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潋紫携着四夫人,一脚踏进客厅,望见满座之人,看见她们进入厅内,目光隐隐有些不悦。
柳潋紫苦笑,只这便知她们是被人设计了。
“怎生来的这般迟?我还以为四妹妹不愿于大家同食呢?”大夫人阴测测的说道。
四夫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柳潋紫阻止了。她将目光落在站于一侧的李嬷嬷身上,瞧见李嬷嬷脸上的一丝得意,便知,她是给他们使了绊子,方才去喊她们之时,应该在路上耗费了许久,这才迟迟通知于她们。也因此,他们方才来迟。
只是,这番话,她如何能说?即便是说了,又有谁能信?
柳潋紫颔首低眉,一脸愧色:“万望各位见谅,只因方才行至半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污了衣衫,故折回去,换了身衣裳,方才返回,这误了时辰,还累了四姨娘。”
“坐下吧。”柳相冷冷一声。
柳潋紫与四夫人在各自的位子坐下,无论刚才的话,他人听没听进去,又信了几分,此事总算是平静的过去。
饭桌之上,鸦雀无声,只余碗筷碰撞之声,偶尔夹杂着孩童叫嚷。
相府中,原本就无长辈。柳相父母过世的早,柳家祖籍原不在京城,故京城中,也不过只有柳相一家而已。
柳潋紫在姐妹中排行第三,其上还有两姐姐,两兄长,其下还有一位年幼的弟弟,两位妹妹。
大姐乃是当朝皇后,母仪天下。于柳皇后,柳潋紫其实并不陌生,前世之时,她曾经多次见过,只觉气度非凡,风范不可一般。
只是,其人究竟如何,如今她不敢断言。试想能将皇后之位稳坐之人,能没有几分能耐吗?
大哥柳清流在朝为官,已娶亲,有一子。看着乖乖吃饭的孩子,柳潋紫心中只余苦笑。
二哥柳武为宫中二品侍卫,今日当值,并不曾在场。
望着在坐的众人,柳潋紫想,她今日方才将相府中人识了个清楚……
饭毕,众人并不曾离开,丫鬟端上茶水,众人一一接过。柳潋紫也随着众人,只等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何事。
不知为何,她只是觉得这才是开始,接下来将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可柳潋紫万万不曾想到的事,接下来发生的事,不是等着她,而是等着原本就多灾多难的小丫鬟——紫荆。
“你回门,将军府可有说什么?”
柳潋紫起身,颔首低眉:“并未说什么?”
“也未说将军之后会不会来?”
“是。”
柳相冷哼,心中极是看不怪柳潋紫这副乖巧的模样。这种规规矩矩的态度,拒人千里之外,顿时柳相心中升起一团火。
“你身为将军的正妻,回门之日竟然孤身而来,就不曾觉得羞愧?”相爷怒道。
柳潋紫敛眉,垂头不语,睫毛微颤,让人望不见表情。
“爹,可能威武将军公务繁忙,无暇顾及此事。”柳清流替柳潋紫解围。
“公务繁忙?同朝为官,我身为丞相都可抽出时间,他有何不可?”
柳清流讷言,爹说的没错,将军府这次却是失礼了。
“爹,大可不必为着女儿的事动怒。于公于私,此事,受了最大委屈的还是女儿自己。”
“你——”柳相不曾想原本乖巧之人,竟会说出此番话,一时气急,伸手指着站在一侧的柳潋紫。
望到这里,大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一些女眷、孩子退了下去,原本热闹的客厅内,此刻只余柳相、柳清流、几位夫人、一些仆从。
柳潋紫安静的站在大厅内,颔首敛眉,低头不语。
“难道老夫生了女儿就是为了受气的吗?这样老夫生你何用!”柳相甩袖说道。
柳潋紫苦笑,难道原本你就不曾将我当做工具吗?
柳潋紫想,如若此刻,她回一句“她不是他生的,而是四夫人生的”,不知柳相会作何感想!
“爹,这事原也不怨三妹妹,我想三妹妹定也是不愿出现此种情景。先前,孩儿就曾听闻威武将军原是心慕镇南王之女,想来,三妹妹在将军府中的日子,定也是不容易。”
柳潋紫心中一动,并不知柳清流为何如此帮她说话。只是她却也不能罔顾了他的苦心,她原也不想惹恼了丞相。怎么说来,丞相府也还是她的娘家!
柳相沉吟一下,方才说道:“此番回来,多与你娘学学,日后定然会用到。日后莫要失了相府的门面!”
