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考试科目结束后,两人手挽手走出教室,只见前方背部微驼的男人,慢慢转过身来。倦怠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丝的自惭形秽。
安千善只脚步一顿,像是遇见猛兽般拉着沈颂恒快速离开。
男人连忙拦住他们的去路,眉头紧蹙地唤安千善:“小善,你听我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安千善低吼。
沈颂恒看着眼前年近半百,却依旧显得气质不俗的男人,听到安千善低吼才回神,她一向对不认识的人没有太多情绪,能让她脸色这么难看的……答案盘旋在沈颂恒的脑海里呼之欲出。
沈颂恒拍拍安千善的头,低斥:“怎么对人这么没礼貌,不准这样。”
听到沈颂恒这么说,安千善那股暴戾的气息逐渐减弱,她偏头“哼”了一声不看那个男人,像小孩子赌气一般闷在沈颂恒的肩侧。
男人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千善,觉得非常讶异,他的目光从安千善的身上移到了沈颂恒的身上,那双本带着愧疚、慈爱目光的双眼瞬间变成探测的锐利,这让沈颂恒非常不舒服。
基于礼貌,沈颂恒还是点头说:“请问您是……”
“我是小善的父亲,杜立伟。”
父亲?
这两个字让安千善如芒刺在背般恶毒地讽笑起来,猛地转身,她看着这个自称父亲的男人。
“父亲?真好笑,我姓安、你姓杜,你怎么可能是我父亲?你是大名鼎鼎的综合医院院长,而我是一个孤儿,我们哪一点像父女?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我父亲,你说啊!”
沈颂恒紧握着安千善冰凉的手,听着她这样残忍地说出这一席话,知道她有多恨,心里有多痛,他却从来没有问过她背后的事情,也不想逼她说出来伤心,可是这样生生的听到,让他更加震撼。
杜立伟的脸上尽是难堪悲痛之色:“我……小善,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贞玲。”
“住口,不准你喊我妈的名字!”安千善开始有些歇斯底里,不受控制地摇头:“是你!是你和那个女人联手害死我妈的,是你们让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们故意要让我痛苦一辈子,让我妈死不暝目。”
“不是这样的。”杜立伟难过地说:“贞玲死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不知情,小善,你相信我,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方眉一直这样对待你,这次我来不及阻止她来学校闹,是我的错,我……”
“够了!”安千善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我不要听,我不要、不要……”
“安千善,冷静。”沈颂恒狠狠地抱紧安千善,发现似乎只要涉及家庭的事情,她就会变得失去控制而焦躁,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她心里的毒瘤已经太深,深到足以毁灭她自己:“有我在,不用怕,乖,”
轻轻颤抖着粗重喘息的安千善在沈颂恒怀里慢慢安静下来,沈颂恒对着杜立伟也有了大概了解,他淡淡地说:“杜先生,千善现在大概没有心情跟您说话,请您先回去吧。”
杜立伟迁怒地对沈颂恒吼起来:“我跟我女儿说话与你无关!你就是沈颂恒?别以为你是小善的男朋友就可以替她作主,千善是我杜立伟的女儿,你根本配不上她!”
这句话狠狠刺伤沈颂恒,也更加刺激了安千善,她挣月兑沈颂恒对着杜立伟嘶吼起来:“到底是谁配不上谁?我安千善不过就是您杜院长年少轻狂的孽种,是一个破铜烂铁都不如的私生女,你以为我有多高贵?别把你那些光环套在我头上,对不起,我承受不起,你从来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小善!”杜立伟焦急地说:“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母亲……”
“爱?你也懂得什么叫爱,你也配说爱?我告诉你,爱不是这样的,不是唯唯诺诺、更不是逃避责任!够了,我根本不想见到你,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被拉着走的沈颂恒拽住了安千善,回头对无力地站在原地的杜立伟礼貌地说了最后一句:“杜先生,我之所以还尊称你一声杜先生,是因为你给了千善生命,但这并不代表我感激你,你给她生命,却曾让她生不如死,这比不给更加残忍;如果你真的爱千善,请你重新思考你该用什么方法、什么心态来对她,至于我,也许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但千善要的,我都可以给。”
“走吧。”对着默然不语的安千善轻轻说一声,搂着她慢慢离去。
杜立伟挫败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叹息,他这一生,究竟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