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们正在送纪沐宇回临暮村的路上,就在能看到村子的那一刹,宁以谦与御以绝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警兆,这是长期神经处于警惕状态的结果,这种感觉告诉了他们无数次危机的存在。
两人对视了一眼,御以绝无声的退到后方,而宁以谦则笑嘻嘻的对还一脸轻松的纪沐宇说:“小宇啊,我现在想拜托你个事,可以不?”
“当然可以啊,怎么突然这么说?”纪沐宇奇怪的问。
“嗯,那你帮我去找玄将大人,就跟他说,我想跟他好好谈一下如何在背离暮弃森林的情况下面对众多魔兽的围攻……”
“好奇怪的一句话啊,你确定没说错?”
“是这一句没错。”
纪沐宇苦恼的拧着眉,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又看了一眼宁以谦,问:“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玄将大人啊?因为暮弃森林的历练和今天生日没到场,就想把玄将大人骗出去,放他鸽子??”说着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宁以谦微微一愣,然后“噗”的一声就笑了,心里暗自感叹着脑补真是个好东西,一面顺势接口道:“嗯,看来你的某个部位终于起到作用了啊,居然被你猜到了,那么你到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玄将大人啊,那我们就不送你回去了,得早点回去布置布置。哦,还有,记得指明是那个方向啊。”伸手朝他家屋子后面的竹林指了指。
点点头,纪沐宇自以为猜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很是满足而急切的往村子里赶过去,也就没有回头看到宁以谦决绝的背影……
宁以谦和御以绝谨慎的走在路上,隐隐约约感觉有很多目光盯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眼前找麻烦。
两人越来越靠近自己家门,心里就越发谨慎,事出反常必有妖,那股危机感可绝对不会是凭空出现啊。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藏于暗处的人也同样郁闷,为什么他们的诺红大人还没过来,标榜令行禁止的他们又不能私自行动,就只能苦哈哈的跟着那两个小鬼慢慢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发靠近屋子……
“哟~~你们还没动手呢?”一道妩媚的声音忽然想起,一身红衣的诺红突然出现,斜睨着下面的一群人,掩着口似笑非笑的说。
“诺红大人你还没来下令,我们又怎敢私自动手!”身旁一个黑衣人连忙恭恭敬敬的接口道。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我来了,你们就可以动手了,不过,千万给我记得,小的、活着……”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之后,一旋身就消失在原地。
气氛猛然凝重起来。
御以绝顿时长剑入手,直接一提气,把宁以谦送入不远的房子里,独自一人面对不断从树间、地上钻出来的黑衣人。风起,御以绝第一次毫不压抑自己的气势,一往无前,强势而惨烈,眉心的五彩光点闪耀的异常急切而美丽,在这一场战役中,即使他不能逃生,他也要拼尽一切,保住小谦这一条命,这就是他此时所有的思考。
宁以谦无意被兄长送进了屋子,心中一喜,他的所有武器都在屋内,若是真只凭一双肉掌在外拼杀,他绝对会是拖后腿的料。
现在的他,已经想起来这一幕究竟是什么情况了:原著中这本是因为壳子与仇家勾结想要彻底灭杀御以绝,却不料快成功时仇家临阵倒戈,放弃了御以绝反而开始围捕他,而那时候的御以绝因为滔天愤恨和失血过多意外刺激了魔性,堕入修魔者行伍,到最后仇家和御以绝逆转了所有人思维,勾搭在一起,御以绝一把杀了壳子,而仇家抬走了壳子的尸体,复仇剧情就此落幕,引得无数人狂骂坑爹、神逆转、神转折……
如今是他占据了这个壳子,剧情是肯定会变的,但是自己,或者说是这个壳子有利用价值这一点却是值得肯定的。这对他的计划极为有利。
在他承认了这个哥哥时,他就已经打定主意了:用自己的冒险,让御以绝暂时结束复仇这一条支线,他不能一直耗在这里。而自己会尽可能的收集能让他增大活命几率的可能,像玄力,像安叔,像暮弃森林里雅的那个承诺……
他会把敌人目光的大多数集中到自己身上,用尽一切手段逃入暮弃森林,雅会依据那个承诺而来,那么,就必定会救他,因为雅还需要他,那么他这一条命才算是真正保住了,而御以绝会听他的话进入竹林,以他的实力,在只有小部分敌手时应该是无碍的,况且,听到了那条信息的安叔,也会第一时间到达竹林的,那样,御以绝同样也会活着,尽管御以绝不会成魔、复仇的道路也没有真正走尽,但是,这样就够了,只要这一个情节平安度过,那么,原来的那个宁以谦就会真真正正的消失掉,而他,也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宁以谦……
这就是,他所有的计划。
宁以谦拿起挂在墙上的那把剑,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冰凉而凸凹的触感让他感觉格外真实。他紧紧的握着,侧耳用心听着屋外的长剑相击声,不一会儿就基本上确定了御以绝的所在,直接破开窗户,杂色的剑芒挥洒,扫开御以绝周围的一小片空地,快速的赶到御以绝身旁并形成背靠背的绝对防御之姿。
御以绝呼吸微乱,感受着背后那人温热的体温,又是高兴又是悲哀,弟弟肯与他共患难,这固然让他高兴,但是,难道他们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么?
