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垂着的门帘时,素色的门帘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了,随即,方箬含笑的脸出现在余貌面前。
余貌抬抬爪子算是打了招呼,方箬招手示意她进屋,口中说道:“长大啦,这两年还好吗?”余貌“喵”了一声算是应答,也不在乎方箬是否能听得懂。
说来也奇怪,余貌觉得在方箬面前很是放松自在,就像是和朋友相处一般。
方箬也不在意,让下人送些吃食过来。
余貌对方箬的印象挺深的,对她房间的摆设自然有也很是熟悉,这一进来,余貌就立刻发现了曾经不曾见过的东西:一张带着床帘的小床,可以当作摇篮摇的那种,这是正有一个打扮利索的婆子慢慢摇着。
方箬看见余貌注意到了那张小床,上前撩开床帘道:“这是我儿子,方天卓,小名就叫小爪,生他可让我受足了罪。”她抿唇笑了笑,又说:“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他呢,他还没出生你就被余公子带走了,这两年多也不晓得回来看看,小爪都会开口说些话了。”
余貌歪着脑袋看了看小床上的微微隆起,似乎床上的小女圭女圭正睡得香甜。
方箬见余貌没什么动静,就拍拍小床:“上来看看他,可是个俊俏的小伙子。”方箬来了之后就垂手站在一边的婆子突然上前一步:“小姐,小公子还小,不宜让这猫儿靠近呐,这万一咬着挠着了,或者从这猫身上带着什么病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呀!”
方箬一愣,安抚道:“王婆婆不用担心,这猫很是有灵性,能听得人语,又是一位神医所饲养,身上干净,无妨的。”
被方箬称作“王婆婆”的婆子也是在青木城中有名的,很是精通对幼儿的照顾,城主府中没几个女眷,又怕有孩子的下人对小公子的照顾不够周到,索性就将王婆婆请进府,好吃好喝还付着工钱,只让她帮忙照顾小公子。
城主府几位主子都不是恶人,府内付的酬劳也不低,王婆婆平日里自然对小公子的饮食起居格外上心,此时见方箬居然要让一直爪子锋利的猫儿靠近幼小脆弱的小公子,她自然第一时间上前阻止,还瞪了余貌一眼,试图将她吓走。
余貌倒是并不气恼,毕竟这王婆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只是出于对自己小主子的保护才如此,没必要去气恼什么。
方箬也知道王婆婆是个心善的婆子,也就笑着解释了一番。
王婆婆将信将疑的,但是即使是要保护小公子,方箬的话她也不能不听,眼见余貌按照方箬的话跳上了小床,连忙又靠近了些,一旦看见余貌亮出爪子,有攻击的迹象,就可以立刻保护幼小的小公子。
方箬接替了王婆婆的工作,慢慢地摇着小床,余貌还觉得床摇啊摇的挺有趣。
余貌凑上前一步,就看见一张粉女敕女敕圆滚滚的小脸,小嘴粉嘟嘟的,嘴角有些口水干涸的痕迹,闭着的眼睛睫毛很长,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着,比她的猫爪大不了多少的小手握成拳放在小脑袋的两侧,不时地张合。
还挺可爱的,余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里想着。小爪的相貌像极了方箬,倒半点没有他那个奇葩老爹的痕迹,还好没有,不然看着也别扭。
方箬做娘之后少了些直爽多了些温柔,这会儿又轻声细气地说:“小爪的小名是我取的,想当初也是你啊,突然抬起爪子放在我的脚背上拍了拍,我也许就没有如今的心境。”
想起当初,方箬脸上有了些恍若隔世般的恍惚和感慨,又道:“小爪的存在也是,就好像是我这辈子又重新开始一般,所以啊,我将他的小名取做小爪。说起来,他还得叫你姐姐呢。”方箬说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起来。
王婆婆心里诧异,听起来,这只猫还果真不同凡响,小姐今日先是突然让贴身丫鬟小蝶撩着帘子等着盼着,等来了盼来了又对这猫如此上心。小姐不是愚昧的夫人,心中很是通透,如此看重一只猫,必定有些道理。如此一来,王婆婆心里也就放松多了,悄悄后退了一步,虽然还是关注着余貌的动作,但是脸上眼中的防备少多了。连余貌模了模小爪的脸也没有阻止。
小爪虽然因为年幼所以睡觉的时间更多,但是大约是暂时睡饱了,又被余貌模了几下,小嘴不满地蠕动了几下,又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地醒了。
一睁眼,看见余貌就在他眼前,他惊奇的瞪大眼睛,小手小脚不住地舞动着,嘴里短短续续地叫道:“玉……玉……”
余貌觉得有趣,抬起爪子和小爪的手掌对了一下,小爪就流着口水乐颠颠地笑了。
方箬用手帕帮小爪擦了擦,说道:“小爪这是把你当成温玉了,就是以前远儿带回来的小猫,现在和你差不多大了,平时王婆婆不让它和小爪接触,它就谈天跑出去玩,这不,又不知去哪儿了,不过到了饭点自然会回来的。”
接着方箬又扭头教小爪叫余貌“姐姐”,小爪认得娘亲,也爱粘着方箬,方箬指着余貌让她叫姐姐,他也就乖乖地跟着学舌,只是舌头还不够灵活,听起来又软又糯,发音并不清晰。
余貌虽然心中觉得滑稽得很,却也有些感动,或许是方箬对她的友善让她感动,又或许是因为小爪含糊不清的“姐姐”让她猛地找回了作为人的感觉。
对于余貌来说,不管是这其中哪一个原因,都弥足珍贵,值得她心中欣喜激动。
至于王婆婆,她倒是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平民百姓家中,有时添了女圭女圭,为了让孩子长得好,不仅会取个贱名,还会让孩子管一棵树啊一只狗啊喊哥哥姐姐,据说这样能让孩子得老天眷顾,长命百岁。
王婆婆出生贫寒,也讲究这些风俗,对于方箬的举动,也就不太惊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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