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嘴角一抽,把金簪丢还给他,他就没想过以甩月兑这块狗皮膏药,而且灵均如果想杀他,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他随意拍了拍手,“这个东西是只有那个墓里有吗?”
“你在其他地方见过?”
纪泽点点头,“嗯,在云南。”
灵均恍然,“哦,你认识的人因为这个死了?”
纪泽眉头一皱,眼神霎时凌厉起来。
“跟我没关系啊,”灵均又用那支簪子把头束起来,“除了这支簪子,墓里的东西我从没带出来过。”
看纪泽犹有疑意,他撅了撅嘴道:“我还不了解你么?”
纪泽不想和他扯这些东西,“他是为了救我死的,当时我被他推开了,等我回去找他的时候,他就消失了。之后我回那个地方去找过他很多次,但是什么都没有,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出现过……我一直都相信他还活着,直到在墓里看到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我才开始怀疑他其实已经死了。”
他抬头看着灵均,语气认真,“如果真是这个虫子,那为什么之后我再去没有遇到过?”
灵均耸了耸肩,“或许是死了。”
纪泽被他不以为然的态度给气到了,抬脚就在他膝盖上踢了一下,但是灵均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倒是他觉得自己的脚痛了一下。他咬牙切齿,但是又拿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没办法,最后只有不理会他,进厕所洗漱准备睡觉。
灵均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把他惹到了,蛊虫是有能是因为死了啊,或许是被大雨冲走了,或许是被太阳晒瘪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现在的纪泽真是不爱。
纪泽出来以后也不想理他,径直爬到床上睡了,灵均的脸皮厚过城墙,抱着地上的被子也跟着爬了上去,美其名曰“没有被子你睡着了会冷”,纪泽只想一脚把他呼下去,有你在我才会冷。
但是灵均死扒着他不松手,越挣扎他就越抱得紧,还手脚并用,得寸进尺地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纪泽抓过床头的军刺就要往里扎,一点也不顾会扎到自己的惨烈,灵均不敢再任着他乱来,用手把军刺抓住了,“好了,不和你闹了,好困,睡觉好不好?”
纪泽使劲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放开了手里的军刺,他学不来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但是又斗不过这个皮厚的男人,至多也只有打他泄泄愤,最后还是只有闭着眼睛让自己把身后黏着的家伙当作一块冷冰冰的床板。
他这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竟然遇到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灵均倒是一点也没被他的月复诽影响到,见纪泽终于不想着把他踢下去了,满足地又把他搂紧了一点,他几乎要爱上睡觉了,虽然之前睡了数万年,但是和纪泽在一起,就算是睡觉也带着其他的味道。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最像前世的纪泽,静静地闭着眼睛,眉眼之间都带着他熟悉的轮廓。
纪泽动手给了他一肘子,“看什么看,要睡就睡,不睡就滚下去!”
灵均“嗯”了一声,将下巴轻轻地挨在他的头顶上,微微勾了勾唇,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纪泽啊。
纪泽带着灵均在酒店里面住了好几天,灵均也就跟真的一点也没有疑议一样,纪泽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倒是纪泽,终于觉得这始终是个权宜之计,就算灵均真是个老古董,住久了也该露馅了。况且,灵均这副模样也不像真不懂。
灵均跟黏什么似的黏着他,连走出他视线一步都要紧跟过来看个究竟,他多番企图甩月兑他未果,实在是连出门的兴致都没有了。
正当纪泽被灵均缠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又要拔刀相向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无视了对面表情诡异的灵均,拿着手机就出去了,到了门外一看,居然是之前和他一起退役的战友。
纪泽唇角一勾,手指轻快地在上面划了一下,懒洋洋道:“啧,我得看看,今天这太阳是不是从什么邪门的方向出来的,少爷您怎么想起我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哪儿能啊,我就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不过我看多半是你这个恶人先告状,指不定早把我给忘九霄云外去了。”
“滚你的,怎样,薛少爷,最近在哪个销金窟里快活呢?”