“哥,”宁以谦冷静的说:“一会儿咱们合力破开包围圈,你逃向竹林那边,我就往暮弃森林那边走,这样分开我们才会有一线生机。”
听到这个声音,御以绝条件反射的想起了宁以谦在森林中的冷酷一面,不赞同的说:“那边危险,不能分开。”
“哥,你别跟我打花招,我知道你肯定明白我在暮弃里有靠山,而竹林那边,我已经要安叔过来了,不用担心。”宁以谦的语速极快,安抚着背后肌肉绷起的兄长。
御以绝沉默的挥着剑,许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么,准备了,三,二,一,冲!”
两人手中的剑同时光芒大盛,一瞬间就由背靠背转为并肩而立,脚尖猛一蹬地,整个人就如同出弓的箭一般,急速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拦在前方的人竟是被这种不顾一切的气势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就永远没了擦去冷汗的可能了……
血光不时蓬起一团,有他们的,也有敌人的,那些临死前凄厉到甚至变了调子的惨叫,如同战鼓一样,促使他们奋进……
剑在他们手中是修罗的利器,下劈、上撩、直捅、倒刺,一剑一动,就是一条人命,他们是一把劈进敌群里的尖刀,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在看到生机的那一刻到来之前,他们就只需要杀!杀!!杀!!!
终于,宁以谦与御以绝凭着极快的速度闯出了还猝不及防的敌群,浑身浴血,伤痕无数,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对方一眼,就必须分开逃奔,御以绝狠狠的咬着牙,简直是恨透了自己无能为力的模样,就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你还谈什么未来?还幻想着什么以后与小谦有关的一切???
宁以谦放弃了攻击,也放弃了防御,他只有玄师一阶,也只有比正常一阶玄师还少的玄力,要是想活着不被追上到达暮弃森林,那么就只能把目前所有的不多的玄力全部集中在脚下,奋足狂奔,他也根本不知道御以绝的情况,但至少,他能确定自己这边敌人比较多,他能确定御以绝可以活着,至于自己,反正已经计谋用尽,尽人事,听天命吧。
眉心上玄力之源的光芒已经开始暗淡下来,宁以谦脸色苍白,而眼神却出奇的亮,马上,马上就到了,只有不到百米了,坚持,再坚持一下,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终于,宁以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为耀眼的弧度,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暮弃外围,他成功了!!!
宁以谦借着茂密的树闪躲着,那些人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那些之前没用上的手段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使用了,带着各色玄力色彩的箭矢和暗器让宁以谦异常狼狈,但是,宁以谦想着,只要一会儿,再一会儿,雅就可以到来了,那时候自己就可以获救了,在此之前,只需要让自己活着就可以了……
一个闪神,肩头就被一枚铁珠子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暗器上面都没有喂毒,他也不想知道,他就只需要明白什么是他的筹码就够了。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慢慢的,宁以谦的玄力快被压榨到了极点,呼吸重重的喘着,每一次挪动必然换来一道或深或浅的伤,他眼里的光渐渐的、渐渐的熄灭,为什么雅还没有到来?外围是他的地盘,不可能那么长时间不知道吧??我明明都已经计划好了,为什么偏偏要在你这个不可能掉链子的地方出了问题???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心里的怒火、怨气、不解与悲凉让宁以谦的体力消耗更快,终于,一只带着幽幽水蓝光晕的箭一下子刺穿他的膝盖,把他狠狠的钉在地上,宁以谦闷哼一声,双手撑地,竟是没了力气,一动也不能动。
抬起头,看着周围慢慢汇集的黑衣人,目光死寂。
四面楚歌啊,果然是逃不过命运这个局吗?
宁以谦的视线渐渐模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股复杂的凄凉,甚至有些绝望,一滴泪水慢慢顺着他染上血污的侧脸滑下,落地间宛如血泪一般触目惊心!
晕迷前的最后一秒,他想着,御以绝,我这个被捡回来的弟弟,即使再渴望,当真还是没有福气享受你给的亲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