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烟,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错?!”
“烟儿没错!大嫂是看着烟儿心里不舒坦,故意找茬刁难烟儿吧!”
“玉紫烟,你信不信我用家法伺候?!”竺语蓝急了。
“大嫂若是想耍当家主母的威风,烟儿也没办法,不过烟儿可不服气!”
“臭丫头,你……”竺语蓝已经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说实话,自她当家一来,还真没有人敢如此正面的顶撞她。
眼见着气氛有些不对,仆从中有个微胖的大婶走了出来,低眉小心翼翼道:“大少女乃女乃,这袖套确实不是三少女乃女乃的!”
竺语蓝眸光一冷:“赵婶,这里没你的事,你就别为她说话了!”
玉紫烟不由投过一抹感激的神色,还是有人良心发现,肯替她辩白的,只是下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太单纯了。
那大婶看了一眼玉紫烟又继续道:“这袖套是老奴的,是老奴该死,记性不好,临走的时候忘了把脏袖套落在了水缸旁边的案台上了。可能是三少女乃女乃忙着给三少爷烧水,太着急一时没注意,拎着水桶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把袖套碰掉了水缸里,三少女乃女乃一定不是故意的,大少女乃女乃就原谅三少女乃女乃这一回吧。”
玉紫烟彻底无语,这胖大婶明着往自己身上揽罪,帮她求情,实际上则将错误死死钉在她玉紫烟头上呢,这一招以退为进、明着帮忙暗则推人下水的手段,还真是高明,高明的令她不知如何辩驳。
这赵大婶一定是和大嫂竺语蓝事前串通好的吧!见硬招行不通,便来了这么一出,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还真是配合的极好。
果不其然,竺语蓝很是威严的道:“既然是这样,赵大婶,看在你为慕容府做事多年未曾犯过错的份上,我也就不扣你工钱了,这缸水就由你来负责换干净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多谢大少女乃女乃,老奴这就去换!”赵大婶二话不说,连忙拿桶将水缸里的脏水往外舀。
仆从渐渐散去,各就各位忙自己的活去了,竺语蓝不悦的瞪了玉紫烟一眼,抬步也打算离开。
玉紫烟不由一怔,这样子就结束了?!不再找她的茬了?!
果真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冤枉了赵大婶,看样子赵大婶真的只是想澄清事实,替她辩白而已,并没有和大嫂串通。
“赵大婶,还是烟儿来吧!”看着那微胖的身影坡脚吃力的模样,她有些于心不忍,追上前去一把夺过赵大婶手中的水桶,她明白,其他仆从不敢帮她,大都是因为害怕受罚被扣工钱,养家糊口都不容易:“烟儿帮赵大婶换了这缸水吧!”
“不行!谁的错,谁负责!这是慕容府的规矩!”竺语蓝的声音自身后冷冷的传来,一副秉公处理的正义模样:“烟儿你让开,该干嘛干嘛去!”
“三少女乃女乃,老奴能行!”赵大婶又夺回了水桶,一步一步往外挪去。
玉紫烟望着那一摇一晃的背影,心下实在不忍,这口缸,至少要提七八十桶水才能装满,眼下还要先将脏了的水拎出去,再把干净的水提进来,这一出一进,至少要提一百多桶才能完成。
看赵大婶那微胖的体型,跛的厉害的脚,估计弄到半夜也装不满这一缸水。
“赵大婶,还是烟儿来吧!”这事说到头来也是因为她而起,因为大嫂竺语蓝要找机会整她,所以才会闹成这样吧!
若是搁平常,怕是厨房早就不啃声,私下就把水换了一遍,一缸水而已,不是针对她的话,至于闹出这般大动静吗!
“玉紫烟,我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谁的错,谁负责,若你执意要去提水,那就说明你承认了这缸水被弄脏,是你的错!”竺语蓝斜睨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悠然神色。
“大嫂,帮一下忙而已,也不可以吗?难道慕容府的规矩都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慕容府的规矩如何,还轮不到你我来评论!不过,你若不想遵守,我们可能还真是没有办法,谁让你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呢!”竺语蓝挑了挑柳眉,
她知道竺语蓝这是故意激她气她的,因为父皇说过,她是慕容府的媳妇,要遵守慕容府的规矩!若她现在执意插手,岂不是自打嘴巴子,辱没了父皇的威严。
可是,气得咬牙切齿,她却还是不忍心看着赵大婶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背影!
“大嫂,一切都是烟儿的错,烟儿甘愿受罚!”她咬牙快速说了一句,要帮赵大婶,又不算违反家规,只能这样违心的认错了。
“哟,我们高贵的幼公主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竺语蓝又一阵阴阳怪气的冲着众仆人高调的喊道:“你们谁听见了吗,三少女乃女乃刚才说什么?!”
“一切都是烟儿的错,烟儿甘愿受罚!”她一咬牙,提高嗓门,一字一句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转身拎着水桶气冲冲往外跑去。
要她拎水干活,还得主动承认是自己的错,这竺语蓝还真是够关照她的!
竺语蓝,算你狠!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沉入了香甜的美梦中,玉紫烟却独自拥着鸳鸯锦被,辗转不能眠。
这几日,她明里暗里处处受到挤兑,过得比慕容府里等级最低的粗使丫头还要惨,只是,身体虽然疲惫,心却前所未有的感到轻松。
她把自己在这里所遭遇的种种,都归结成她在为自己无心的过失努力赎罪,她过得越是不顺利,他的心情应该越是舒畅些吧!这么想着,那些挤兑和故意刁难也就不再令她难受和委屈了。
烛光摇曳中,她默默环视了一圈只有她一个人的他们的房间,心已经麻木的不知道痛了,这间喜房,自成亲之日起,他就从未踏进过一步。
心绪不宁的披了件夜袍,她缓步出了门,原打算独自散步舒缓一下心情,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静心阁走去,无论自己怎么提醒,那颗心还是无时不刻不惦记着他的吧!
这些天,看着慕容轩的伤一天天好转,她由衷的高兴,可心底却隐隐透过浓烈的伤感。
他伤愈的时候,便是她离开的时刻,虽然千万次的告诉自己,他不属于她,她该努力将他从心底拔除,可是却仍然不舍,离别之期越是临近,这种空落害怕的感觉便越是强烈。
清冷的月光,静静的洒下,将她娇弱的身影投射在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上,一人一影就那样漫步着,在寂静的夜,显得有些孤独苍凉。
脚步停在了静心阁的院子外,那间屋子居然还有亮光,摇曳的烛火自窗纸上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微微低着头,很专注的摆弄着手中的东西。
最近这段时间,父皇明令禁止他过问国事军情,迫他一心养病,那么,这会儿,他正聚精会神研究什么呢?!
她虽好奇万分,却没有打算去打扰他。清冷的身影,披着如水的月光,就那样站在静心阁外,眸光留恋的盯着窗纸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很久很久。
枝繁叶茂的某棵大树上,安墨渊那两道浓眉纠结得紧,望着那一抹较弱的身影,独自站在那里,眸光痴缠的望着屋内的人,他的心一紧,涌过说不出的疼惜和无名的怒火。
自那日溪边一别,寒玦替他护送她回京,他便专心的在星月谷养伤。三日后,他自觉伤势好的差不多,便乘着夜色偷偷潜入军营,寻了好几遍,却不见慕容轩的踪影。
后来一打听,方才知晓慕容轩回到营帐的当夜,莫名其妙的发病昏迷,状况非常严重,早已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他不敢耽搁,连忙启程跨马直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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