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浩荡的西北太平洋,蔚蓝色的大海与天空几乎融为一体。阳光照耀在跃出水面的一群又一群的海豚身上,仿佛为这些可爱的生物披上了闪亮的绸缎外衣。
一艘悬挂着华夏国旗的远洋科考船停锚在距离马里亚纳海沟大约二十海里的地方。甲板上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执行备降程序。
十分钟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驾通体黝黑的隐形喷气机垂直降落在甲板上。
“你好,袁博士!组长正在等你,请跟我来。”等候在甲板上的科考队员张青与刚走下舷梯的袁雪握了握手,眼光撇了一下在袁雪左手提着的一个银色小箱子,转身带着她向内舱走去。
舱门隔绝了外面的喷气机的噪音,光线也随之暗淡下来。张青在一间舱室门前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舱室的门。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通道的另一端走去。
“进来。”袁雪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低沉的男中音,嘴角微微一抿,打开舱门走了进去。
“秦组长,第九小组袁雪报道!”
“袁雪,辛苦了。”男中音的主人从书桌后站起身,微笑地看着袁雪。
与低沉的嗓音相比,他的面容竟是非常清秀儒雅,鼻梁上驾着一副黑色的窄边眼镜,衬托出他典型的东方学者气质。然而从他眼神中透出的冷静深邃和古铜色的皮肤,显示出他并不只是一个埋头于书案前的学究。
“谢谢组长关心。东西我带来了。”
袁雪说着,将左手中一直提着的银色小箱子放在了二人之间的书桌上。箱子额把手上有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链子的另一端连着袁雪左手腕上一个精巧的银色手环。
“你考虑好了?”他略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任务的风险无法评估,一旦开始,就不可能中断。我刚才看过总部发来的项目通告,在七个候选者中,你的相关物理测评并不在第一序列,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退出。况且,你哥哥。”
“组长,哥哥已经知道了,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支持我的决定。”袁雪看着面前的上级,也是哥哥以前最亲密的搭档,国安局第九特别调查小组组长秦邵华,微笑着答道。
她垂下眼帘,看向桌上那个精致的银色小箱子。“在我见到它的那一刻,我的直觉让我感到它正在等着我的到来。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情人之间的期盼,又像母亲在呼唤孩子。物理测评结果我不在第一序列,联盟的综合测评我却是最佳人选。所以,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去!”
一排蓝色的光点突然在书桌上一个正方形的白色小方块上不停闪烁着。秦邵华伸出手在小方块上方挥过,一个平静的中性声音传出来:“组长,玄武三号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明白。我们走吧。”
穿过复杂如迷宫般的内舱通道,秦邵华与袁雪下到最底部的舱位,来到一扇白色的舱门前。旁边站着的一位工作人员用手中的仪器扫过二人的瞳孔,见到仪器上显示出“通过”的字样,便将舱门打开,冲二人点了点头。
二人迈步进入到舱室中,舱室整体都是白色的,天花板发出的光线明亮却并不刺眼。在房间的左右两侧各有2个**的小舱室,秦邵华与袁雪分别进入其中的一间。片刻之后,又相继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银河系联盟的标准制服。制服非常合身,由深蓝色的特殊面料制成,连体裁剪,领口和肩线、腰线等处装饰着银色的条纹,令穿着它的人看上去挺拔而干练。左胸处和右臂上分别缝着h。g。u字样的徽章。显示出他们是银河系联盟华夏国成员。
袁雪的左手依然提着那个连着银色链条的小箱子,跟在秦邵华身后。秦邵华来到最里面的舱门前,从口袋中掏出那个白色的小方块,用食指在上面轻轻按了一下。一束蓝色的光线从小方块上射向门右侧的扫描器。随着“嘀”的轻响,面前的白色舱门缓缓打开。
几个穿着同样蓝色连体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一艘黑色梭形的航行器边做着最后的例行检查。看到他们二人进来。一位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迎上来,先向秦邵华打了一个招呼,便高兴地一把抓住袁雪的胳膊。
“袁雪?好久不见啦!”她惊喜地给了袁雪一个拥抱,接着仔细打量着袁雪面庞。
“咦?你的皮肤怎么还是那么好?你看我,脸上痘痘总也下不去。秦组长一点也不关心下属,总也不给我放假,害我天天闷在这个地方。”她用幽怨地目光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秦邵华。
秦邵华无奈地看向天花板,心道:“女人啊,怎么在哪里都要关心自己的脸呢。”
“跃容,”袁雪也笑看着这位昔日的大学同学兼室友兼死党,打趣道:“秦组长还不关心你?他是舍不得你和他分开吧。这几粒痘还不好解决?”她看向旁边神色略带尴尬的秦邵华,语气间多出几分调皮。
“秦组长,秦大哥,这个季度休假,把你的津贴贡献出来,跃荣和我要去京华最高档的美容院做美容,还要逛街买衣服,买。”徐跃容截住袁雪的话头,冲她眨眨眼,得意地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雪,他的津贴卡早就归我支配啦!”
