往被翻出来却并没有那么让人难堪,对于苏终笙的伤害也就没有那么大。
宋家言参与到这件事中,目的就只是为了帮程书瑶给他陆少城找点像这样的小麻烦?
不应该吧……
“谢谢。”
留下这两个字,陆少城转身离开了程书瑶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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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苏终笙靠在枕头上,看着头顶上的日光灯,思绪变得一时并不十分清晰。
手机在这个时候振动了起来,她抓起,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猜想这大概就是陆少城临走前所说的来接她的人,接通了电话。
“您好。”
“我知道你是谁,我认得你。”
电话那边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没来由的一通电话,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那便挂断了。
苏终笙一怔,看着手机正震惊,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咚咚咚——”
“苏小姐吗?陆总让我来接您。”
她抬头向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差不多与她同龄的男子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还没有从刚刚那通电话里缓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哦,好。”
她此时已经输完液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收拾,站起身,拿过包,向四周有些迷茫的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走了。
司机将车就停在了医院大楼前不远的地方,他先几步走过去替苏终笙打开车门,医院门前人来人往,她有些尴尬地坐进车里,心里庆幸还好这附近没有熟人。
想起刚刚那通电话,苏终笙心里不由一紧,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在意。
找出来电号码,输入百度搜索一遍。
移动的号码,本市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给她打怎么一通电话?
威胁?恐吓?难不成是……诈骗?
这一路有些心神不宁,虽然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又哪里不对,等到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司机转过头来恭敬地对她说:“苏小姐,到了。”
她定睛一看,只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等等,这不是陆家老宅?
她怎么稀里糊涂的到了陆少城的家里!
她不肯下车,对司机道:“你送错地方了!”
司机比她确定,“没有错,是陆少吩咐我将您送到这里来的。”
不等她再多说,他已经下了车,自觉地走过来替她拉开了车门,“苏小姐,陆少请您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他回来。”
这回苏终笙是不下也得下了。
她上次来这里呆的时间不长,印象之中这里的人很少,想到上次刚进门时张妈严肃的语气,苏终笙隐隐感到了一种压力。
走到门前,司机替她敲了敲房门,门很快被人打了开,开门的依旧是张妈。
她面上的表情很淡,向后让开,“苏小姐来了,请进吧!”
“谢谢。”
她拎着包走进去,张妈将她身后的房门关了上,一面对她道:“苏小姐可以在客厅休息一下,我去给苏小姐做些姜汤。”
姜汤?
苏终笙一听,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麻烦您了!”
张妈答的简要:“少爷特意嘱咐过的,苏小姐去休息即可。”
话说至此,苏终笙也就不好再推却,“既然如此,麻烦您了!”
她一个人向房子里面走去,上一次跟在陆少城身边,对环境并没有太注意,而这一次有空闲,她打量着四周。
房子里是一种复古的风格,华丽大气却又不显繁复。
墙边,造型古朴的支架上摆放着各种价值不菲的摆件,苏终笙对古董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却也能看得出这些东西非同寻常。
正巧有一名年轻的女佣走过,苏终笙将她拦下,问道:“这房子是不是新装修过?”
那女佣被她问的先是一怔,随后道:“听说几年前老爷下令大修过一次,最近有过小的改动。”
苏终笙豁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心里却有一点点冷意渐渐蔓延开来。
“你们老爷回来的次数多吗?”她突然又问。
那年轻的女佣摇了摇头,“老爷他……忙。”
“这里的人很少的样子,平时一定很冷清吧?”
女佣点头,“是要冷清一点,不过少爷喜欢,习惯就好了”,顿了一下,又道:“我还要去厨房帮忙,您还有什么事吗?”
苏终笙赶忙放行,“没有,谢谢你了。”
她抬起头环视着这个偌大的陆家老宅,黄金地价、恢弘气势,屋顶上高高吊起的是华丽非凡的水晶灯饰,站在这个富有非常的地方,苏终笙却只觉得周围好像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那样的冷清、那样的单调乏味,而陆少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
她的胸口有一点闷,走到沙发前坐下,茶几上摆着一本书,她拿起,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并没有什么格外精美的包装,书页已经微微有些泛黄打卷,是本老书。
她自然的翻阅了起来,四下安静,正适合读书,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的轻咳声起,她抬头,是张妈端着姜汤来了。
张妈将手中的东西躬身放在苏终笙面前的茶几上,而后道:“苏小姐,少爷他一向不太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苏终笙闻言,扬了一下眉,心知自己的举动欠妥,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话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这话更加欠妥,她再怎么说起来也是陆少城的未婚妻,竟然连他的规矩都不知道,此刻在张妈的心里,对她的印象大概又差了几分吧?
张妈没有接茬,只是对她道:“姜汤好了,请您喝了吧。”
苏终笙其实并不喜欢喝姜汤这种东西,虽然她跟着中医的傅老师当过学生,知道这种东西驱寒的确有用,但还是掩不住自己对它的抵触。
若是旁人让她喝她只怕也只会喝一口敷衍一下罢了,可此刻面对着张妈……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位张妈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怕……不,确切的说是敬畏。
伸手去端盛着姜汤的碗,苏终笙惊讶的发现竟然一点也不烫,放到嘴边轻啜了一下,是温的,大概是兑了糖,姜也没有显得那么辣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大口喝净,苏终笙将碗放回托盘上,张妈转身正要将东西带走,苏终笙忽然叫住她:“请问,我可以和您学一学这姜汤的做法吗?”
