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诚也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同样的凝重,“我们离那块石头的距离好像一点也没有缩短。”
沈星文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灵均站在一边,一脸若有所思。
再向身后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究竟离之前的双-龙柱有多远,两侧黑漆漆的棺樽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延伸到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前路仿佛无尽,后路杳杳无踪。
纪泽微微皱眉,前方棺樽上的光芒将那一小片地方照得透亮,仿佛是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尽头,对比着身后的黑暗,惑人得像是智慧树上的苹果。
“滴答”一声,不远处传来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这一路下来,他们早已听惯了这样的声音,但是在此刻响起来,却令人心头不由得一颤。
从他们一进来开始,除了刚才那一声响,这里都安静得落针闻,此时突然有了些动静,却让人愈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苏醒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们。
而且就连之前外面的木船都保存得十分完好,这里是苗王的墓室,又怎么会有水渗进来。
他们周围的棺材都保存得十分完好,一点受潮的迹象都没有,这里应该是和之前放船的地方一样,是不会有水渗进来的。
这一声水响让所有人的心弦都是一紧,当然,不包括灵均,他根本就不是人。
还没等他们就此表感想,墓室中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雨点击打在石头上的声音,若是在平时,这声音还颇为赏心悦目,配上一本之乎者也的书,以让纪泽在屋里睡上一整个下午。但在此时他却一点也生不出愉悦的感觉来,反而心头一阵寒。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有种山雨欲来之势,压得人心头惶惑不安,却不知该从何处去安抚。
纪泽拧起眉头,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他真是讨厌透了这种毫无目标的事情了,连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被动的防守,憋屈得连气都要喘不匀了。
薛云诚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一张俊秀的脸硬是被他皱成了包子,咬牙切齿道:“靠,什么鬼玩意儿,要上就赶紧上,这么鬼鬼祟祟的,搞得像是爷爷我怕了它似的。”
他的嘴在什么时候都吐不出象牙来,纪泽早就已经习惯了,闻言也跟着哂然一笑,“那到时候你别怂。”
薛云诚没好气地回道:“谁怂谁是孙子。”
纪泽眉毛一扬,正要损他两句,灵均就开了口,“别出声。”
他一脸正色,表情严肃,纪泽霎时心头一紧,以为是他看出什么来了。
但是这个一直就老不正经的人这次也一点没让他失望,灵均颇有些占有意味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离薛云诚远一点,然后扒住他不松手了。
纪泽心头的火“唰”的就冒了起来,就算是真的要吃醋,能不能分一分场合?
灵均把下巴搁在他身上,手从他的腰侧穿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抬起来毫不犹豫就开了一枪,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纪泽一惊,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而且听这个声音,个头还不小,绝对不是之前的虫子那么简单。
在那东西出沉闷的一声响之后,刚才如同雨点般的水声忽然一滞,就像是正在运转的音盒,突然被什么掐住了一般,周遭霎时一片寂静。
灵均的手还搭在他的手上没有收回去。
“什么东西?”
灵均没有松开他,反而黏了上来,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亲昵地在他耳边蹭了蹭,“死人。”
纪泽瞳孔微缩,“僵尸?”
灵均:“大概是这么叫的。”
薛云诚警惕地举着枪,眼神却歪到了这边来,“真有这种东西?”
灵均懒洋洋地抬眼看他,“若是不信,你大以到前面去看看。”他眉梢微微一动,眼底满是幸灾祸,“哦,不用过去了,你现在就以亲眼见一见。”
薛云诚“唰”地转身,黑暗中一阵劲风直直地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他轻巧地一个闪身,握在手中的银剑一横,那扑过来的东西直撞到了剑锋上,生生被削去了半边脑袋。
他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靠,怎么是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那东西被削了脑袋之后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衣物早已化成了飞灰,但是就这副模样,也看不出什么来了,如果不是灵均之前的话,甚至看不出这是个人来。
“他”浑身漆黑,像是在墨水里滚过一般,周身干枯得只剩下了骨头,上面裹着一层干枯的皮肉,皱得跟老树皮似的,纪泽几乎觉得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扑簌簌”地落下来。
脊梁骨几乎弯曲得像是一个半圆,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矮小,之前窜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瘦皮猴。这东西浑身都干得跟木乃伊似的,脑袋也风干得只剩下了骷髅,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仿佛两个黑洞。
但真正让人感到恶心的是“他”脑袋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一片,被薛云诚一剑斩开了,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出阵阵的恶臭,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扭来扭去的虫子,不知是蛆还是什么。
沈星文不动声色地皱了皱鼻子,脚下往后退了一步,但那一步还未踏实,他就警觉地转头看向之前这个东西来的方向。
“嘎吱……”那种像是指甲刮在木头上的声音长长地响了一声,之后就像是瞬间爆了一般,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这样的响声,仿佛这墓室里的所有棺材里面,都有一个盘桓未去的亡灵,缓慢地抓着棺材板,爬出了他们的坟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