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中先给赵翊把脉,又检查了瞳孔,方缓缓道来:“皇上这是痛昏了,没有性命之忧,明日自然会醒来,只是这施针还要一日一针,不可多行,公公和老朽说过上次施针皇上精神出现异常,若再多施几针,皇上思绪混乱不说,恐怕性情变化更大。”
“可是皇上痛得叫人心疼,郎中就没有极快的治疗之法吗?”顺子询问道。
秦郎中捋过胡须,唉声叹气,“没有,这脑子的病灶和普通的伤寒症不同,皇上本就拖延了医治的时间,如今只能捱着头痛的苦楚,等施针八十一天后,皇上八成会好,不过有两成会导致性情与以前迥异,这是常理之中的事。”
韩子嫣用余光瞥了一眼帷帐内安详熟睡的赵翊,还要等八十一天才不会头痛,这么长的日子怎么捱呢!
秦郎中是按医理而行,也是无可奈何,转来对韩子嫣又道:“郡主随时可到暖香阁来找老朽,时辰不早了,老朽先行告退。”
顺子无奈叹息,送走秦郎中后回来见韩子嫣未走,没上前多问,悄悄退了出去。
韩子嫣想在赵翊身边陪伴一会儿,不管当初的爱恨纠葛,只看眼前他面临这般痛楚,终归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女人的心再硬,也有一小块柔软的地方,何况对眼前的人还燃着一丝爱的灰烬。
坐在他的榻边整整守了一晚,不知不觉地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所趴着的位置也是恼人,在他的小月复处,不上不下的,赵翊不是自然苏醒,是被压得憋不住要小解,一睁开眸子,睡眼惺忪地看到她散在榻边的如瀑发丝,有几绺轻柔地落在自己的手上,他轻抚过她的发,清了清嗓子,“嗳!起来!”
韩子嫣感觉头下的东西在挪动,手上不经意地按住,哪知所按的部位是……赵翊一个激灵,猛地支起上半身坐起来,剧烈地动作也吵醒了韩子嫣,韩子嫣揉着双眼抬起头,但看清眼前人嗔怪的表情,顿然如梦初醒,习惯性的捂住自己的左脸颊,垂目低眉道:“皇上醒了。”
赵翊挑唇一笑,“朕是醒了,你睡得可舒服?”
韩子嫣羞赧,脸颊晕出淡淡的桃红,把一侧头发拢到耳后,露出精致的面庞轮廓,对着他不敢抬眸,轻声回应,“请皇上恕罪,我不该睡着了,应该好好守着皇上。”
赵翊被她的娇羞之态吸引,趁机把她拽入怀中,在她不知所措想要逃月兑时吻上那柔软的唇,撬开她的贝齿,深深探入。
韩子嫣只顾着捂脸,一只手又被他扼住,只能任他狂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越吻越难以自持,赵翊翻身压住她,一面吻,一面解开她的衣裳。
“皇上,别这样,天亮了,不要这样……”她低声请求,一只手推搡他,把头扭到一边,却丝毫没有撼动他精壮的身躯。
“朕想要,不许拒绝朕。”赵翊扭过她的脸,沿着唇瓣一直亲吻下来,揉捏着那柔软圆润的双峰。
亲吻、抚模后,他腰际一挺快速进入,与她紧实的地方交融摩擦。
顺子一看时辰到了,正欲进来唤醒赵翊,便听里面传来高低起伏的喘息声和女子轻盈如猫叫的呻唤,他了然于胸,嘴边窃笑地退了下去,并吩咐奴才暂且不要进内室清扫。
日上三竿,赵翊要了一次又一次,身子几乎快被折腾得散掉了,终是他体力到了极限,才结束了对她的掠夺,倒在她的身侧,呼出的气息悠长而缓慢。
韩子嫣羞涩难当,拽过锦被盖住吻痕斑斑的身子,捂着疤痕扭过头来看他,他托着腮,毫不避讳地袒裎相见,“朕是不是很勇猛?”