她其实关心的并非是这一碗姜汤,而是张妈做事的所有细节,那样的周全、稳妥,或许是她永远也学不来的。
陆少城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将家里的事放心交给她操持,张妈自然有她过人的本事。
她想了解陆少城生活的细节。
就是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在这个好像什么都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大概是少爷回来了。”
张妈留下这样一句,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听她这样说,苏终笙也站起了身,很快,就听从外面的方向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她呢?”
而后是张妈答话的声音:“在里面,刚刚喝完了姜汤。”
苏终笙紧接着就见陆少城向里面走了过来,一面扯掉自己的领带,一面对她道:“到了多久了?”
苏终笙想了想,“二十多分钟?”想起了正事,她赶忙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陆少城的回答是他一贯的简洁:“你高烧。”
“我知道,现在退了一些了。”
“你那地方又偏又远,这一路过去如果再烧起来该怎么办?”
知道他是关心她,苏终笙低了头轻声道:“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还有……”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陆少城是何其敏锐的人,很快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还有林健南能照顾你?”
苏终笙撇了一下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陆少城走到沙发前坐下,“陈光刚去和曹经理见过面了,还差一点的手续都已经办完了,很快就可以批下来了。”
苏终笙一喜,她刚还想着今天这事要怎么解决,没想到他的速度还真是够快!
陆少城的话还在继续:“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看过你的建设方案,很多地方需要改。”
想到他是自己的“恩人”,苏终笙的态度格外好,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过两天我就去……”
陆少城的声音冷冷的:“今天就开始。”
“什么?”苏终笙只觉得头大,“这件事情我自己有数,你不用费心的……”
“我是你的担保人。”
短短七个字,苏终笙僵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是她的担保人,若说起来,他的确有权利“督促”她,确保医院整修的顺利进行、确保她能及时还上银行的钱……
简而言之,他现在也是她的债主。
“既然你觉得你能回去南榆镇,看来你恢复的的确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苏终笙:“……”
陆少城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对了,明天我要飞一趟盐城跟进项目,你和我一起去。”
“啊?为什么?”
陆少城惜字如金,“物尽其用。”
苏终笙咬牙,他这是觉得和她做的银行贷款这笔交易亏了,所以勉为其难让她发挥最大效用值吗?
陆少城闭上眼,揉了揉额角,最近他的眼睛疼得越来越频繁,他需要她这个医生陪在他的身边。
那边的苏终笙对此却并不知情,只是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你这是出公差,还让我跟着一起去,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你还是相信我的?”
沙发那边的人眉心蹙起,以手支着自己的额头,眼帘闭合,许久没有出声。
就在苏终笙要在心里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他极轻的应了一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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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秋平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先前消息莫名的泄漏,陆秋平已经大为光火,此时盐城项目的是干系重大,他怎么能由着陆少城胡闹,将苏终笙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带过去?
一大清早给陆少城的手机打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那边的人却并不理会,就连陈光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陆秋平气的只恨不得把手机摔碎在地上。
当即给自己的助理打去电话,“给我订今天飞盐城的飞机票,越早越好!”
他的早饭还没有吃完,一旁的周玉玲看着,
不由谨慎的问道:“怎么了?”
“我昨天刚刚和陆少城说了苏终笙的来路有问题,他今天还带着苏终笙去盐城项目那边!”
周玉玲的筷子一顿,“苏终笙?那女孩子……有什么问题?”
“她的问题可大的很!这一次我们的意图被宋家那边提前预判到了,原本很快可以结束的争斗由此被拖长,我正让人在陆氏上下清查内鬼!”
听陆秋平这么说,周玉玲的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去见宋家言时对方所说的那句话:“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她的心中一凛。
陆秋平的怀疑没有错,宋家言的确提前得知了本不该能得知的消息,有人告诉给了他。
陆氏重要的决策一向只有位置最高的几个人才能知道,周玉玲整日居住在陆秋平的身边,宋家言却依旧觉得她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也就意味着为他提供消息的这个人离陆家父子二人的距离比她更近……
周玉玲的脊背一凉。
她想着,走了神,一旁的陆秋平见她的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
周玉玲赶忙摇了摇头,“没事。”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进而问:“你觉得是陆少城身边那女孩走漏了消息?可她怎么会得知你们的计划?”
的确,这个问题不解决,陆秋平知道自己的说法很难有说服力,他仔细考虑过,也许是陆少城在和她的谈话中泄露了蛛丝马迹,可是陆少城这一点他陆秋平是了解的,他并非如此不知深浅的人。
难道是那天他们开会的时候她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陆秋平蹙紧眉,“我总会查出来的!”
周玉玲却依旧不太认可,“即使她知道了,她又真的会把消息传给宋家吗?她和宋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的话说到这里,陆秋平却反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个苏终笙的确没有,可六年前那个女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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