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叔同更了解苏蓦陌。
“只要过了今天,你就舒服了。要么重新开始,要么彻底死心。如果你走了,我就当你放弃顾亦然,马上跟我回北港。”
“不,不……”苏蓦陌彻底崩溃。“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了,叔同。再看到他看我如陌生人的目光,我情愿去立马就死,何必等……”
“住口。”贺叔同暴喝一声。
这次他真是气急了,俊脸涨得紫红:“你疯的还不够吗?你就算不放过自己,为什么不放过我们这些人?你要是个路人,我管你去死?”
苏蓦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外推贺叔同。
贺叔同发起疯来,握住苏蓦陌的手腕往酒吧里拖。
周围开始有人指指点点,当事人却全然顾不上。
拉扯之间,就到了酒吧门口。
苏蓦陌突然抓住玻璃门,一脚别在门外,死活不肯进去。
贺叔同一只手拖住她,另一只手发狠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贺总这是做什么呢?”突然响起了叶时予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蓦陌和贺叔同这才发现楼上包间的三人已经下楼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酒吧里好事的男女也都在围观。
苏蓦陌的脸一下子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看到顾亦然的眼睛里,有惊涛骇浪,像黑洞般要吞噬一切的愤怒。
顾亦然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凛冽道:“松手。”
贺叔同放开手,才看到苏蓦陌的手腕已经是青紫一片,知道自己用力过大,有些恼怒自己。
顾亦然一字一字清晰地说:“贺叔同,人我带走,答应你的,随时兑现。”
苏蓦陌对这样阴沉冷酷的顾亦然十分陌生,心中胆怯,习惯性地往贺叔同身后躲。
顾亦然的怒火简直滔天,他一把把她从保护伞后面抓过来,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敢跑,我就弄死你。”
他说话的温热气息喷在苏蓦陌的耳边,让她感到熟悉而羞怯;可他声音中的残忍和暴虐,却让苏蓦陌生生打个冷颤。
在大脑作出反应之前,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
酒吧里认识顾亦然和贺叔同的不在少数,如此二男抢一女的桥段很常见,可是发生在这样两个赫赫有名的金主身上,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眼睁睁地看着顾亦然带着苏蓦陌离开,贺叔同才摊摊手,笑着冲周围的人说:“散场了,各位,我请一杯。”
说完,不顾所有人八卦的眼神,扬长而去。
“老大,任务完成。”贺叔同坐在办公桌前,两只脚不雅地放在桌上,得意洋洋地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嗯”了一声,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地下停车场。
顾亦然带着苏蓦陌走到一辆灰色卡宴前,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声不响地看着苏蓦陌,眼神凶狠而不容抗拒。
苏蓦陌不敢回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坐了上去。
“我先走,明天见。”顾亦然跟另两个人说。
陆明澈嘟囔一句:“我看明天够呛能见。”
叶时予严肃地说:“顾亦然,做人要有良心。别忘了,你现在有了菲菲。”
顾亦然很有深意地看了叶时予一眼,“哐”的一声关上车门,没有回应,转身走到另一侧,长腿一跨坐进驾驶室,绝尘而去。
苏蓦陌没有系安全带,被不断变着速度的车晃得前后乱颤。她低着头,小小地缩成一团,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顾亦然不看她,他怕自己忍不住掐死她。
当年,他在手心里捧着、心尖尖儿上疼着的花一般美好的女孩,今天却要被另一个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掌掴,拳打脚踢,还被送上男人的床。
他不能原谅她对自己的不珍惜。
五年前,当他怀着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和规划时,她没有任何缘由不告而别,打断了他所有对家、对生活的设想。
他手里握着自己攒了很久才付了首付买下的小房子的钥匙,傻傻站在她宿舍楼下,期待看到她惊喜的表情,结果被告知她已离校。
多么讽刺。
他不敢置信。没有任何征兆的,前一天还甜甜蜜蜜吃着一碗麻辣烫,吃完后赖着让他背她的小情人,今天竟不见踪影。
他发狂地冲进她的宿舍,发现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空荡荡的床铺上只剩下一层旧年的报纸。
他抓住她最好的朋友吴昕的肩膀,一直摇到吴昕泪光闪闪,才相信原来苏蓦陌真的是自己收拾好东西走的,没有人掳走她,没有人强迫她。
那时他无权无势,不名一文。
唯一有的,只是满身的才华和一颗骄傲的心。
他发疯似的找遍了火车站、长途车站、码头和机场。
他找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后是叶时予和陆明澈这两个合力打昏了他,才把他拖回宿舍。
醒来时,他的母亲孟筱姝坐在他的床边垂泪。
母亲说,苏蓦陌是嫌弃他,所以才不声不响地离开。话题就被带回了母亲讲过千百遍的那个:回到顾家,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顾亦然第一次没有反驳母亲。
他想,他的蓦陌不是那样的女人。但他没有力气去争执。
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一定是的。
顾亦然就这样骗了自己五年。
他最终没有按照母亲的想法去做,而是选择了白手起家,和好兄弟叶时予、陆明澈一拳一脚地打下了“恒然”的天下。
他不敢有一天懈怠,他办公室的灯光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熄灭,他怕他自己不够强大,当他的女孩回来时,自己不能庇护他;他从来不跟任何女人暧昧纠缠,他怕他的女孩看到八卦新闻而心伤,放弃回来找自己;他牢牢记住她的每个或大或小的愿望,全力帮她实现,只希望有一天她回来能够欣喜地一笑,撒娇地搂住他脖子说“亦然你真好”。
今年春节刚过,他又一个人走在学校的樱花道上,独自走过他们在学校里留下的每一处。东花园的长椅,情人坡上的亭子,咖啡屋里的沙发。
思念像火山,喷薄而出。
蓦陌,我好像等不下去了。顾亦然对自己说。
在他们共同上过很多自习的教学主楼30层的顶楼,顾亦然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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