“皇上不去上早朝了吗?”韩子嫣敛目不敢与他灼灼目光相对,低不可闻地问道。
“朕问你勇猛否?你却答非所问,知道元妃怎么回应朕吗?”赵翊把玩着她的头发,放在鼻间吸了吸,方道,“元妃说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呢?还没回答朕。”
韩子嫣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听到他说元妃,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便赌气道:“那我与元妃谁好?”
赵翊当回事地回味思索了半晌,似乎比对不出一二,“你们各有不同,你总遮着脸,她可不敢违背朕的旨意,朕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韩子嫣闷声不吭,想起刚才与他翻云覆雨时,他一直让自己把手拿开,可那道疤痕太明显了,连自己看着都不舒服,让他看到岂不……不过,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他更中意元妃,或许这一次肌肤之亲后就不会找自己侍寝了。
“怎么不回话了?”赵翊靠近,轻咬上她的耳垂,散发出邪yin的气息,“其实你比元妃更吸引朕,朕想要你,都无心早朝了。”
韩子嫣被他弄得心里发痒,欲躲开,反被他揽入怀里,她只是身子发僵,却没有拒绝,乖乖地顺从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许久未与与他这般温情,好似以往的不愉快都随着他轻柔的抚模而消散。
“子嫣,朕册封你为娴贵妃,你以后要乖乖留在朕的身边,对朕要一心一意,任何事都不可以隐瞒朕,答应朕好吗?”
韩子嫣点点头,抬眸撞上他垂目射来的柔和之光,喃喃道:“可我今天要出宫一趟,去看看小蝶,我很惦记她。”
赵翊讳莫如深,心思翻涌,在得知韩子嫣从大牢逃出去后,他就派人到将军府去抓小蝶,可惜小蝶没了踪影,这一想便知是和韩子嫣一起走了,如今听她说惦念小蝶,很明显有心隐瞒着什么。
赵翊没有戳穿她,抵着她的额头,亲昵道:“朕允你出宫,但你可不能不回来了,朕想你天天服侍朕。”说着,更用力地搂紧她,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韩子嫣早已沦陷在他的温柔中难以自拔,赧然地漾起甜到心坎里的微笑,其实她没有多么渴望赵翊的临幸,只想能重回他的怀抱,可惜眼下他给的所有爱意都动机不纯,连彼此**的交缠也不过是他清晨需要释放一下多日来憋闷的欲火,可她哪里看出他别有用心的藏匿,一面轻轻划着他结识的胸膛,一面逗趣道:“皇上以后都让我侍寝,其他嫔妃怎么办?皇上舍得元妃吗?”
“提她们做什么,你不是要出宫吗?别耽误了,早去早回,朕等你用晚膳。”赵翊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又道,“以后不要在朕面前捂着脸,朕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那道疤痕无关,你遮遮掩掩的,自己不觉得别扭吗?”
韩子嫣颔首敛目,放下所有防备,挪开了一直遮在左脸颊的手,黑紫色结痂月兑落后,一道粉女敕肉瘤疤痕极为显眼,赵翊看到,心里怔了一怔,这么一张清纯出尘的美颜真正是被毁了。
见他专注的凝视自己,韩子嫣把头埋得更深,低吟道:“皇上别看了。”
“好看自然是多看几眼了。”赵翊违心地挑起她的下巴,“其实没你说的那么丑陋,看得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你要是不愿意暴露在人前,带着面纱也无妨。”
听他这么说,韩子嫣心里甚是高兴,一直怕被他嫌弃的心里障碍也瞬间清除,其实爱一个人怎么会在乎美丑呢,彼此间心心相印的感觉才可长久地维持一段感情,她相信他们的爱情是不建立在容颜之上的。
“赵翊,谢谢你不介意,谢谢你还能接纳我。”
听她直呼自己姓名,赵翊脸色沉了一瞬,旋即又浅浅一笑,没有与她计较,“好了,你来伺候朕更衣,朕在赖在榻上,就成昏君了。”
韩子嫣笑着直点头,穿上衬裙,从榻上下来,拿过龙袍给他穿上。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侍奉完赵翊后,她回偏殿扮回女儿装,一身石榴色缵丝锦袍,华丽不失婉约,头发绾成梳流云髻,别上那根山茶花的玉簪,简单的描了远山黛眉,没有施胭脂香粉,装扮后的样子依旧美若画中仙子,只是脸上蒙了面纱,隐约中别有一番风情。
她没有去和赵翊道别,怕因为袖中的圣旨露出紧张之色引起他的怀疑,自己从泰和殿正门信步走出,还没行出几步之遥,便看到元妃带着几个奴才朝这边走来。
她颔首微笑行礼,元妃亦温婉还礼,目光流转落在她颈项处一抹红痕上,很明显那是多么激烈的吻落下的深红色。
元妃妒意横生,笑中带着几许轻蔑,“本宫真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郡主,前几日,听闻皇上将郡主砍首示众,本宫还被吓到了,还好皇上告诉本宫,那是假的,不是郡主本人,皇上什么事都告诉本宫,这不,听郡主又回宫来,本宫赶紧过来瞧瞧郡主是否安康?”
