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一个普通大宅里面。
“殿下,从皇宫传来消息,恐怕我们的计划是不成的了。”
“刺杀了沈谦暴露了自己,你觉得我们还能成吗?”
姜宸英坐在书案后面的大圈椅上,整个人隐没在了黑暗里,微微一笑,吹了吹面前的信纸,“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娶不娶沈菀也无所谓了,不是吗?”
“是他们羞辱了殿下您!敢让他们一尝代价才是!”
姜宸英沉吟片刻,摆手阻止他,问:“我关心的是那批火枪如何,试过了?”
“是,那批火枪没有任何问题,按照下面的人的回话,应该还是极好的一批货。”
姜宸英点头,“算他卿严识相!”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皇宫那边要不要人继续盯着?”
姜宸英诡谲一笑:“你说的对,既然咱们的世子爷本领通天,那不妨劳累他再解决一个问题吧!”
“殿下请说!”
“帮我放点儿消息出去,本宫难逢如此高兴的时候,也让京城的百姓们跟着热闹热闹!”姜宸英轻笑,撕碎手里的信纸,沈谦啊沈谦,算无遗漏是吗?是时候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儿了!
流云快步穿过巷道,裙摆摩擦出沙沙的响声,挽着篮子步履匆匆,不停回头注意后面有人没人跟上来,进了侯府的后门才松了一口气,靠在木门上,流云的背上冷汗湿了一片。
“不是回去看你老子娘了么?还没到你回来的时候啊,你怎么在这里?”莫大娘拿着一串大钥匙圈打开二门,奇怪的看了一眼流云。
“大娘,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流云咽了咽唾沫,艰难的开口。
莫大娘瞧着她的脸色,上前一步,担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家里生什么事情了吗?”
流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紧咬下唇,道:“是咱们郡主出事了!”
莫大娘脸色霎变,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不许乱嚼舌根!”
“外面传言,咱们郡主私德不修,本来订好和三皇子的亲事就是因为不检点而被退亲的!”流云压低了声音,颤抖着嘴唇。
莫大娘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流云,稳了稳心神,才厉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昨天晚上隔壁家的媳妇子来我家串门时故意说给我娘听的,当时我还和她骂了一架,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多人都在谈论郡主的事情,怎么办?我们郡主怎么办呐!”流云手足无措。
莫大娘定了定神,才道:“我派人去街上打探一下,你现在马上回去伺候小姐,千万不要让她听到任何流言蜚语!”
“好!”流云握紧了手里的篮子,慌得不得了。
不到半天的时间,街头巷尾的谈资便变成了侯府小姐与三皇子的亲事,以及猜测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被皇家给退了亲事。说书先生得到了新的段子,自然也轰轰烈烈的加入这场“盛事”当中,虽然不敢指名道姓的说出来,但言辞之间颇有为大家解说真相的意思。
有人说郡主是抗旨不尊自己主动拂了亲事,也有人说是她行为不检遭到嫌弃,不然太后是她的亲外祖母为什么不为她主张这门婚事?嫁给皇子当皇妃不是比郡主更好?这是大多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姻缘。更有离谱的,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郡主是如何夜会情郎被抓当场的,来人说的像模像样,还道侯府里的奴仆都知道此事,之后公主和侯爷下令封口才没有流传出来,谁知道这次和三皇子的亲事一出来,纸包不住火了!事情越说越离谱,整个京城沸反盈天,因为侯府丑闻而为枯燥的生活带了一丝调剂,何况这次还涉及到了令人敬畏的皇室。
“砰!”茶杯落地碎成一片渣子,仆人们迅速退了下去。
“简直是荒唐!”沈文难得暴怒,瞪着的眼睛似乎是在喷火。
沈谦额上青筋暴起,手上握拳抵住桌子,整个人紧绷着。
沈文拍桌,对着沈谦不假辞色,“现在,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你到底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你所谓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你妹妹名誉扫地吗!”
沈谦咬牙不作声,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宸英会如此无耻,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毁了沈菀的闺誉,以后还有哪家好人家愿意娶她?即使她是郡主,是越是正统越是清贵的人家就越不能容忍媳妇有一点点的不清白,何况这下是全京城人人皆知的大事,盖也盖不住!
