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畜生,我让你咬人,让你再咬人!”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容轩,突然上前夺过蛟龙银鞭,发了疯似的挥舞抽打了起来。
那蛟龙银鞭在他的指挥下,犹如灵蛇一般,在半空中飞舞缠绕,追着乌锥以及蝶舞门的人抽打不停。
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喊,蝶舞门的人四下逃窜躲避那鞭鞭夺命的狠抽,整个小院顿时一片混乱。
“阿轩……”玉紫烟怔怔的盯着慕容轩,那矫健的身影发了疯似的摔着长鞭飞舞不停,她的心底默然涌起了怪异的不安感。
阿轩为何会如此的反常,即便是痛恨蝶舞门的歹毒行径,痛恨乌锥伤人无数,可也不至于气愤到一副失心疯似的模样啊!难道,又是那蛊毒在作怪?!
片刻功夫之后,乌锥招架不住,黑毛被卷落了一地,露出了猩红的皮肉,适才的威武雄壮全然不见,那双莹着绿光的眸子,幽幽瞪着慕容轩,仰头发出了几声悲鸣,然后狼狈的逃窜出了门去。
夏姑姑那些人,此刻也是遍体鳞伤,捂着破烂不堪的黑色衣袍,狼狈的缩成了一堆,各自瑟瑟发抖的低声呜咽不停,眸光不由飘向自家的门主。
而此时,刁淸姿正抱着榻上那被易了容的侍卫尸首,刚刚踏出了门来,脚步一愣,院外的一切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有见到乌锥四蹿乱咬的雄壮身影,却只见到了地上几簇黑色的长毛,随风微微摆动着,而向来孤傲厉害的夏姑姑,亦是满身伤痕一脸惊慌的缩在墙角,不敢随意动弹。
“安然,算你狠!”她转脸恨恨的看向安然,却将怀中的尸首抱得更紧:“现在我要带长欢回家,暂时不和你计较!”
“我们走!”众人还没回神,却见一阵白烟袅袅弥漫而起,众人呛咳不止,待烟雾散去,却早已不见了刁淸姿等人的身影。
“他们应该没走远,快跟我去追!”张侍卫心下着急,领着众侍卫便打算乘胜追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个时候若能乘机歼灭蝶舞门的门主,那么,蝶舞门组织或许不攻便自破了。
“算了!”在张侍卫就要奔出院门时,慕容轩却破天荒的出声,头一次阻止了张侍卫显然正确的策略。
“少将军?!”张侍卫显然不能理解,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容轩:“这是为何?!”
“穷寇莫追!”慕容轩却扬手,只给出了四个字的解释,便不再多言。
张侍卫愣在原地,叹了口气,却还是听命,心下却仍是疑惑的带着众侍卫回到了慕容轩身边:“一切听从将军指令!”
慕容轩点了点头,眸光快速扫过那几名受伤的侍卫,乌锥留下的抓伤甚是厉害,此刻正滴答不停流着血。
他的语气不由有了几丝温度:“都回吧,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安心休息一会儿!”
众人散去之后,慕容轩方才将蛟龙银鞭递还给了玉紫烟,对上她关切的眸,他终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抬手将她眼角那颗泪抹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
“阿轩?!”他逃也似的背影令她更加担忧,今天的他,太过反常。
“快去看看他吧!”安然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响起,脸色平静的似乎适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尽快将红衣绿萝拿过来,他的蛊毒怕是又厉害了几分。”
她感激的点了点头,连忙追了出去。脚步匆匆出了院门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心慌的寻了好一阵,方才在后山低谷的小溪边发现了他临溪而坐的背影。
温和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青山绿野,蓝天白云,一人一影,就那样无声的坐在那块大石上,任微风拂动衣袂,搅乱发丝,他却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角忍不住泛酸,为什么此刻的他,没有了往昔的意气奋发,没有了指挥千军万马时的从容,却是孤寂苍凉一片。
“阿轩,你有心事?”她轻手轻脚挨着他身侧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出声:“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分担。”
他却依旧一副石雕状,丝毫没有转眼看她的意思,只是瞪着溪中游弋嬉戏正欢的小鱼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便也识趣的不再说话,双手托腮,静静的坐着,陪他一起看那些小鱼儿戏水。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或许无声的支持和陪伴,比絮叨无力的安慰话语要有用得多吧!
眼见玉紫烟急匆匆离开了小院,安然这才捂住胸口,露出了一抹难受的表情,然后嗤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小红心疼的几乎要哭了出来:“小红扶老夫人进屋休息吧!”