“谢娘娘记挂,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韩子嫣刚跨出一步,竟被元妃拽住手臂,同时元妃模到了她袖中所藏匿之物,“郡主,你这……是带了什么东西要出宫吗?”
韩子嫣似笑非笑地拢过袖子,脸色陡然发白,嘴角微颤,“是我私人的东西,娘娘不会连我个人物品都要查看吧!”
“嗳,本宫怎么敢看郡主的东西,但郡主从泰和殿出来,所带的东西怕也是泰和殿的,就是不知皇上过目了吗?”
韩子嫣轻哼一声,女人之间的嫉妒彼此心如明镜,元妃的那几句话,韩子嫣除非是个傻子,不然不会听不出其中的醋意,要不是急着出宫,或许和她一唱一和地拌上几句,眼下她倒是不依不饶地非要揭开这其中的秘密,韩子嫣话语上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难怪皇上喜欢娘娘,娘娘为皇上这般操心,还怕我偷拿了泰和殿的东西,孰料有些事是我和皇上之间的秘密,娘娘若想尽知,我倒不介意告诉娘娘,今早皇上为了我连早朝都免了,娘娘竟知可千万要保守这个秘密,不然让他人知道该说皇上沉迷了,所以我现在要带出宫的也是皇上交托的事,娘娘还想管这闲事吗?”
元妃脸色极为难堪,猛然生出的醋意还不是因为她脖子上的吻痕,而今听她大言不惭地说出来,虽然说的不露骨,但脑子里想象出来得更是让自己憋堵。
“皇上在泰和殿,娘娘赶紧去见吧!告辞!”韩子嫣大步流星地迈步离开,没有在意身后元妃射来的恶毒目光和低沉的咒骂,“被皇后毁了容,还敢这般嚣张,怪不得不受人待见,走着瞧,本宫迟早会撕烂你的嘴。”
韩子嫣捂着胸口处跳得活跃的小心脏,手心沁出一层汗,这圣旨若被赵翊知晓,文成王就别想活了,背后有如此大的威胁,赵翊说不定为了掩盖前朝的丑事会将和文成王有关的一干人等全部灭口,思及此,她长长舒了好几口气,匆匆忙忙地出了宫。
泰和殿内,赵翊没有时间接见元妃,以国事繁重把她打发走了,自己匆匆扮成太监的样子,一路跟踪韩子嫣出了宫,只怪事情太紧急,他没有指派的人,等着唤来陈忠恐怕就跟不到韩子嫣的踪迹了,只好亲自为之。
韩子嫣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自己。
她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刘彦的宅邸,在押穆奚进宫之前,她就书信给刘彦,拜托刘彦到京城邀月客栈接秦香儿和小蝶,将她们安置在他的家中。
刘彦的宅邸距离皇城有点远,座落面积颇小,一进一出的三座房子,前面是个庭院,后面左右是厨房和小花园,东西厢房由一个招待客人的花厅相连,刘彦将秦香儿和小蝶安置在西厢房。
“咚咚”的几声敲门音。
刘彦赶忙出来开了门,今日他特意和太上皇告假,留在家里等韩子嫣的到来。
二人一见面,似多年的故友,刘彦激动得连舌头都打结了,“郡主,收到郡主的书函,知郡主安好,微臣没想到郡主还会回来,微臣一时,一时……”说得语无伦次,赶忙去关门,却也不忘探出头四下瞧瞧,躲在暗处的赵翊分明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个宫廷乐师!