那人啧了一声,颇有些不满,“纪小泽你个没良心的,不要诋毁我的名声啊,少爷我是那样的人吗?”
纪泽笑了笑,往后靠在了墙上,“回来了这么久了才想起我来,你不是落到温柔乡里去了,还是怎样?”
“唔,倒真还有点事儿。”
“嗯?”
那边似乎是有些吵,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纪泽微微拧眉,“什么?”
解释了几遍,电话里一直都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一句话都听不清楚,纪泽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准备找个靠窗的位置。一起身就看到灵均站在他的旁边,悄没声息的,就像是一道影子,只是那双眼睛却很亮,即便是他站的地方像是背着光,也能看清他漆黑的瞳孔。
里面隐藏着莫测的情绪。
纪泽不想理他,绕过他就准备继续接自己的电话,灵均却一把拦住了他,直愣愣地开口问道:“这个人是谁?”
他感到有些莫名,同时也有些心头火起。大概是小时候被他老爸管得太紧了,以至于之后他一直不喜欢别人太过干涉他的事情,哪怕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而灵均这种,平日里寸步不离,几乎是在监视或者说是禁锢他的行动的行为,早就让他心头堆积了不满,只是灵均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莫测,而他又实在是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才强自把心里的火气按了下去。
但是现在灵均竟连他朋友打来的电话都要管,这让他之前心头的不满霎时一下全都爆了出来,脑海里像是被点燃了一把无形的大火,连带着之前被郑乾坑进墓里的恼怒全都点燃了。
他一把甩开灵均拉着自己的手,语气也多有不耐,“与你无关。”说完转身就走,步伐飞快,带起一阵凌厉的轻风。
他走得毫不犹豫,连眼角都没有往灵均的脸上瞄一眼,抬手就继续接自己的电话。不过是一转身的时间,刚才他对灵均的不耐就像是在他转身的刹那间就冰消雪融了一般,与电话那边的人说笑了几句,语气一如往常,就像是刚才的事情没有生。
灵均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微一握。
纪泽找了个在房间门口看不到的位置,才停下了脚步,刚才离灵均一远,他就现薛云诚那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不由心头更是恼怒。
但是他向来不是个会把自身情绪迁怒到别人身上的人,和薛云诚该插科打诨便继续互相调侃,该用怎样的语气便是用怎样的语气。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竟然劳烦薛少爷找到我这儿来了?”
那边的薛云诚这次却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对该不该开口感到有些迟疑。
纪泽忍下骂过去的冲动,“刚才不是还说的那么顺溜吗?怎么现在又不吱声了?”
薛云诚没好气地反驳,“我刚才是深思熟虑了好久才对你开的口,结果刚才说了那么半天你也没听到……”他的语气突然低了下去,“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把你牵扯进来比较好,而且,刚才能也是天意如此,不让我告诉你。”
纪泽几乎就想顺着信号爬过去给他的脑袋来一下,“啧,看不出来薛少爷还信这些啊,要不要初一十五还给菩萨上上香,吃吃斋念念佛什么的?保佑这些年被薛少爷斩下的鬼魂不要半夜来找?”
“……”薛云诚被他噎了一下,刚想开口就又被他打断了。
“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求张符什么的,求个大师开开光?”纪泽觉得自己刚刚强行压下去的火又要腾腾地烧起来了,“薛云诚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咱俩那么多年出生入死你就当是一个屁,有什么事还要这么遮遮掩掩的,要说不说的像个娘们似的?我……”
纪泽一咬牙,真是觉得自己要被气出病来了。
薛云诚在那头却没有再说话,似乎是被他这番话骂得词穷了。
纪泽也不再开口,两个人在电话的两头僵持了半晌,最后薛云诚长出了一口气,说的却不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这地儿是哪儿,你过来接我一下呗?”
纪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在这边忍着骂人的冲动等了半天,结果他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把手机拿下来就准备挂电话,觉得自己和这个一会儿一个想法的家伙实在是无话说。
手指都放到了烫的屏幕上,他才陡然一惊,刚才薛云诚说什么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