“是。”柳潋紫应道。
柳相扫了一眼柳潋紫,愈觉心中气闷,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柳清流也随着柳相离开……
紫荆上前,想要扶着柳潋紫离开,却听大夫人说道:“慢着。”
柳潋紫回身,望着端坐之人……
午后的斜阳,照进院子,宁静的院子,显得一派祥和。
纳兰煜彦端坐于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兵书,眉峰紧锁。这已坐了许久,可书目却不曾入眼半分,自觉心中焦灼。
他何时竟这般心烦意乱了?
将手中书本置于桌上,提笔想要写字,却不知该写些什么。最终墨迹在白纸上落下黑漆漆的一块,可上面却不曾现出一字。
凤羽一脚踏进书房,望见书桌边那人,心中一喜,端着手中茶盏便行了过去。
“将军歇息会吧!”温婉的模样,让人怜爱。
纳兰煜彦瞧也未瞧,只伸手接过茶盏,浅酌几口,随意放置在一边。
望见此,凤羽脸色着实不好。
一双眼睛水蒙蒙,望着纳兰煜彦带着几分凄楚,带着几分心酸。
纳兰煜彦不曾注意,旋身,离开书桌。
“少夫人可曾说过何时归来?”
心烦意乱之际,突然想起那日迎亲之时发生之事,心中突现隐忧。那日,他曾应承她,此生护她无虞,然而现在他终究要失信于人了吗?
凤羽敛眉,眉宇间显出怨毒之色。
少夫人?又是少夫人?将军你明明不喜欢少夫人,为何还要如此袒护于她?
“回将军,少夫人走时,不曾向奴婢说起,只是奴婢估模着少夫人今日应是不回了。”凤羽说道。
纳兰煜彦点点头:“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只是以后书房之地,少进。”
凤羽猛然抬头,目光中满是惊愕。她早知将军不喜他人随意进出书房,只是原先对于她并无要求,现在为何这般?
“为什么?将军!”凤羽一激动,话月兑口而出。
纳兰煜彦蹙眉,目光有些冰冷。
凤羽自知失口,垂首说道:“奴婢逾越了,奴婢这就退下。”
话落,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开。
将军,为何你总也看不见我的心?我这般爱慕于你,可你为何总要至我于千里之外?我所求的不过是能常伴在侧,可就连这点小小的祈求,你也不愿满足于我吗?
凤羽抬头,耀眼的光芒,迷了她的眼睛,心中的痛,无法言喻。将近十年的感情,于那人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可她还痴痴念念,一心想着永伴在侧,真的是她痴念了吗?
赵怜之与纳兰牧大吵了一架,心中气闷,遂灵丫鬟扶着自己出来走走散散七,可这还没逛多久,于花园中便撞上了一人,这心中一火,旋即大怒:“哪里来的丫鬟,这么不长眼睛!”
凤羽正走着,一心想着纳兰煜彦,并不曾注意又何人朝着此方向醒来,却不曾想撞在了一人身上,踉跄了几下方才站稳,抬头便望见了二夫人。
她这心中暗叫不好,撞上什么人不好,为何偏偏惹上她?整个将军府,就属二夫人最是难缠,凤羽心中叫苦不跌。
“二夫人对不起,奴婢一时出神,并不曾注意。”凤羽连忙道歉。
听到声音,赵怜之停止了喊骂,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只一眼,便瞧见她乃是轻语院之人,心中这一计较,仔细打量起凤羽。但见凤羽脸色郁郁,再望向她来时的方向,赵怜之眼睛一亮。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凤羽啊,早说嘛,刚才原也不全怨你,也是我心不在焉,不曾注意,可有撞着你?撞疼了没?”赵怜之眸色一变,笑着说道,看起来十分可亲。
凤羽一怔,心中纳罕。
“我见你神色郁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怜之如此一问,想到方才之事,凤羽神色又暗了下来,默默不语。
“来来来,正好今日无事,我们姐妹来闲聊一番。你今日也不必将我当做什么夫人,只当我是一个普通人就好。我原也就是乡野出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说着就不容拒绝的拉着凤羽行至一处凉亭,坐下。
“是不是我那侄儿不解情趣,所以——”赵怜之试探着问道。
赵怜之想了想,点点头。心中只越发觉得苦涩。就连他人都能瞧见她的心意,将军为何总也瞧不见?
“唉,女人啊,总是弱者。不过,你也莫要这般丧气,我那侄儿虽然心情冷淡,倒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只要你陪伴在侧,他总会瞧见你的好。”
“可,二夫人,奴婢觉着将军在疏离奴婢,再加之少夫人刚进门,不讨少夫人喜欢,他日,奴婢在轻语院还有和容身之地?”凤羽哭诉。
“我看我那侄儿对你也并非无意,只是碍于面子罢了,你知道男人一般拉不下脸。既然这样,我且就帮上你们一把,你且告诉我,大夫人是否有意撮合你们?”
凤羽想了想,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把耳朵侧过来,我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