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归来 第6章 变数

作者 : 温留白

袅袅其人,本性不坏。只是早年被温凉压迫久了,什么想法都揣在心里藏得深沉,温凉死后,她一门心思扑在了羲和身上,除却一人,谁也走不进她心里,我之前百般讨好,她亦千般忽视,若不是上次机缘巧合与她推心置月复互诉衷肠,挖出了她早年的伤心往事,按着她的性子,日后定是要不遗余力地挤兑我的。

想至此处,我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平日里她见了我总是一笑而过,那也许是温凉走后千百年来她笑得最真诚的的几次了,我们在一起,她从不当面与我讲羲和的日常,只自顾地说些女红刺绣,胭脂水粉之类的话题,我自是明白自古闺阁好友当是不厌其烦地将这些话题流程走一遍的,虽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我只得勉强点头装懂。

袅袅在内院服侍地欢喜,我在外院耍扫把玩得地开心。每日游荡在外院与一些玉树琼枝,仙草灵花为伴,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倒是统统给我面子,成日不要钱似的落下成担的叶子。我也不客气,管它有多稀少精贵,几千年一开花几千年一结果,卷起袖子连根铲起不曾痛心。

是以羲和的院子日益萧条,初见时还阶柳庭花遍地烂漫如入仙境,现下唯有惨不忍睹,余下的几棵仙草在风中颤颤巍巍,也未能逃月兑得了我的魔爪。

唯一不忍铲除的是羲和院里石桌旁的古树,毕竟当初我与羲和初见时他分外客气地邀我在这棵树下喝茶吃糕点,偏生这棵老树又是最不省心的,再三挣扎,干脆施了个法挪走了它。

袅袅站在我身边目瞪口呆道:“你把上神的院子折腾成这样,也不怕上神怪罪么,今日有贵客要来的,上神按习惯是要与他在树下喝茶下棋谈天说地,现在可好。”

贵客?我倒是不知这冷面上神还有朋友愿意来拜访。连忙揪了袅袅的裙摆问:“你可知道是哪位贵客?”

袅袅神色紧张,高深莫测地敷衍我:“反正就是来头很大的贵客,我也不敢多说他的名号”,末了端着茶盘补充:“算了,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徒留我一头雾水。

正午吃饱喝足腆着肚子路过内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殿满地艳红的地毯,正面设了一溜四张座椅,椅上靠背皆大红。配了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

端庄大气,俨然与我的外院天差地别。

“羲和,你这外院怎么荒废成这样?”身后有人笑盈盈地说话。

我无处闪躲,仓促之间只得倚着门边颇为尴尬地朝来人亮了亮牙口,咧了咧嘴。

羲和与那人并立而行,深思熟虑地忘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全当是被猪拱了。”

他这回答着实是让我老脸一红。

那人朝我扫了一眼,眼角带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端的一副人模狗样。

“你我二人有些时日未见了,许久未与你下棋。”说着便朝我遥遥一指,“服侍的人留你一个就行,速去把棋拿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站在门外待命的袅袅朝我看了一眼,又淡淡地低下头去,仿佛很是畏惧。

我自当尽心竭力地为他们端来了棋盘棋子,百无聊赖地随侍一旁,东张西望。

“崇恩,你先落子。”

羲和说完难得贴心地示意我也坐下,将茶桌上的糕点向我面前推了推,我不客气地嚼了大半又矫情地往那位叫崇恩的人面前推了推,干笑了几声道:

“崇恩上仙您请用。”毕竟人家是客人,我一人总不能独吞。

我初出茅庐,天上地下的仙人名号数不胜数,自是记不清楚。羲和这一句崇恩委实叫的情真意切,由此断定他二人定是多多少少有些奸情的。而与羲和上神有交情的必定也是位上仙,叫声崇恩上仙总是没错的。

那人受宠若惊地哈哈大笑:“你这人倒也有趣。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猜猜这局棋谁胜谁负可好。若是猜对,我便可让羲和了你一桩心愿。”

我点头叫好,毫不犹豫地猜了羲和胜。

“羲和与我下棋,已经几万年没赢过了。”这位崇恩上神此刻得意无边的表情甚为欠扁,我翻了翻白眼,替羲和捏了捏肩,示意他万万不可辜负于我。

羲和上神在我的鼓舞下脊背僵硬地落了一子,那一子正是不才前些日子在墙角随意捡的石头。我见对面这位崇恩上神只是皱眉并未介意,也就放心。

他二人你来我往,拼杀得起劲,我单手支棱着头昏昏欲睡摇头晃脑也很是起劲,迷蒙中梦见了自己泪流满面,分外悲痛地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一生一命。

睁眼时心尖生生一疼,倍感失落,那感觉让我捶胸顿足苦闷不堪。羲和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放在我额间的手,我抬头,窗外月明星稀,棋局已然下完,那位崇恩上神更是不知所踪,遂问道:

“谁赢了?”初睡醒,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我。”羲和依旧惜字如金。

我一听来了劲,直直坐起身来面目狰狞道:“那之前打的赌作不作数?”

