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说到,鸿笛与吴琦二人入了朱村。
吴琦,鸿笛二人自门外入,抬头见一湖塘,湖内有白莲,荷花无数。鸿笛见此甚是高兴,抬手便要采。那小孩大喝一声,
“别动,这花采不得。你往花下看~”
鸿笛低头,见花下有千条根须,随水而动,再细看,却是千条魂虫波动,条条都张开大嘴,像是等待食物入口一般。鸿笛一个机灵,倒退一步。再看那荷花,才发现乃是一株食人花,花瓣外形却酷似荷花。
那小孩走到鸿笛跟前叹息,
“还好未采到,若是采到了你便有千般法术,也难逃厄运。”
“此话怎讲?”
“姐姐不曾听闻我董氏并蹄莲?”
鸿笛一个哆嗦,
‘传闻苗寨董氏有一奇花,与人齐并,花开则人盛,花败则人亡,此花还可解**福,甚为奇特。传闻此花自开花之日起,便要日日饮血。凡种此花着,定要与花齐并,日日滴血与它饮用,如若不然,七日内定会七窍流血而死。若是非种花之人采此花,花下千万条魂虫霎时便进入采花人体内,瞬间便精血干涸而死。然,此花吸食完毕,自此人眉心处孕育,喚名吸魂痣。传闻此花可吸人魂魄,江湖早有传言,得吸魂痣者可平江湖,无人能及。’
鸿笛一身冷汗,
“谢过小哥提醒。”
小孩“嘿嘿”一笑,
“这百花苑乃是我苗寨极为隐蔽之所,非有缘人不得见。想来你二人倒是与它有缘。女乃女乃已在等候了,快些与我同去。”
三人穿过百花苑,进一长廊,长廊内彩绘,壁画无数,画功精良,所绘多是苗寨传说。鸿笛从未见过这般画作,自一壁画前仔细打量。所绘乃是苗族传说,传说苗族起源于怒山,受怒山神管辖。怒山神yin邪,为求早日位列天宫,强迫苗人行修大小怒山神庙七十八座,又霸占苗族妇人日日与之欢歌,苗王不忍族人受其凌辱,着全族壮年强挖怒山山基,誓言将怒山挖空。怒山神怒,阻塞怒河河床,水漫苗寨,苗人死伤无数。传天宫雾虚仙子听闻此事,怜悯苗寨族人,与怒山神斗法三日,终打死怒山神,疏通河道,还苗寨安宁。苗族感念雾虚仙子,修建仙子庙,又画入苗族记典,世代传颂。
鸿笛看壁画中雾虚仙子倒是与姐姐傅凉有几分相似,若是细看却又不像了,好不懊恼,正欲离开,忽敢脚下湿滑,低头查看,见一八爪怪物卧在她脚上,欲把她拉入湖底,鸿笛惊慌,正欲提仙气飞离,见方才领路的小孩跑了过来。原道是久不见鸿笛又寻了回来。
“原来在这里,我女乃女乃等你多时了。”
小孩看了一眼那八爪怪物,那怪物便放开鸿笛入水而去。
傅凉惊慌,
“那是何物?怎如此丑陋?”
“不过是一条鬼鱼,不碍事。你快些于我见女乃女乃要紧。”
鸿笛紧随那小哥到走廊尽头,转身便看见一苗寨竹屋,只是这竹屋与其他竹屋略有不同,房檐上装饰有狐狸尾巴,正门上也有狐狸头装饰,虽不华丽,却也是十分精致。至殿门前,小哥吆喝一声,
“女乃女乃,姐姐来了。”
傅凉进了殿门,见一白发老者坐于蒲团之上,手提一串墨玉珠,身披五彩斗篷,神态安详。
“鸿笛见过长老。”
那长老点头,仔细端详一番,看向小孩,那孩童自偏厅取了蒲团,放到吴盟主同侧,请鸿笛坐下,自己则跑到长老旁边坐下。鸿笛谢座,一抬头便见长老身后闪出寒光,细看,才知是长老身后放一颗硕大南海珍珠,此珠寒气逼人,大有傅凉冰魄剑出时的寒意。鸿笛呆看,正是被那小孩看在眼里,
“姐姐可是看女乃女乃身后的珠子,那可是我苗寨镇寨之宝,喚名斗彩珠。传说是当年雾虚仙子与怒山神斗法时用的法器,能掌管三界所有飞禽,畜灵生死。这珠子于我苗寨已有千年之久,却是无人用的。传闻此珠如遇有缘之人定焕发五彩霞光,故喚名斗彩珠。”
鸿笛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
那白发长老双眼一眯,微微一笑,开口道,
“穆迪,你我嫡亲,女乃女乃日日伴你左右,也未听你说这么些话,今日这是怎么了,怎这般多话了?”
