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映着校场热血滂湃的男儿恢宏的气势,刀枪入库,□□的背脊,汗水泛着亮光滴下,是军人的一片赤诚。
杜立德甩了膀子上的汗水,咧着嘴搭上季康的肩膀,笑嘻嘻的朝外走去。季康忍着半边汗湿的的衣衫,龇牙咧嘴的表示不适。
贺戚骆和宋家两兄弟走在最后面,酣畅淋漓的战了一场,心情都很是不错。
“谦哥儿还在生你气呢?”宋继宗笑着问他。
贺戚骆嘴角带笑,刚直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他说:“小孩子脾气,兵不厌诈,岂有输了就赌气别扭的道理?”
“你啊你,在战场上理应如此,但今天这局只是游戏而已。你出招太狠,未免失了分寸。谦哥儿是读书人,讲究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冷不丁的诈了他一下,实打实的小人做派,他岂不是毛?”宋继宗将手里的兵器扔给了弟弟,笑着劝道。
宋华阳手臂一沉,皱了皱鼻子说:“大哥也忒狠了,到后来我都觉得谦哥要赢了,你居然还阴了人家一把,有失风度!”
贺戚骆倒退一步伸手敲上他的脑门儿,肃着脸道:“战场不是儿戏,平时演练也得拿出像样的态度来!你以为都是你?输了就是个鼓气包?既然输了就想想为什么输,下次还能不能再输?吃亏不要紧,怕的是吃了同一个人的亏!”语气一转,厉声说道:“回去自个儿好好研究研究,今天若换做你,又能不能做到沈谦那一步!”
宋华阳痛呼了一声,不忿道:“谦哥生气着呢!你不得去道个歉?你们心眼儿都跟马蜂窝似的,我哪里比得上啊。”
“要是连这个气度也没有,他也就不应该跟我赌了!”贺戚骆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也不理宋华阳的唧唧歪歪。
宋华阳在后面鬼头鬼脑的替沈谦不值,千里迢迢来被坑一把,换谁谁意啊?跟在后面悄悄咕哝,他谦哥也太好性儿了吧!
宋继宗模了模下巴,看着前面的贺戚骆高大挺拔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测。
“哥,你那啥附体了?”宋华阳贼兮兮的跑到他哥旁边。
宋继宗不待见他,瞥眼看他,说道,“鼓气包,把兵器都给我归到库里去!”
宋华阳嚎叫着赌气跑开了,什么破花名儿啊,老子那时候还小啊敢不敢再来一场啊!
沈谦正与崔吉钮下着棋呢,贺戚骆端着饭菜从外边儿进来。童颜见着立马欲接手,贺戚骆摆手示意不用。
“别下了,用饭罢!”贺戚骆掀袍上了一边的脚踏,看着棋盘上交错厮杀的黑白棋子,又低头瞥见沈谦两指之间珠圆玉润的白子,他嘴角一挑,显然是白子占了上风。
崔吉钮一扔棋子儿,松了一口气,白净的小脸儿露出解月兑的表情,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对沈谦说:“反正都是你赢,再下也没意思。”
沈谦支着下巴“嗯嗯哼哼”的不做声,捏着一颗白棋落在了棋盘上,看了崔吉钮一眼。
“继续下啊。”
崔吉钮扭曲了一张脸,抬头看了一眼贺戚骆,后者也无奈摇头。没办法了,继续下吧。继被虐了一下午之后,崔小大夫又被虐了一个晚餐的时间。
沈谦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外面的时辰,一局毕了也没再下。
“出去吃吧,我请客。”沈谦起身说道。
崔吉钮立马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道:“我还有几个药方没钻研透呢,改天吧,回见啊!”说完,立马像条滑不留手的小蛇一般,逮着缝隙就跑没影儿了。
贺戚骆举着书在一边儿看呢,大刀阔斧的往那儿一坐,想让人忽视都难。
童颜看了一眼桌上冷了许久的饭菜,给公子递了一个眼色。
“让厨房热一下你吃了吧,我没什么胃口。”沈谦温言说道。
童颜觑了一下沈谦的神色,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八风不动的某人,自觉的端着饭菜退下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沈谦动手收拾着残局,白净修长的手在黑色的棋盘上来来回回,烛火的映衬下,温润如玉的脸庞更是柔和美丽了几分,影影绰绰的像是罩上了一层模糊的白光,飘渺得不似凡夫俗子。
腰上搭了一双炙热的大手,沈谦眉眼未抬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将棋子分开装入瓮中,肩膀上又是一沉,温热的呼吸全部喷到了光滑白皙的脖颈上,顺着衣领滑入了胸膛。
“放开。”沈谦移步,未动。
磁性低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答应我不生气?”
沈谦楞了一下,道:“我没生气。”
贺戚骆歪着脑袋将脸埋入了沈谦的衣领中,酥酥麻麻的类似些许虫子一般的噬咬从脖子一直蔓延到了全身。沈谦差点腿软,单手撑着桌子借力。
“你干什么啊!什么疯,快给我放开!”沈谦红着脸难耐低吼。
贺戚骆搂紧他的腰,大手像烙铁一般热络紧致,沈谦挣月兑不得,肩膀一松,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支着他的脑袋。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输了就会闹别扭赌气的人?”沈谦的脸阴沉得要滴水。
贺戚骆停手,叹气:“知道你不是,我就是怕了。如果以前的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智能判断你的言行举止,现在我是分毫也没有了。”
沈谦好笑:“我认为你并不是那种人,感情是一码事,其他的归其他,你不应该连我都不如吧。”
贺戚骆:“我梦寐以求的人就在我面前,你还妄图跟我谈什么理智?”