韩子嫣和刘彦寒暄着走进花厅,见秦香儿和小蝶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定,互相挽着手臂,三个人相视一笑。
不知为何,多愁善感的秦香儿眼中一热,眸底涌出泪花,“嫣儿,我真的怕你出不了宫,皇上应该没有为难你,看你这里……”她模掉泪,指了指韩子嫣脖子处的吻痕,弯眉笑道。
“姐姐别乱说。”韩子嫣羞涩地垂下头,“这次出宫,只是一时,明日还是要回去的。”
小蝶情急,张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色,想表达的意思韩子嫣明白,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小蝶别怕,我不会再带你进宫,免得受人陷害,你暂时也不要回将军府,皇上总拿你威胁我,旁的人怕也会这般,你和香儿姐姐就先留在这里,这里离皇城远,还算是安全。”
刘彦插话道:“是啊!你们二人可以留在此地,在下会尽地主之宜。”
韩子嫣对他不甚感激,“谢谢你,刘大人。”
“郡主客气了,私下唤我刘彦便是,免得生疏。”刘彦说话如隽永的笔墨,刚中带柔,有几许风雅,又不失礼数。
“看你年岁大我一些,不如我唤你刘彦哥哥,你唤我嫣儿妹妹,这样不用郡主来,大人去的,行吗?”
“是,嫣儿妹妹。”刘彦笑盈盈地回道,“你们闲话,我去让女乃娘准备午膳。”
韩子嫣颔首“嗯”了声,秦香儿看着他二人这般有礼,不禁道:“还记得以前赵辕刚到府里时,我与他也是如此交换称呼,只是当时他用了别名,没有敢言及真正的姓氏和身份。”
说起找文成王的事,韩子嫣倒是一直记着呢,“姐姐不用着急,等晌午过了,我就去建成王府走一趟,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帮帮刘彦哥哥的忙。”
韩子嫣趟过花厅的门槛,到了后院的厨房,看见刘彦正和一个年岁大的妇人在灶台前忙乎,她暗自思忖,捂着袖口中的东西,缓步上前。
刘彦看她过来,腼腆地撸下卷起的袖子,面上漫出几许难为情,毕竟入厨房是女子的事,男子进厨房会少去几分阳刚气概,而且面对自己喜欢上的人,刘彦臊得脸烧得透红。
韩子嫣抿嘴一笑,夸赞道:“刘彦哥哥琴艺了得,不料还兼具厨艺,能嫁给哥哥的女子好有福气呢。”
“哪有,我就是心疼女乃娘,帮她做点力所能及的。”刘彦喊过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妇人,介绍道,“女乃娘,这是贤雅郡主。”
韩子嫣急着断了他的话,“什么贤雅郡主,女乃娘喊我嫣儿就行。”
老妇人盯着韩子嫣看了许久,褶皱的面容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彦儿!这就是你心仪的那个姑娘?”
“女乃娘你别乱说,嫣儿,不是,是郡主,嫣儿是郡主。”刘彦讪讪地对着韩子嫣一笑,把女乃娘扶到一边,暗声说了几句话,韩子嫣侧过头看到女乃娘笑得隐晦,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太敢确定,可男子的心思,自己也不好去问,算了吧!假意不知情,按照说好的兄妹相称,自然就不会往男女情怀那方面胡思乱想了。
刘彦把女乃娘说服后,不自然地和韩子嫣囫囵吞枣一般解释了一通,“你别听女乃娘乱说,她认错人了,其实我忙着宫里的事,没想过儿女情长的事,而且我也有几个像你一样的表妹,与她们的关系也很好,但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愫,其实呢,你是郡主,我是个小乐师,怎么配得上你呢,你千万别多想,本来……”
“刘彦哥哥,你说的我明白,那些事我已经不想了,只是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刘彦急掩赧然之色,郑重其事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竭尽全力。”
“你家中有最隐秘的地方吗?”韩子嫣想把圣旨藏起来,藏在将军府不太妥当,藏在刘彦的宅邸起码比放在宫里安全。
刘彦蹙眉,“有个酒窖算是最隐秘的地方了,别的地方一眼便可望近,我宅邸没有将军府那么大,不知你要做什么?”