看着两人会意的眼神,秦邵华笑着摇摇头:“你们呀,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紧接着又提醒道:“袁同志,该出发了!”
徐跃容拍拍袁雪的手,“说好了,回京华逛街我买单!”
袁雪忍着笑,跟着秦邵华向航行器走去,边回答道:“好的,我未来的小嫂子。”
“你这丫头!”徐跃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推入航行器,又为他们关好舱门。
黑色的航行器缓缓沉入水中,慢慢通过打开的闸门驶向深蓝色的大洋深处。
位于西北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是人类迄今为止探测到的最深的海沟,也是地壳最薄之处。秦邵华和袁雪乘坐的玄武三号深海航行器,是华夏国研制的世界上最先进的航行器之一。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斐查兹海渊,号称地球上的最深点。袁雪站在航行器的操控台前,看着舷窗外一点点消失的阳光和颜色逐渐加深的海水,思绪闪回到一周前。
在那个位于戈壁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穴中,袁雪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她不甘心任务就此失败,可以让她紧急逃生的传送仪还在背包的角落中未曾取出。
想到抚养自己长大,疼爱自己的哥哥袁锋。想到在三年前那次任务中,他为了掩护自己和其他队友,致残再也无法恢复的双腿。她不允许自己失败。
被困在漆黑而狭小的地穴,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她不得不背靠着石壁让自己坐下来,以便节省所剩不多的体力和氧气。袁雪闭上眼睛,倾听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平静心情和思绪。渐渐地,她进入到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空灵中,眼前出现了一小片闪动着的绿色光芒。这团绿光漂浮在半空中,似乎在召唤着袁雪跟随它前行。
袁雪伸手触向它,发现自己也轻飘飘的悬浮在漆黑的空中。那团绿光慢慢地向前浮动着,速度渐渐加快,眼看撞向前面的石壁,竟然嗖的一下带着她从石壁中穿了过去。袁雪判断,它带着自己来到了被困之前发现的那个无法进入的地穴。尽管与困住自己的地穴只有一壁之隔,却没有通道可以进入,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穿坚硬的石壁。而现在,自己竟被这团神秘的绿光带了进来。
绿光飘向地穴的另一面石壁前停了下来。袁雪发现自己的双脚又重新踏在地穴冰冷的地面上。她慢慢向绿光走去,在距离石壁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惊异地看到石壁上刻着一副线条粗糙而古朴的地图。
地图周围被一圈同样粗糙而古朴的奇特符号包围着,在正中央的地方,镶嵌着一枚圆形的徽章。徽章在绿光的照映下,发出淡淡的金属光芒,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一朵花形的图案。袁雪认识这朵花,它是被希腊人称为“爱的使者”的鸢尾花。
袁雪把手伸向背后,想取出背包中的仪器将石壁上的地图和符号记录下来,却发现背包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她借着绿光微弱的光芒仔细端详着这副地图,相信凭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可以完整地将它印在脑海中,然后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一份来。
当她看到地图中央的鸢尾花徽章时,一丝奇特的感觉笼罩了她所有的感官。她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抚模那枚徽章。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徽章时,漂浮在空中的那团绿光突然耀眼地光芒大放,墙上的地图连同袁雪整个人都被这团耀眼的的绿光包裹起来。
袁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穴中。她定了定心神,感觉到自己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张开右手,赫然发现一枚圆形徽章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徽章上镌刻着的鸢尾花正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而在她的盘坐的膝盖上,则有半张边缘残破的羊皮,上面画着和之前石壁上一模一样的带着一圈符号的地图。
启动传送仪,袁雪回到了自己当初设置的坐标点,位于戈壁滩深处几个巨大的风化石旁边。从背包中取出卫星电话,她拨通了一个号码,简单说了一句:“任务已完成”。一个多小时后,一架黑色的喷气机垂直降落在风化石旁的戈壁滩上,带着袁雪回到基地。
“袁雪,在想什么?”秦邵华把手里的一杯热茶递给袁雪,在操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对于自己好友的妹妹,他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从一个羸弱的小姑娘一步步闯过魔鬼般的训练,成长为与哥哥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他对这个小妹妹除了兄长般的疼爱,还多出了一份的敬佩。
“组长”袁雪看了一眼秦邵华,改口叫到:“秦大哥,我哥哥他,一定会理解我的决定的,对么?”
秦邵华知道,袁雪的提问并不是需要一个答案,而是需要印证一份肯定。
“我想,他会的。”
两人不再交谈,一同望着舷窗外漆黑的深海。操控台上的仪表显示,他们已经潜航到距离海平面11098米,这已经超过了世人所知的海沟最深处,而梭形航行器还在继续向下前进。片刻后,航行器轻轻一震,停在了海床上,激起海床上一层淡淡的泥沙。
秦邵华按动操控台上的一个按钮,发射出一串无法被人的感官所捕捉的能量波。
很快,前方一圈紫色的导航光亮了起来,航行器重新启动,跟随导航光驶入一片海底黑色的礁石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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