沈谦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轻轻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他说:“听起来有几分有道理,我以不计较。”
贺戚骆哈哈大笑,转身坐在榻上,将沈谦搁在自己的大腿上,沈谦脸色一紧,红着脸站起来,贺戚骆用力将他箍入怀中,对着沈谦怒目而视的鲜活面容,贺戚骆突然笑得畅快:“谢谢你成全了我,这一切原本只应该出现在我的梦中。”声音低了下去,落在了沈谦的心头上。
沈谦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说:“哦?那你的设想该是怎样的?抱着对我的‘不怀好意’永远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后?还是远走高飞,干脆眼不见为净?”好没底气的问话,沈谦在心里为自己不耻。
贺戚骆真的想了一下,道:“大概还是会倾尽全力保护你吧,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我怎么舍得离开呢?”贺戚骆伸手抚上沈谦的眉眼,脑袋抵着沈谦的脑袋,“你呢?后悔吗?跟了我以后便再不能有二心了!”
沈谦笑,“我以为我们是两厢情愿,你这话到有些山寨大王强抢压寨夫人的意思了!”
“山寨大王有什么不好?如果夫人是你我也就认了,闲云野鹤,执手江湖,没事儿再劫富济贫活动活动筋骨,多好!”贺戚骆大笑,胸腔震动。
沈谦:“拉倒罢,哪个山头有这片江山这么好的景色?我不要当压寨夫人,官儿太小!”
贺戚骆吃吃一笑,捏着他的耳朵悄悄吐出两个字,沈谦的耳朵晕开了一团胭脂。
“说话算话吗?”沈谦问他。
贺戚骆挥手:“大丈夫起手不悔,既然敢说必定践诺!”
沈谦望着他刚硬豪迈的脸庞,抵着他厚实温暖的胸膛,心里悄悄的咕哝一声:“皇后?我才不稀罕呢。”
是啊,他才瞧不上那个位置呢!有人曾经为了这样的随口的许诺让他满怀期待,而后将他打入了阿鼻地狱受尽了心火的折磨,如今又是一句戏言?沈谦抬眉,默默的在心里勾画他的轮廓,他悄悄的计算着,不知道能不能有幸看到他君临天下意气风的模样,如果以,他虽死犹荣!
相拥良久,贺戚骆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起身为了他披上了披风,伸手将风帽为他戴好。
“真的要去?”沈谦问他。
贺戚骆笑着模模他的脑袋,道:“季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见见他不算坏。况且有你这么一个小侯爷在,兴许他会多给我几分薄面呢?”
沈谦不屑的撅嘴,迈出大门,冷风一吹,立刻伸手紧了紧披风。
“是不是冷了?换件加绒的好吗?”贺戚骆在后面问道。
沈谦转过身去,怒视道:“你是不是老妈子当上瘾了啊!”
贺戚骆在他面前一贯是从暴脾气降到没脾气的,将人拉到自己的大麾下,拉着他的手心疼
道:“还跟我唱反调呢,这指尖都是凉的。”说完也不管沈谦如何暴力不合作,双手一箍,将沈谦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沈谦被迫悬在半空中,脸黑了一半,挣扎着不愿他碰。
“还犟吗?”贺戚骆冷了声。
沈谦:“哼!”
贺戚骆让童颜寻了件加绒的袍子出来,亲自给面前的大爷换上。童颜伸手欲阻止,又插不进去,立在一旁抓心挠肺的着急。
贺戚骆仔仔细细的给他套在了身上,用手抻平褶皱,又挨个儿扣好了扣子,
“贺爷,穿反了啊!”童颜支吾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公子穿着这身出去卖丑,顶着贺戚骆凉飕飕的目光上前。
“噗!”沈谦笑弯了腰,童颜给他系腰带的手一抖。
贺戚骆背着手站在一边,不断的散着冷空气。沈谦笑得前俯后仰,完全不给他面子。
“好了。”童颜收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贺戚骆冷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童颜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怜兮兮的皱着一张包子脸对沈谦说:“公子,你要保我啊!”
沈谦作势叹气:“哎,我保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说完,脚步轻盈的追了上去,心情明显不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留下童颜在屋子里揉着心肝儿悔不当初。
季叔庸在暖阁里招呼了下人布好了酒菜,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季夫人在厨房亲自动手做了几道拿手菜端上了桌,见着自家老爷这幅模样先笑出了声。
“戚骆也是你半个子侄了,怎么还客气上了?”季夫人年过四十,保养得当,虽不像高阳公主一般雍容华贵,但胜在气质温和,语调柔柔的,婉转细长,一听就是南方人氏。
季叔庸笑着模了模桌上最爱的烤瓷酒杯,笑言:“既是子侄也是好友啊,听说还带了客人来,能让他带上我这个门儿的,该不是等闲之辈才是!”
“莫不是宋家两兄弟?”季夫人亲自动手摆好了菜盘,又笑自家老爷:“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请人用膳,忒不讲究了!”
季叔庸摇头,道:“局势紧张啊,现在先凑合凑合吧!”
季夫人不懂丈夫肚里的弯弯绕,置办好了,又看没什么差池就回了后院,女儿仰慕贺戚骆已久,生在闺中却又生性胆大,季夫人揉了揉眉角,她得回屋好好盯着去,唐突了客人老爷得剥了她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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