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樱照例给南宫震扎针。
今日不忙,前天玉兰回了家人手不够,晚樱才会很忙,现在玉兰从家回来了就没那么忙了。于是,晚樱就能坐在屋里歇一歇,这正合南宫震的心意。说是歇着其实是坐在旁边给南宫震制药丸,晚樱把配好的草药搬到了南宫震的屋里,木离原本不愿意他们挨的太近,但确实诊堂里地方不够,只好同意她把东西搬到里屋去做。
晚樱边碾着药,边和南宫震聊天。她也不知为什么很愿意和这个大叔说话,总觉得他很亲切,在他的面前可以毫无顾忌,无论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即使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呆着也觉得心情很好。
“大叔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晚樱问着。
“还有个儿子。原来住在南边,都城。”南宫震说道。
“那好玩吗?听说皇上住那,可热闹了!”晚樱说道。
“好玩儿,你可想去?”南宫震笑着看看晚樱。
“嗯,挺想去的,我家山药肯定也很喜欢,不过哥哥说那不好,路又远,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住在那里,在都城人活得很累,没咱们这自在!”晚樱笑笑看了一眼南宫震,“大叔觉得呢?”
“是累,不得安生,不过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很热闹!小姑娘们很喜欢的。”南宫震笑呵呵的看着她。
“呵呵,我又不是小姑娘了,可很想让山药看看见见世面。我想着,咱们这也好,都城也好,肯定各有各的好处,也会有不好的地方。”
“那倒也是,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都城是非多些。”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咱们这边儿会不会打仗!”
“要是打仗了你怕不怕?”
“嗯,怕,杀人总不是好事!”晚樱不由得想起了仇天鹰,“大叔,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告诉我哥。”晚樱小心的说道。
“好,你说。”南宫震心里兴奋起来,这小丫头竟有心事了。
“我夫君曾经是个杀手,想来是杀人的。我不敢和哥哥说,怕他会难为夫君,我哥本来就不喜欢山药她爹爹。”
南宫震心想,你哥会喜欢谁?只要是你身边的男人他保准都不待见!
“前些日子,他去了南边,说是要处理些事情,然后再来接我们。我在想他是不是又去杀人了,又不敢问,心里有点儿不安。”
“你可愿跟他走?”南宫震问道。
“嗯,也说不好愿不愿意,可毕竟我嫁了人,总是要和夫君走的,他去哪我去哪。”
“他是个杀手会有很多仇家的,你跟着他也许会东躲**!这样也愿意跟着他?”南宫震心里难过。
“既是夫妻怎能因为艰难就离弃?我和夫君说了,等他处理完了事情,我们就会回老家去。那时在乡下种种田,看看病不难度日的,这样山药也能安定下来好好长大。”
“他愿意吗?”南宫震在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何查不出一点儿底细,就像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嗯,夫君答应了,说是不再做杀手了,我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你高兴吗?”
“嗯。”
“有心事?”南宫震看着晚樱并没有笑容。
“说实话,没见面的时候,我很想夫君,虽然不记得是谁了,可很想他。可见了面,却害怕了!”
“怕什么?”南宫震紧张的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就是觉得很陌生,亲近不起来。”晚樱撅着小嘴看向南宫震,“大叔,我这样不好是不是?唉!我也知道不应该!”
“咱们也是第一次见面,你可怕我?”南宫震故意问道。
“嗯,不怕,大叔很和善,虽然从前没见过,但很亲切,就像一家人。”晚樱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很和善亲切?”南宫震觉得这样的词只有晚樱会用在他身上。
“是啊!大叔人很好。”
“我也杀过人,很多!”南宫震试探的说。
晚樱停住了手里的活儿,呆呆的看着石碾,“你听说过风域吗?”
“知道。”南宫震心里一沉。
“三哥说,我们的家在风域。我还小的时候南朝的一个将军打败了风域,屠了城,亡国了。”
“嗯。”
“我的阿爹阿娘也是那时死的。”
南宫震无言以对,默不作声。
“我问过哥哥那个将军为什么要打风域?为什么要屠城?哥哥说因为风域有很多黄金,那个将军需要很多的钱去打仗!”
“你恨他吗?”南宫震问道。
“呵呵,你怎么和三哥问的一样?”
南宫震低下了头。
“恨!当然恨!”
南宫震心里一惊!
“但我恨的不是他,是在他的心里让他杀人的恶魔!人怎么会杀人呢?是因为魔鬼进入到他的心里,让他被仇恨遮住了眼,在杀戮中活着的他一定很痛苦!”晚樱继续碾着药。
“你认得他?”南宫震抬眼看她。
“不认得,其实人都一样,一旦蒙蔽双眼就会做愚蠢的事情!不只是他,我的夫君也是一样,我不是担心他是个杀手,而是担心他会不肯回头,继续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晚樱皱了皱眉头,虽然仇天鹰没说过,但她就是觉得他身上带着怨恨,“其实,我觉得风域的王也是一样,他被安逸财富挡住了眼,同样忘记了他该做的事,不做自己该做的,就会被侵略。”
“那你觉得风域的王应该做什么?”南宫震很好奇这个小丫头又有什么新奇的见解。
“世人不知道,风域的神是忌邪的神,恶魔无法在他的面前站立!这就是风域为何富裕,平安。若是王忘记了这个,只安于本国的丰衣足食,而不帮那些正在苦难中挣扎的人,那么灾难有一天就会临到自己的头上!你看,这天下哪有太平之地?”晚樱想着要杀自己的人,想到被各种病痛折磨着的人,还有曾为神女的玉兰。
南宫震惊呆了,他曾听过晚樱说,明白了亡国的原因,但他没问过。现在他才知道她所说的那场仗的真正意义!他是不是该做这样的王?这就是征战的理由,这就是重建的理由!他突然觉得与木离长谈时的澎湃热血平静了下来,他不再是个英雄,不是传奇。因为英雄只会让人臣服并不能真的救活一个民族,而传奇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这天下需要一个真正的王,谦卑,包容,赦免!那时战争会止息,人心得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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