“小红,我没事,这是老毛病了,不用大惊小怪的。”安然却是不以为意,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离大限之期也不远了。
今日与刁清姿一战,在外人眼里,她或许是深不可测的前辈高手,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可谓是拼了老命。
本已千疮百孔的病体,在激烈的打斗中,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想来,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不过,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不但连累了渊儿,自己也是百般苦痛,倒不如早点去了,倒也清静省心了。
只是,想到那个十几年未见的他,她又有了一丝犹豫,如今唯一能让她坚持支撑下去的理由,便是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的偷偷看一眼,她也安心了!
只可惜,路途遥远,她这羸弱不堪的病体,怕是没有折腾到地方,便一命呜呼,拜见阎王爷去了,但是,或许……
“老夫人,先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小红已经泡好了茶,贴心的递了过来,安然心中一暖。
这丫头是当时逃难途中捡回来的,跟着她在这星月谷一住就是好几年,从来不嫌弃日子清贫,料理家事更是一把好手,任劳任怨,一直将她当成亲生母亲般贴心照顾着。
若不是这丫头,她拖着个病体,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小红,谢谢你!”她盯着小红沉默了片刻,第一次以郑重的口吻说了声谢谢,却令小红一阵慌乱无所适从。
“老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小红应该做的!当年若不是老夫人垂怜,将奄奄一息的小红捡了回来,还不惜耗费许多名贵珍稀药材,悉心照顾调养了好几个月,才将小红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若不是老夫人,小红哪有今日?该说谢谢的,是小红才对!小红欠老夫人的恩情,这辈子怕是都报答不完!”
“小红,你我已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再提这些了,什么欠不欠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渊儿就是你的亲哥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安然叹了口气,许是今日受到刁清姿的刺激,突然勾出了心底压抑已久的思女之情,看着和馨儿差不多年纪的小红,泛滥的母爱不禁全都倾泻到了她身上。
“老夫人……”小红不禁惊诧激动的哽咽了起来:“谢谢老夫人的垂爱!”
“傻丫头,别哭了,你去看看渊儿,好好照顾他,不用守着我。”安然慈爱的替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不同往日的笑:“我家小红原来是个美人呢,日后母亲定会替你寻个好夫君!”
“老夫人!”小红羞涩的跺了跺脚,然后红着脸跑开了:“我去照顾少爷!”
支走了小红,安然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她需要将尘封多年的药引找出来,好配合那株红衣绿萝替慕容轩解蛊毒。
只有慕容轩没事了,烟儿那丫头才会心无旁骛的替她跑一趟金池国,拿回救命的血红草,渊儿才能月兑离危险。
她知道,刁清姿必然会发现,她带回去的那具尸体,其实并不是渊儿,但她应该也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星月谷来挑衅滋事。
希望烟儿能在刁清姿恢复元气之前,拿着血红草赶回,将渊儿救醒!
不知过了多久,玉紫烟靠着身侧的人,仍不住开始频频点头打瞌睡的时候,慕容轩却突然站起了身。
她慌忙也拍了拍衣袍,跟着跳下了那块巨石,脚未站稳,却见他已经奔到了溪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抬掌往溪中一阵狂轰乱炸。
“阿轩……”他的掌推出的刹那,原本平静微澜的溪水,顿时飞窜而出数条几丈高的水柱,她微愣了片刻,心下不禁一喜,心里的委屈,能发泄出来就好!
水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他又出乎意料的一下子跳进了溪中,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将飘在水面翻着白肚子的鱼儿捡了起来,用岸边的藤草穿着鱼儿嘴巴,拎着一串小鱼又兀自上了岸。
“还愣着干嘛,食材都有了,还不回家做饭?!”他扯了扯她衣袖,她方才回过神来,弄了半天,人家不是发泄情绪,却是在捉鱼找下饭菜啊!
不过,既然他脸色明显有了缓和,她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踩着轻快的脚步,跟着他往星月谷方向飞奔而去。
用完午膳,慕容轩吩咐侍卫将星月谷周围好好清理一番,那些惨死在陷进的蝶舞门的人,尸体该拖出埋了,血渍斑斑的现场,也需要好好清洗一番才行。
吩咐完这些,他便跨上马背,独自一人出了星月谷,只说是进城一趟,晚点就回,具体去做什么却没有交代。
玉紫烟本来也想缠着跟去,转念一想,他不在谷里,她去他房间偷红衣绿萝岂不是很容易,直接拿出来,交给安伯母就好了呀!
于是,在念念不舍的与他挥手道别之后,一个闪身,往他的客房跑去,只是,当她看到那株红衣绿萝时,不禁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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