韩子嫣环顾一圈,后院的确没有秘密之处,前面庭院也是一览无余,东西厢房和旁侧的小厢房更是布置简单,随便一翻腾,就底朝天了。
她目光扫掠,不经意地落在一棵石榴树下,正值秋季,树上结满了大大小小圆润饱满的红色石榴,有些枝丫不堪重负,倒垂向下,韩子嫣惊喜,把圣旨埋在树下不就好了。
可不能当着刘彦和秦香儿的面埋,等夜间再动手,眼下先和他们吃过午膳,再去建成王府。
赵翊顶着太阳暗守在刘彦宅邸旁边的小胡同里,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那道朱漆红门,肚子饿得都咕噜噜地叫唤了,他也不肯离开,心里暗道:“韩子嫣,你敢背着朕私会乐师,朕明日就派人把这里夷为平地。”
午日阳光偏过西方,韩子嫣吃了午膳,从刘彦宅邸走出来,送她的还是刘彦,秦香儿和小蝶没有出来就是怕被人看到。
“嫣儿妹妹还回来吗?”刘彦不舍得问道。
“回来,今晚我要留下来陪她们,明日再回宫。”
“好,我会留门等你。”刘彦会心一笑。
韩子嫣点头,对他表现出的热忱和亲昵,已经明白这是情爱之意,心里颇有一丝烦忧,转身过来,眉间就染上了愁色。
赵翊从暗处看到韩子嫣笑嘻嘻地和刘彦讲话,心里腾起难掩的怒火,正欲冲出去将她抓个正着,却见她转头过来,敛了笑意,望东南方向走去。
他一路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不料转了两个弯,她竟没了人影,正纳闷在大街上向前张望,忽感一尖锐东西抵在身后腰际处,耳畔充斥冷涩的嗓音,“别动,往前走十步,左转进巷子。”
韩子嫣在过了一条街后,便发现有人暗地跟踪,故加快了脚步趁乱躲起来,然后从另一条巷子转过来,看到一个着太监衣裳的人在那儿,便偷偷走过去。
韩子嫣并不知刀下威胁的人是赵翊,等把他逼进巷子中,她快速转身过来,跟着将匕首一横,顿时哑然失色,怔了良久,视线中的人五官冷峻雅致,面上凝着一层冰冷的寒意,浑厚磁性的嗓音冷凛得像冰凌刺透韩子嫣的耳膜,“贵妃的身手不错啊!这匕首游刃有余的转过来,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你跟踪我?那么……”韩子嫣拧眉,手中的匕首并未放下。
“是,从你出宫朕就跟上你了,你胆子够大的,在宫里引诱朕,在宫外和别的男子私会,朕小觑你的能耐了,被毁了容还能勾三搭四!”
韩子嫣狡辩道:“你别乱说,我和刘彦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了会一心一意就不会食言,你别跟着我了,堂堂一国之君装扮成这样让歹人发现还得了,赶紧回宫,我明日回去。”说完,她收起匕首的空当,被赵翊一把按在墙壁上,“什么叫明日回去?你还要去哪儿?”
“你先放开我,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让人看到不好。”韩子嫣扭捏了几下,反而被他压得更紧实,胸口都快出不上气了,不得已只好朝他的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他猝不及防,抱着腿痛呼,呲牙咧嘴的狼狈样子惹得韩子嫣澶然大笑,“你还好吗?”
赵翊瞪大眼睛,眼珠子仿佛快要掉出来了,厉色道:“姓韩的,你,你胆大包天,朕……”他看有路人过来,敛声靠在墙边吸气。
韩子嫣嘟起嘴,向他道歉,“对不起,你刚才那么对我,你也看到了,这是街上,又不是在宫里,让人看到多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你私下进乐师宅邸就好了,是吗?”
