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别以为爷爷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爷爷我吃的白米饭比你们走的路都多!”桃智的不屑悉数写在了脸上,他在踱步几圈后,恍然道:“既然你们已经打开那扇门,那表示你们已经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了!”
阮梦欢点了点头,燕奉书也跟着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担心桃智会说出什么不寻常的话来。
桃智搓着圆乎乎的指头,道:“本来我是打算送你们离开,但你们失信在先,我也不比遵守当时的诺言。”
他这次不如往常那样脸红脖子粗,冷静的很。这般反差,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生气。
阮梦欢低头不语,心中寻思是不是把心中想了许久的那人搬出来。
燕奉书神色凝重,想着这桃智虽然上了年纪,到底小孩子心性,过几日说不准就自个儿好了。当下便拉了阮梦欢的手,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
“站住!”桃智急了,大叫:“既然不听我的话,何必又来住我的屋子,你们……哼,最好现在就把门打开,出去喂蚊子吧!”
阮梦欢忍不住回头笑道:“你有没有见过长着猫儿眼睛的女人?”
桃智顿时愣住了,面上看着再无生气之意,一副要等她说下去的模样。
阮梦欢见状,反手楼主燕奉书的小臂,笑嘻嘻的继续往里走去。
人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阮梦欢这一生遇到过的奇人怪事也不少,若说最奇怪的,莫过于那长着猫眼的老妇人和如今九十多岁高龄依然小孩样貌的桃智,心中有个声音,把他们牵连在了一起。
“喂!你别走!倒是说完啊!爷爷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
任由桃智在身后追着,阮梦欢自顾自关上了门,与燕奉书一起背靠着门窗,相视一笑。
这不是个聪明的注意,因为效用未必如预料中的那般,不过幸运之神总是眷顾着一些,如今她比较眷顾阮梦欢。
*
忍过了一个下午,第二天早晨时,三人终于坐在了谈判桌上。
桃智啃着一块桃肉,吧嗒吧嗒的说:“爷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若是把那女人的事情说出来,我便带你们离开!”
阮梦欢无辜的眨了眨眼,说:“其实我觉得这里也不错!如此世外桃源,若是能在这里终老一生,也不错哦!”
燕奉书符合道:“也是!这里安静幽美,更重要的是我们俩儿可以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若是出去了,总会被红尘琐事干扰,此处也不错!”
桃智气结,瞪着两人道:“说!要我怎么做才肯把那女人的事情告诉我!”
阮梦欢微微一笑,说:“不如由你先说,你把你知道告诉我们,然后我再来看看,你所说的与我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嘭!”桃智的双手敲打着桌面,歪着脑袋,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阮梦欢想了想,平静的说道:“前些日子我病得很重,被两个人劫持,到了一个陌生的村落。那里没什么人,我只遇上了一个长着猫儿眼睛的老妇人……”
“哼!人的身体怎么可能长出猫儿的眼睛!”桃智打断了她的话,不屑一顾。
阮梦欢从他的不屑之中,还发现了几分骄傲自得,难免怀疑这是他的手笔。
“就是她告诉我我肚子里有三个月的孩子……”阮梦欢苦涩一笑,她接着说:“她似乎有个孩子,叫阿音,阿音有个相好,叫唐虞。而且她跟奉书似乎有旧怨,本来是要挟持我去找奉书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半途中他们就离开了!”
三人都不说话,燕奉书桌案之下的手,传递着力量,他望着阮梦欢,企图感受她当时的纠结心态。阮梦欢回以一个微笑,在说,那些都是过去。
桃智半晌不说话,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半天,他下了决定,一脸严肃的说:“好!我跟你们一起走!”
燕奉书知道阮梦欢的身体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全康复,听到桃智如此说,他自然是最高兴的,“多谢桃爷爷!往后就请你多多关照!”