那小孩“呵呵”一笑,
“穆迪见姐姐面善,这才多说几句。女乃女乃又何需在意。”
白发长老“呵呵”一笑,看向鸿笛
“此帖我已是看过,你二人也是江湖颇有分量之人,今日前来也算是给足我苗寨面子。只是谈和之事,我与各长老还需商议,如若不弃,你二人可在我苗寨小住两日,待我与众长老商议过后再来告知二位。”
鸿笛看向吴琦,吴琦一捋胡须,微微点头,
“那就谢过‘长老了。”
“无妨,来者是客,穆迪会带你二人前去客房。”
穆迪甚是高兴,
“是,女乃女乃。姐姐随我来。”
鸿笛,吴琦二人随穆迪出了殿门,却不见那长廊,也未见湖塘,正是奇怪。那穆迪“哈哈”一笑,
“方才我说有缘才可得见,原是姐姐与它不过一面之缘。”
鸿笛自讨没趣,便不再说话,心里却是万般不乐意,三步两回头也再未见它出现。二人进了客房,鸿笛忽觉困顿,竟自睡下了。吴琦却是紧盯着墙上的竹画来了兴趣,仔细端详了起来。
再说,穆迪自客房出,回去禀明女乃女乃。祖孙两人倒是闲谈起来,
“方才那姐姐脸面模糊,女乃女乃可知为何?”
“三界之内,只两类人辨不得面目。一类为仙,一类为魔。”
“姐姐定然是仙人了。”
老者看向穆迪,来了兴趣
“我孙儿何处此言?”
穆迪低下头来,
“那日,姐姐骑马来我朱村,带了些吃食与我,要我与他带路。女乃女乃所言,凡欲求者,定施于小惠。孙儿以为定然是不利我苗寨之人,便设了乾坤番,不多时,姐姐自阵中飞出,我还欲再设,却见她飞向马儿倒地之处,那马早已气绝,姐姐见马儿已死,神情悲凉,竟落了泪。姐姐心善之人,与马儿念些永魂咒,度化了它才离开。方才我见她又来我朱村,便重提此事,她却不恼,孙儿便知姐姐定然是有修为的人,这才接了他们的请帖与背带交于女乃女乃。”
长老双眼一眯,
“原来如此,却道是个心善之人。”
“方才女乃女乃所言谈和之事,不是早与众长老商议过了,再加上阿婆的书信,为何要他二人住我寨子里,女乃女乃不怕惹出事端来?”
“若此二人真心与我苗寨,自然不会坏我苗寨规矩,又何须担心。”
“孙儿所言并非此。孙儿年纪随小,但日日跟于女乃女乃身边,寨中之事也是多少听得些。如今我寨主新立,欲借琼晏姐姐之事荡平武陵山,如今这二人又住我寨内,若是寨主得此消息对二人下手怎么办?姐姐岂不是性命堪忧?”
长老“哈哈”一笑,
“你这孩子,原道是自己想与那鸿笛玩耍两日,却编出这些理由搪塞于我。也罢,若是你想如此也是好事,便许你两日与她玩耍。”?穆迪“哈哈”大笑,
“孙儿谢过女乃女乃。”
再一日,鸿笛于房内小睡刚醒,听门外脚步声急促,起身查看,见吴琦手捧一竹画站于门外。
“姑娘醒了?”
“吴盟主,可是有事?”
“自然是有事与姑娘商议。”
“还是快些进来,你我现在苗寨,还是小心为好。”
二人回到房内,吴琦将竹画放于桌上
“姑娘请看此画。”
鸿笛细看,这画乃是由鲜女敕毛竹所编,画卷颇有韧度。上画乃是苗族传说,传说雾虚仙子因打死怒山神被天宫责罚,被贬下界。传闻天宫乾安真人十分同情雾虚仙子,趁仙子投胎之时将一金锁打入仙子体内,保仙子早日得道,免受轮回之苦。此神锁本是一对,分为乾,坤两把。一把打入仙子体内,另一把辗转落入武陵道长手中,便是傅凉姐姐手中那把。鸿笛仔细端详,也未看出所以,转而看向吴琦,
“不知盟主所指为何?依鸿笛看不过是普通画作,只是精细些。还请盟主赐教。”
“此画所讲乃是雾虚仙子转世投胎受乾安道长点化之事。”
“鸿笛本是道人,此事早有耳闻,盟主若是讲此事,倒是不必了。”
“姑娘莫慌,老夫确有事与你讲,且听我仔细说来。”
鸿笛点头。
“昨日我一见此画,便是十分眼熟,却是一时不得。昨夜我仔细揣摩,确是看出了门道。老夫我对这苗族传说不感兴趣,只是这图所画地势,山脉倒是颇有门道。老夫自幼离家,少时曾长居武陵,对武陵也是颇有感情。旧时曾周游武陵数次,武陵大小山脉早已烂熟于心。此图所化山脉虽是千年以前走向,却是与如今武陵山脉走向不谋而合。若是此图所画当真,那雾虚仙子定然与武陵有旧,怕是已在武陵山中。”
鸿笛听言,颇为惊讶,
“若是盟主推断当真,真寻到此人,这苗寨上下定然感念姐姐恩德,自然与武陵道派交好。如此,武陵之困便可解除。”
“老夫真有此意。”
“眼下,还是要寻个苗人问了这图真假。只是一般苗人怕是难以辨别,你我又刚入苗寨,何处找寻?”
