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父亲的书房,锦绣就被他娘虞妃的大丫鬟叫走了,藏云的娘,玉夫人张氏从来不会派人私底下打探儿子的消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想儿子能一直在五爷的心里,那自己就得守本分,免得弄巧成拙。她是个聪明人,当年五爷能让她先生了长子绝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好宠爱她,那是因为五爷看重她聪明。但她知道主母虞妃也不笨,虞妃心里明镜似得,知道五爷是拿长子给她个下马威,警告她不要跟他玩心眼儿,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张氏从没敢把五爷当丈夫看,五爷就是爷,是主子!藏云出生之前张氏就想明白了,要想母子平安的过到老,就得把自己的丈夫是五爷的想法收起来,思想绝不能逾越,因为想法儿多了,那心就不宁了!
此时,张氏正坐在西厢房做着针线,就见梳洗完穿戴整齐进了屋的藏云。她心里慰藉,脸上就笑了出来,“大少爷吃好了?”张氏从不叫儿子的名字,哪怕是私底下她也叫他大少爷,曾经藏云为这事跟她制过气,说是她不是他亲娘!张氏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笑着告诉藏云,不管他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他的母亲都是虞妃。索性儿子聪明,秉性随了自己的内敛,慢慢的就懂了亲娘的苦心,也就不再为这事苦恼了。
“吃好了,今晚的清蒸鱼尤其味道好。”藏云也笑着回答。他见了张氏也不叫娘,也不叫玉夫人。自从他懂了他娘为他的用心良苦,就偷偷的告诉张氏,从今后他不再叫她了,但要娘亲知道,他每次开口都在心里先叫了娘亲!
张氏不语只是满意的笑,儿子这话就是告诉她,他知道那鱼是娘亲手给他做的。
“今个我遇到个事儿,想问问您。”藏云搭着炕沿坐下说道。
“哦?什么事?”张氏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您可知道一种叫做疯人草的东西,就是马吃了会发疯,狂奔停不下来!”
“疯人草?”张氏若有所思的看着藏云。
藏云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当年是从伊兰来的。”
张氏一惊,她的身世只有五爷知道,怎么儿子会知道了呢?
“您别担心,是父亲告诉我的。”藏云把手轻轻按在了张氏的手上。
“五爷?”张氏又惊又喜,看来五爷是要器重藏云了,要不怎么会把当年的秘密告诉儿子?
“我不知道什么是疯人草,但是小爷说的那个症状,倒让我想起一种草药,叫做寻乌草。那是只有伊兰地域才生长的。”张氏低低的回答,几乎没有声音,好像只是嘴唇在动。她知道藏云的耳力异常,院子里的蚂蚱蹦过草叶他都能听见。
“哦,原来是这样啊!”藏云心里一亮。
张氏看了看儿子,也再不问,随口和藏云拉了会儿家常,藏云就告辞回去休息了。张氏看着远去的背影出了神,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比藏云就大两三岁吧,那时她遇见了五爷,是五爷救了她。张氏想那时五爷是不是还是喜欢过她的?随后她就笑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幻想这些小儿女的情怀?她陪着五爷十五年了,除了那个女子,从来就没有女人会被他放在心上的。
呵呵,张氏笑着拿着针尖划了划发髻,继续做着针线。油灯忽明忽暗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张氏的头顶传来,“做什么呢?”
张氏一愣,连忙抬头,就见南宫震不知何时立在了她的面前。张氏连忙起身要下地给他见礼,却被南宫震按住了肩膀,“不必。”南宫震说着起身向内室走去。
这五爷是什么意思?今晚是要在她这休息吗?这可奇了,五爷都有两三年没来过她这了,今儿个是怎么了?张氏连忙下了炕,穿上鞋紧跟了过去。
张氏伺候着五爷洗漱完,等两人躺在了床上,南宫震开了口,“小玉,云儿来找过你了?”张氏赶快应是。
“那草叫什么?”南宫震问。
“寻乌草,只有伊兰才有的。小时候我见过,药性很歹毒。”张氏轻声的说。
“恩,我那药你再配些,快吃完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出门,一年半载也说不好。”南宫震说。
“爷近来还是睡不好?”张氏担心的问。
“恩,剂量加大吧。”
张氏一听,心往下沉,看来五爷的病加重了。张氏出身中药世家,从小和父亲学医,配的一手好药。十五年前不得已流落到南朝,从此就跟了五爷。五年前,爷就开始睡不了觉,那时她就开始给他配药,换了几次,总算找到了对症合适的。这是五爷的秘密,她欣慰的就是五爷虽不爱她,但信她。当然,五爷谁也不信,能这样对她已是不易了,这她就知足了!
“爷,是药三分毒,我再想想办法吧。”
“恩,难为你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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