“作数。”

“那我问你三个问题可好。第一,明肃五载的神魔大战,那条造孽的腾蛇为何突然就狂性大发?第二,为何天帝不出征偏偏让你代劳?第三,你寻幽东海时碰见的白泽与你说了什么?”说完,我掏了掏耳朵,以示洗耳恭听。

“天地万物,循环往复,腾蛇为情所困,求之不得,遂怨天尤人,坠入魔道。他仗着女娲石轻而易举位列仙班,六根不净,日后难渡情劫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我代天帝出战,全然是因为身为兄长应尽的本分,此战凶多吉少,我断然不会让他去冒险。最后,白泽与我说的都是我的私事,不便相告。”

今日羲和能与我说这么多,实属罕见。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再为难他了,便向他抱了抱拳告辞。

想着许久未见小石头了,临行前又厚颜无耻地顺走了几块糕点,算是给小石头的赔罪礼。

离开了羲和上神的住所,我轻车熟路地模到了隐月的卧房,本打算换件白袍子吓他一吓,谁知扑了个空,遂又潜入了大壮师兄的卧房与他探探口风。

推开门我就傻眼了,白日里来过无数次大壮师兄的房间,到了半夜简直阴森,一溜排师兄师弟们的牌位码得齐整,与我大眼瞪小眼,还泛着绿油油的磷光,吓得我嗷嗷直叫。

大壮师兄连爬带滚地从床上下来,见到是我,像是见了亲娘似的扑了上来,抱着我的大腿死活不放手,嚎啕大哭了起来,还格外顺手地掀起我的裙子掖了掖眼泪鼻涕。

“你可算回来了,隐月师弟出大事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我瞬间汗毛倒立,问清了事情的原委。

我不在的时候,隐月每日在藏经阁废寝忘食地读书,有一日路过玄冥子的卧房,听到那老头子在里面笑得浪荡,便一时好奇戳了个孔偷窥。原是玄冥子近日新得了个宝贝,终日窝在房中爱不释手,隐月想着之前那老头子伸手向我讨好处的事,便趁他不在偷走了那宝贝犯了大错关进了地牢。

我拐弯抹角地问大壮师兄地牢在何处?现在又是谁守着?

大壮师兄大气地拍了拍胸膛道:“整个昆仑哪还有人来守地牢,也只有我了,你且放心,我带你去。”

大壮师兄果真讲义气,一路拉着我直达地牢,扯得我的左条胳膊生生比右胳膊长了些许。

四四方方的小牢房,隐月窝在一个角落瑟瑟缩缩,分外凄凉。见我来了,慌忙从草堆中刨出一方小布包交予我。

打开,里面全是剥好的小核桃,一颗一颗纹路分明。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尝了一颗。牢里湿气重,小核桃都受了潮,咬起来发软。

隐月见我面带异色,也尝了一口,随即夺走了小布包,小核桃撒了一地。

“你别吃了,受了潮不好吃。”

我埋着头把地上的小核桃一一捡起,吹了吹放在怀里收好。

“我只是偷了老头子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用来砸核桃,谁知道那块石头这么不经磕碰,裂了缝。老头子说那是女娲石,我哪识得这等宝贝?”隐月情绪有些失控,说到激动之处,抹了抹眼睛,“我等你许久,你一直不来,喏,小核桃也不能吃了。”

我忙安慰:“不就是弄坏了块石头么,不要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隐月抓着我的手分外悲观道:“老头子说要处决我。”额头贴着我的额头补充:“怕是不能再陪你了。”

我心乱如麻,依然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不能慌乱。

阿爹与玄冥子是故交,若是阿爹求情,说不定能网开一面。可是现在修书回去告知,等到阿爹写好求情信定是来不及了。

羲和上神倒是可以求一求,若是他愿意为隐月出面,玄冥子大概会卖他这个面子,毕竟他身份尊贵,寻常仙官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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