“老夫以为那穆迪倒是可选之人。”
“穆迪乃一孩童,如何能信。”
“老夫以为,穆迪虽为孩童,却是日日与长老常伴,所言可信几分。”
正此时,穆迪自门外进,见鸿笛手捧一竹画,
“姐姐倒是好生悠闲,若是喜欢这竹画,我便可做主赠于姐姐。”
吴琦看向鸿笛,鸿笛会意,
“我本就对这苗寨传说颇感兴趣,只是此画中所画,可是属实?”
“那是自然。”
“你一孩童怎知此画所画真假?”
“我穆迪所言句句属实。姐姐可曾记得入我殿门前走廊里所画壁画,那壁画乃是当年我苗寨苗王为纪念雾虚仙子恩德,着我苗寨画工耗时七年,才成此作。这壁画乃有八组,遇有缘人才可得见。此壁画依太阳为向,自太阳升起,阳光照进长廊时起,约莫每半个时辰更换一组。只是那第八组确要百年才可得一见。那日姐姐所见乃是第六组,这竹画所画乃是第七组。”
“如此说来,你是见过那第七组壁画?”
“那是自然,我穆迪是这苗寨唯一见过全数八组壁画之人,姐姐若是不信,可去苗寨上下打听,他们做竹画所用原图还是我穆迪临摹的。”
鸿笛看向吴琦,吴琦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不知这第八组壁画所画为何?”
穆迪听此,甚为警觉,
“此壁画内容乃我族绝密,寨中只我与女乃女乃两人得知。此画相传是当年乾安真人拜访我苗寨时所留,我苗王以为此画所画之事事关重大,关乎我苗族生死,才亲自临摹上去,以期指点后人。我虽与姐姐交好,只是此事乃我族绝密,姐姐还是莫问的好。”
鸿笛见他如此紧张,便知他所言非虚,也便不再细问。三人又白话一番。
次日,各长老集会,鸿笛与吴琦二人受邀。
鸿笛,吴琦二人随穆迪前去苗寨大殿,一路上穆迪甚是兴奋,喋喋不休,
“我苗寨有五位长老,四位分管东西南北方位,一位总领全族,可于寨主共同管理寨中事务。如若寨主不得民心,总领长老可软禁寨主,代行寨主之职,直至新寨主选出。”
“想来你女乃女乃便是这总领之人?”鸿笛问道。
“姐姐好生聪明。”
三人一路白话,行至大殿。二人作揖,
“见过几位长老。”
二人坐于蒲团之上,鸿笛细看大殿。这大殿怕是有些年头了,殿内陈设甚为老旧,雕花样式也是从未见过。一长老坐于殿前,四位长老分坐两旁。一长老开口,
“昨日,总领长老已与我几人说了两位来意,我苗寨自然知道你武陵道派立派千年以来从未与人交恶,你二人此番前来也是诚意十足。我苗寨也是大派,自然也不想因此与武陵道派为敌。且说董月儿之母也早有书信不想追究此事,我几人商议,此事我苗寨也可不与追究。只是我苗寨上下无不以嫡传血脉为尊,若是此事就此不提,恐我族人多有非议。我几人商议,此事还是请傅凉掌门亲自过寨,当面向众族人澄清,以平众口。两位以为如何?”
鸿笛恭拜,
“姐姐正有此意。原本想着与寨主无人峰一叙,却不想众位长老也是明理之人。如此,今日我便隔空传音,告知姐姐此事,明日便让姐姐拜会府上。明日吴盟主也在,便可做见证之人,想来江湖诸多非议也会烟消云散。几位以为如何?”
“甚好,便依小姐意思就是。”
“既若如此,鸿笛便告辞了,明日再来拜会。”
二人自大殿出,回到客房。再说傅凉拜会便是后话。
大殿之上,一长老恭拜
“总领所说,傅凉乃雾虚仙子转世之说,明日便可真假,如此也可了却我苗族一族心愿。”
总领长老点头,
“若是此事为真,我苗寨董氏一族还可保一世安宁。若是此事为假,怕是我董氏全族上下三千性命,难以保全。”
“总领所说,可是那第八组壁画所画之事?”
总领未做回应,看向远方,
“事事皆有定数,尽人事而知天命,知天命而得永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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