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在黄昏里,车上葛根和山药笑嘻嘻的玩着翻绳儿,山药娘轻轻的哼着歌,解下头巾擦了擦汗,悠闲的看着天边的云彩,真美!金灿灿红彤彤!
一阵马蹄声急促的从后面传来,愈来愈近,山药娘回头看了一眼,就将驴车向边上赶了赶让出路来,却不想那疾驰的黑马却在驴车前停了下来。
“晚樱!”
山药娘停下了车,看着面前瘦高高穿着长衫的男人有点儿茫然。
“晚樱!”
她看着那人跳下马向她走来,那声音,那眼神是那样的急切。
“站住,你,你干啥!”
正在这时,葛根跳下马车伸出双臂挡在了来人面前。那人这才看见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表情。
“晚樱,是我!是我啊!”来人并不去看葛根,只是盯着她。
“你,你是谁?在叫谁?”
山药娘疑惑的辨别这面前的男子,却并不认识他。
“我是阿离啊!”男子悲伤的说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走开!走开!”葛根急了,上前就推那人,“你走开,我家圆子不认识你!”
来人正是暮离,只是这宫外的几年生活让他的脸上多了与年龄不符的风霜。他灵巧的避过了葛根的手来到车前,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模一模她的脸,那依然如初的脸庞。
“阿娘!”
这一声清脆的喊声,让山药娘缓过神来,她连忙抱起山药,“女圭女圭不怕,阿娘在这。”
暮离抬起的手僵住了,冷不防被葛根一把推开。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庄稼汉紧张的护着身后的母女,一阵酸楚袭上心头,她果真已是别人的妻了!虽然他无数次的想过会是这样,但真的看到如今的场面却是无比的心痛!
“这是你的,女儿?”暮离轻声的问着。
“嗯。”山药娘点了点头。
“你,过的好吗?”暮离不由自主的想要模模她的头,却又收回了手。
“嗯,先生,你认得我?”山药娘也有些心动,也许这个人能知道自己的事情呢?
暮离觉得有点不对,晚樱看他的眼神真的很陌生,“认得,你是晚樱。你,怎么了?”
“我摔坏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我叫晚樱?”
“怎么回事?我看看!”
暮离一听这话,急的就要检查她的头,却被葛根一把抓住了手。
“不许碰我的圆子!”葛根死死的抓着暮离的手腕。
“你放手!你连她的死活也不管吗?”暮离一股怒火冲了上来,“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先生!你别伤他!”山药娘焦急的按住了他拔剑的手。
暮离愣住了,她怕他伤了他?她那么在意那个男人?那么他呢?她的心中可还有阿离?
“你放心,我不会伤他,你放心,我,我只是担心你。”暮离悲伤地说道。
山药娘缓缓的收回手,她虽不认识他但她感受得到这个男子真的很关心她。
“你,你是谁?为啥,为啥总要抢我的圆子?”葛根问道。
“我?我是她什么人?”暮离心中绞痛,他是她什么人?他该怎么说?
他看到晚樱也期待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我,是她三哥,晚樱,我是你的三哥啊!”
葛根松了手,高兴地叫了起来,“哦,哦,三哥!三哥!圆子,你哥来了,来了!”
“三哥?”她看着他的脸,浓浓的眉毛,亮亮的眼睛,那眼中带着忧伤,“我叫晚樱?”
“嗯,你叫晚樱。”
晚樱伸出手小心的拉住暮离的衣袖,“三哥?三哥!三哥!”
“嗯,我在这。”
“三哥!”
晚樱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呜呜的哭了起来,“三哥,你怎么才来!”
暮离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强忍着泪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丢了!丢了!”
葛根抱着山药也跟着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他悄悄的拉了拉晚樱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圆子,圆子,我饿了。”
“好,咱们回家。”
天已经黑了下来,暮离坐在车上,把马拴在车辕上跟着走。一路上他才知道,是葛根的娘姜婆婆救了晚樱,葛根并不是晚樱的丈夫。当他问起孩子是谁的,晚樱只是摇头说不记得了,想是夫君也在找她,她又问三哥可知道我嫁给了谁?
暮离只说他离家的时候她还没出嫁,并不知道嫁了谁。晚樱听说父母不在世了,又哭了一场,又问哥哥这是要去哪?怎么找到的她。暮离就说他没有去处,只是四处行医,今天去药铺才知道了她的下落。晚樱就笑着说,原来哥哥是大夫,怪不得她也会医术,原来是三哥教的,暮离只是笑却不说话。
到了家,姜婆婆早就站在了大门口,见他们回来了,连忙抱过山药,“怎么才回来?孩子不饿?真是的!”
“娘!娘!三哥来了!三哥!”葛根拉着暮离的衣袖指给他娘。
姜婆婆沉下了脸,打量着暮离,“你是谁?”
“婆婆,这是我三哥,今天来找我的。”晚樱说道。
姜婆婆一愣,随后拉过了晚樱,“你记得他?”
晚樱摇摇头。
“哼!既然不记得,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三哥?”姜婆婆警惕的看着暮离。
“三哥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晚樱!哦,对了,三哥也是大夫,所以我也会医术。”晚樱紧张的说着。
“我没见过带剑的大夫!你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你名字?嘿嘿!”姜婆婆拉着晚樱向后退了一步。
“婆婆,你怎样才信?”暮离开了口。
姜婆婆想了想说道,“她的脚是什么时候,因什么残的?”
“晚樱九岁时落马摔断的,快十岁的时候又落了一次水,化脓严重刮了骨。那次养了三个多月才能下地走路,之后比从前脚坡的更厉害了。也是那一年我学的医,一直给她治到十四岁,可以跑跳,后来我就离了家。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是两年之前被打断重接过,比我之前治得好,想来是婆婆做的。”暮离毫不犹豫的说完这些,静静的看着姜婆婆。
婆婆不说话,打量着暮离,“你叫什么?”
“在下,木离。”暮离说道。
“暮离,暮离?可是姓南宫?”姜婆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不是,在下只是姓木,木头的木,离别的离。家住北边,国亡了。”暮离说道。
“风域?”姜婆婆吃了一惊。
“是。”
“进来吧。”姜婆婆抱着小山药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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