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厕所里奋斗着。几天前遇到林渊之让我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人受到惊吓时,身体总会产生不同反应,别人可能只是失眠,但是我便秘了。虽然当时我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但是我反应弧比较长,到现在才表现出来。当时所幸他只是盯了我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找我唠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就算他找我说话,我也不知道我能跟他说出什么东西出来。
不知道我原来是这么容易便秘的体质,这个认知让我很忧伤,也导致了我这几天上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厕所里。大家也渐渐发现了规律,一般都会到厕所寻找我的身影。所以接到苏言的电话我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有事说话,忙着呐!”
“额、小叶么?”
“干嘛。”
“你明天抽个时间回趟家吧。”
“干嘛?是苏震死了么?没死就不要打给我。”
“小叶,这么些年了,你跟爸也该好好谈谈了。明天是爸生日,我还是希望你能过来一趟。爸虽然不说但是还是盼着你来的。也不用呆多久,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是好的。明天我来接你吧,就这样。”大概是怕我反驳,苏言流利的说完一通就把电话挂了,我这快到嘴边的“没空”就只能这么给咽回去了。
我愣了半会,不禁感慨,当年比我还恨苏震的人是他,如今却能这么平静的劝我回家尽孝,时间这东西,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又继续在厕所奋斗了十多分钟,感觉还是无果,最后幽怨的回到座位上。旁边的如花捅了捅我,神色神秘的递给我一张报纸。我接过报纸,看了一眼。报纸的封面有一张极大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温文尔雅,身边一位大概是明星之类的打扮很艳丽的女人极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如花指着男人问:“你最近负责的案子是不是他的?这货长得很祸国殃民啊。”语句里满是对国家未来的惆怅。
“所以,你想要表达的是?”
“很对我胃口啊~姐姐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适合的,果然是因为没有出现。”
“哦,我可以偷偷把他的联系方式透露给你,你可以约他吃饭啊。”
“真的啊!算了,看照片这样估计是没戏了。”
我看了眼照片,突然想起来:“他好像有要结婚的人了,我设计的就是新婚房欸。”
如花忧伤的指着报纸:“是这女的?”
“唔……”
我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告诉她江墨的性取向问题,如花说了一句“算了”就掩面离去了。
我拿起报纸,不禁咂舌。有钱人的娱乐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像江墨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不乏美女围绕,可是,不是说回国是来找老婆的么,我深深的觉得他在这种时候还搂着别的女人很不厚道,关键是这个女人的妆还花的这么浓,就更不能让人原谅了。算了,别人家的事不要管太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多的我都想抱着如花跳楼了,哪有空闲关心别人的情感历程。
下班的时候却接到了江墨的电话。
“下班了么?”
“江总?有什么事?”
“下来吧,我在你公司楼下。”
刚刚才在人家背后说了他的坏话,下班立刻就见到真人,搞的我很心虚。
“哎呀,真不巧啊,我今天提前下班了,现在在地铁上啊。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图纸的话大概还要过1个星期,你别急……”
“谁说我是在催你的图纸,不是还欠你一顿泰国菜么,今天我正好没事。”言下之意,识相的就赶紧下来,不要再找些有的没的借口。不巧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不识相并且爱找借口。
“哎呀,我真下班了,而且家里炖了只老母鸡,我得回去关火。”我觉得这次的理由找的颇有些水平,颇有些得意。我拿着手机下电梯走到大厅里,瞥了一眼大门,有个可疑的人正拿着手机,我迅速转身躲到柱子后面。
“你真的已经走了?真的?”
刚认识就说谎骗人完全不是我的风格,但是现在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后悔为什么就骗人了呢,为什么呢!现在怎么出去啊!欸?公司貌似有个后门,我怎么这么机智。我惋惜的说:“可不是嘛,真是……”
“叶子,干嘛躲在柱子后面,你不回家吗?”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如花的声音,我猫着身子转身的动作就这么僵在那里了。
我下意识的望望门口,果然就看见江墨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手机,冲着我晃晃。
如花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门口的江墨,扯着我猛摇:“是江墨不?是他不?啊啊啊,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啊!”
我身边总是有这样的朋友,我从来就不奢求她们能帮到我什么,只希望不要在关键时候拖我后腿,但往往她们总是能将不可挽救的局面弄的更惨不忍睹,并且自己全然不知。这些人比如程薇,比如如花。
江墨一直看着我走到他跟前,并没有说话,只是很体贴的替我打开车门。这让我想起一个成语,欲擒故纵。故意不说穿,让我再心理上对他产生愧疚感,再利用这个使唤我做事,越想越害怕,所谓高层啊!结果就是我就这么僵在车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江墨也不说话,就这么陪我站着。这种时候一定要想个办法,然后我想起了程薇的一句话:“人要无敌,不能要皮。装名媛不会,耍无赖还不会啊?”想想,程薇还是能在关键时刻提出有建设性意义的观点的。
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哈,有事?”心里还是很虚的,不敢跟江墨对视。
江墨含笑不语,看的我发毛。
“没什么事,就是路过,刚好你下班了。有空么?请你吃饭。”
我被他的回答惊住了,他的表情怎么会看起来这么正经呢,弄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现在这么尴尬的局面是一定要结束它的。
“我……很想去的,但是,家里炖鸡汤,要回家关火!对!再见!”冲他一挥手,飞快的狂奔而去。
但是随后一想,自己就这么把他晾在那里会不会有点过分啊,人家好歹还为我开车门来着,话说,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帮我开车门过。想到这里我就更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还是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家里真的炖着汤,我不是故意把你扔那里的,我下次请你喝汤吧。
躺在床上,我开始想着苏言今天对我说的事。这老头58岁也办酒席,这让别的58岁的老头怎么活。不过时间倒也过得挺快,以为会很难熬结果就这么过来了。我闭着眼努力回想苏震的脸却发现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掰着手指算了算,唔,也有快10年没见了,不知道明天去还认不认得出他,他大约是快认不出我了,我这个几年前被他赶出家门,差点就从户口本上除名的不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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