“我……”韩子嫣百口莫辩,被他看到,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眼下还有事情要办,与他啰嗦个没完没了也不是事,“我要去建成王府,你也要跟着我吗?”
“赵贤?你去他那儿做什么?秦香儿在他那儿?”
韩子嫣冷哼一声,气愤道:“原来你跟着我就是为了抓香儿姐姐!”
“呦!你和她都姐妹相称了,在宫里,朕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要好,实话告诉你,朕就是要把秦香儿抓回来,她是晋国的公主,有她又可以和晋国做笔交易。”
韩子嫣嗔怪地撇他一眼,不屑道:“你失算了,秦香儿已经回晋国了,不然我也抓不到穆奚,我答应送她离开赵地,她才肯把穆奚交给我,还有边关永城是我二哥驻守,我已经写信让二哥开城门放秦香儿离赵,而且你有穆奚足够了。”
赵翊扭过她的下颚,眸中流出恼怒夹杂着不得不佩服的暗波,“朕真是低估你了,你的心思够缜密的,居然连信都寄给韩越了。”
“你下令全国缉拿穆奚和秦香儿,二哥那边肯定查得严密,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韩子嫣不敢正视他的眸子,说谎看着对方,一定会暴露出心虚的表情。
“你答应朕一心一意,不欺瞒朕,说实话,秦香儿真的回晋地了?”赵翊又将她的脸抬高,与自己的双眸保持水平一线。
韩子嫣被他的捏得脸颊已感麻木,点头不是,摇头也难,只好嗯嗯了两声,见她说得煞有介事,赵翊不得不相信其所言属实,遂放了手,清清嗓子道:“这件事就作罢了,那么你去王府又要勾搭王爷吗?”
韩子嫣揉了揉脸颊,让血流畅通,听他开口勾搭闭嘴私会,便故意戏谑道:“皇上要不和我一起去王府?反正你们都是兄弟,叙叙旧。”
“朕现在孤身一人,去他那儿,有失颜面,而且朕这身装扮更不成体统,不去!你也不许去,跟朕回宫。”
韩子嫣垂首叹气,真是倒霉,早知就不该想着威逼他假传消息回宫,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料到他会假扮太监,现在怎么甩掉他呢,刚才干嘛要惹这种祸害出来!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
“听了吗?跟朕回宫。”
“赵翊,等一下!”
“你又直呼朕的姓名!”赵翊转头蹙眉道。
“这是街上,我不喊你姓名,难道要让百姓知道当朝天子穿着太监的衣服出来吗?”
“好好好!你有理,等朕回去收拾你。”
韩子嫣不愿意回去,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后,想着能趁机溜走,可他倒是不含糊,走一步回头一下,“快点跟上。”他顾及众目睽睽之下,故没有上前拉拽韩子嫣,恐怕一拽,便知她袖中藏着的秘密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街上的人偶尔向他们瞟来奇怪的目光,谁都认识宫中太监所穿的服饰,看他身后跟着一个有几分俊俏穿着华丽的女子,自然感到怪异。
一直走到八仙居的门口,韩子嫣停了一瞬,烧鹅的香味从门口飘出来,她咽了咽口水,真想进去大吃一顿,正犹豫着,二楼外凸的阳台上正做着两男一女,男子不经意向下一瞥,正好瞧见停在门口垂涎三尺的韩子嫣,那身高贵典雅的锦服和半遮面的姿态,一眼便认出了她。
“子嫣!”男子探出头,朝他挥手。
韩子嫣闻声,抬起头向上一瞧,吃惊极了,“是赵贤!”肚中的话未月兑口而出,便见身前的赵翊停下脚步,似乎辨认出赵贤的口音,故他并未抬头,而是瓮声瓮气道:“你先上去,朕随后就到。”
韩子嫣知道他不愿以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行头出现在赵贤眼前,故装出与他互不相识的样子,冲着赵贤挥挥手。
赵贤迫不及待地从八仙居里走出来时,赵翊已经躲闪走开了,韩子嫣像是大赦特赦一般,松了口气,不过,赵翊说还要过来,会吗?还是趁着他没回来之前,向赵贤问出文成王的下落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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