沈谦跪下:“是儿子无能,考虑不周。”
“当然是你!你信誓旦旦的能解决这件事情,这就是你最终的成果吗?!沈谦,恕我直言,我对你很失望!”沈文愤怒的指着跪着的儿子,脸色涨红双目圆瞪。
“这件事不怪哥哥!”沈菀从外面走进来,并肩跪在沈谦的身侧,仰头说:“哥哥是正人君子,君子行事坦荡荡,只有那些鼠辈小人才会暗箭伤人,哥哥是错了,只错在没有他们卑鄙下作而已!”
沈谦:“菀儿,是哥哥没有做好,是哥哥对不起你。”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哥哥你要知道,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怪于你,相反,你让我知道我其实是个坚强的姑娘,我并没有像那些人策划预想的那样一蹶不振!”沈菀昂着头,挺直胸脯跪在沈谦的旁边,像只高傲的孔雀,一如她“血统高贵”的母亲。
沈文扶额,对着沈菀说:“你起来,你没有做错什么!”
沈菀摇头,说:“让沈家因为女儿蒙羞了,女儿很对不起您和母亲!”
“这不是你的原因,你是个好孩子。乖女儿,你能这么坚强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你做的很好!”沈文放柔了语气,对着女儿,他总是无法做到板着一张脸来训这训那的。
沈谦额角的青筋腾起,他只觉得喉咙里血腥一片。低着头,眼睛里通红一片,带着血丝和懊悔。
竟然又一次让姜宸英伤害了他爱的人,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高阳公主一回府就往书房这边来了,顾不得还身着繁琐的宫装,她端着手,步伐坚定而镇静。
看着儿子和女儿都跪在丈夫的面前,高阳开口道:“都起来吧,我们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呢,现在告罪还太早了!”
沈菀和沈谦起身,沈谦稳了稳心神,问:“母亲何出此言?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不,不完全是坏消息。”高阳落座,招手让人斟茶。
沈文看着妻子的一派镇定,就知道她真的是气急了,只有在越生气的时候,她才会越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放下茶杯,看着儿子通红的眼角,她说:“谦儿,这件事不怪你,你不必太过自责。”
沈谦牵强一笑,说:“母亲还是说说您带回来的消息吧。”
高阳双手交握,挺直脊背,道:“坏消息是你们的外祖母和皇伯伯对此无能为力,也不准备插手帮我们了。好消息就是我们终于知道敌人是谁了!”
“高阳!”沈文不喜妻子这样煽动性的语言,出言警告。
高阳公主转头看向丈夫,一字一句的说道:“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还是无动于衷吗?现在是毁了我女儿的闺誉,难道下一步就不会出手要了我儿子的命了?!”
沈文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也猜到她的打算,他平复了情绪,冷静的劝妻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而我也绝对不赞成这样做!”
高阳平生第一次无视丈夫的意见,态度肯定的说道:“侯爷您怎么做本宫完全不在意,本宫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姜宸英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会对他今天对沈家的所作所为,后悔莫及!”
“母亲!你是说诋毁我的人是三表哥?”沈菀诧异的出声。
高阳眼睛微眨,目光决然的说道:“他不再是你的三表哥了,你要记住他今天对你的作为,而他以后的身份就只能是沈家的敌人,一个已经注定要死在自己手上的失败者!”
“高阳!我不认为你应该把儿女婚事和政治联系到一起,你是公主,你代表的皇室,你的一言一行会对别人有什么影响你应该很清楚!”沈文深吸了一口气,提醒妻子,她是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皇上唯一的亲妹,她的站队完全能代表一批人的立场。
“本宫当然清楚!而本宫也非常清楚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语气虽然坚定自若,但高阳眼底里泛出若有若无的泪光还是泄露了她的失望与脆弱。只要一想起皇兄的漠不关心和太后顾虑重重的缄默,她就觉得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子,让她痛得死而复生!
“你要跟本宫谈政治吗?他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储君之位?好,本宫今天就把话搁这儿了,他姜宸英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甭想当太子也绝对做不成皇帝!”高阳掷地有声。
“你要是拉着儿女一起卷入一场政治斗争吗?”沈文完全想不到对政治敬谢不敏的妻子会做出如此的决定。“你知道你意味着什么吗?你在影响后秦的历史!”
高阳仰着头,看向丈夫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是,我很荣幸我又这个权力以及影响力!而且我很建议作为族长的你将‘当别人对你蹬鼻子上脸的时候,你完全以让他没脸’这一条写入沈家的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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