阮梦欢但笑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燕奉书看。燕奉书被她看得心中发毛,不免送来了疑惑的眼神。阮梦欢歪了歪脑袋,唇角一笑。
桃智见他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就眉目传情,当真体会到了她方才所说的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
“提前说明,那位老人家,她的脸……有一半可以说是毁了。平常人看了注定要吓一跳的,我不知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你既然以前就认识她,最好还是做好准备!”阮梦欢善意的提醒一句。
“哦?只有一半?”桃智摩挲着下巴,信誓旦旦道:“此番出去,我定然要仔仔细细的研究研究她的另一边脸。”
阮梦欢以为说好了要走的心思,起码要过上数日的光景才能动身。谁知桃智似是很赶时间,上午说刚刚定好,下午就收拾好了包袱,催促着两人赶紧出发。
“急吼吼的做什么,我也想走,可是外面的那些花啊草啊,那么高大,咱们该怎么出去呀!我可不想喂巨型蚊子!”阮梦欢从容不迫的品着茶,为燕奉书也斟了一杯。
燕奉书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呷了一小口。
桃智啧啧笑了几声,耸了耸肩,说:“这点小把戏,也能难得住你们?”
阮梦欢挑眉,不以为意。燕奉书不管不顾,自顾自品着茶。这种事吧,说来可大可小,说小了,不过是谁领头,说大了,那可关乎往后谁的话更有分量呢!
桃智的女圭女圭脸憋得通红,终于哼哼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们!走吧走吧!跟我走!爷爷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原来这里的巨型花草树木,都是桃智施肥时,把一些剩下来的药渣子倒进了土壤里,导致草木繁盛。而那蚊子的声音,却是他有意放大的声音。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独自跑出去。
跟着桃智,在一根草的枝干上,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三人都已经走热了。低头一看,底下住了好些日子的山庄,如*一般小巧玲珑。
又过了一片黑漆漆的洞,前方传来亮光,靠过去以后,发觉自己仿佛*之间长大了一般,世间万物都恢复了常态。
望着脚下的山水村落,阮梦欢不由的叹息,“想我这十几年都是在青阳城度过,竟然不知道藏着这样美妙的地方!”
燕奉书轻笑,那个传言原来是真。他瞥了一眼桃智,桃智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只到他们的腰部稍上的身高,与孩童无异。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眼睛并无孩子的童稚,有的只是熊熊的火焰。
那是仇恨!
三人行至青阳城时,已经夕阳西下,便在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祭奠五脏庙。
“唷,你听说了吗?殷家的老宅子闹鬼,闹得可凶了!”一个瘦小的男人却不乏八卦思维,就坐在阮梦欢他们的隔壁桌。
男人旁边的是个娇柔的女子,那女子一听“闹鬼”,吓得躲进了男人的怀里,“柳哥,你别吓我了,我害怕呐!自从殷家人*之间全部消失之后,人家每次路过殷家的老宅子心里都堵得慌!”
“柳兄弟,还是保护好你家小娘子吧!哈哈,殷家*之间消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用得着天天说,夜夜说嘛!”酒楼的老板害怕吓走了客人,慌忙出来打圆场。
殷家所有人*之间消失了,阮梦欢咬着筷子,能做到这件事的,怕是只有已经成为尹嫦陌的殷如煦。他们究竟躲在哪里?又在筹谋着什么?
燕奉书见状,叫来了店小二,低声细语了一番。容色郑重的对阮梦欢说:“事情不妙!”
阮梦欢忙要追问,燕奉书却是轻轻擦拭了唇角,不再多言。
顺着桌下他手指的方向,阮梦欢看见酒楼外头有人盯梢,她心中了然。草草吃完,三人付完账要出门。刚到门口,就被几个人给拦下了。
为首的穿着蓝色衣裳,毕恭毕敬的说道:“我家主人请三位过府一叙!请!”
为首之人的身后站着六名高大威严的壮汉,想必若是他们不跟着走,就要动强的。
燕奉书笑问:“敢问贵主人如何称呼?”
“我家主人姓常!”蓝衣男子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把两人请进了软轿里。
软轿不大,两人刚好合适,三人却有些拥挤,桃智更是破口大骂,“你们怎么就这么一丁点的诚意,多雇一台轿子会死吗?”
只听那蓝衣仆卫声音幽幽传了进来,他说:“抱歉,我家主人没料到会多一个小孩儿出来!请将就将就!”
帘子被风带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阮梦欢看见外面的景致在飞速的后退,可见抬轿之人的速度有多快!她生平认识的姓常之人中,并未有哪个的身份是如此神秘的。
衣袖之下,燕奉书握住了阮梦欢的手,只是微微一笑,阮梦欢却再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