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一眼,右手一挥,冲着下面时候的宫婢们喝道:“都退下。”
“诺。”
众婢一退,原本失落的高皇后便嘿嘿一冷笑。这笑声突如其来,令德贵妃不解的抬起头来。
她盯着高皇后不耐烦地说道:“如此之时,你竟然发笑?”高皇后笑得更欢了,一反刚才的落寞,清脆地说道:“怎么?本宫知道你一向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如今本宫这里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么?
你如此慌张,本宫还真好奇,是什么事令你如此失了体统,都不象平日里那样装腔做调了?是不是你听说皇上的后宫又要进新人了?皇上他暂时还没有同意纳了那元国的郡主,不过,我听说,传说中的青华郡主艳丽无匹,你这后宫第一人,怕是要换人了。”
德贵妃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她盯着满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的皇后,慌乱的脚步一收,顾不得皇后话语中的讥讽:“你说什么?什么元国的郡主?”
皇后捂嘴笑道:“怎么,原来你没听说啊,那你慌张个什么劲,再说了,就算皇上真纳了那郡主,也是你那好兄长忠君爱国,逼迫皇上纳了的,就份忠心,不管后宫再进多少美丽胜你良多的女人,看你兄长这份忠诚的面子上,也防碍不了你什么。这几年来,你不就是因为这个而一直很嚣张么,就算是本宫,你不是也因为皇上的恩宠而不放在眼里么?”
讽刺的笑着,皇后从床塌上慢慢的坐起,拈起面前案几上,碧玉盘子里的一块米糕放入嘴中。
看着皇后不在意的样子,原本想发火的德贵妃想了想后,还是压制下心头的火气,凑近皇后,轻声问道:“娘娘,这一月中,皇上只偶尔来过您的寝宫。他可有令您侍寝?”
听见德贵妃问起这个,皇后羞恼之中又搀杂着一丝忧思。抬头看着离自己只有尺许的这张脸,通透中带着妖媚,或许是心中有忧虑吧,于是在妖媚中又带着几丝轻愁。这德妃,还真真楚楚动人,风姿绝丽。美丽的华盛,骄傲得雍容。令得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她,自己只希望,那青华郡主真如传说那么美,那样才能与这女人抗衡!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和本宫废话,不要因为本宫宽厚,就忘了本分,你今日的行为,已经是大不敬了,如此慌里慌张,言语上没个分寸,那里象一宫的主子,简直是个民间蠢妇!”
德贵妃原本压制下的火气,再次腾腾冒了出来,看着皇后那张没滋没味的脸,德贵妃在心理猛劝自己,不要理会这个蠢女人,这个女人不但长的乏味,也不年轻了,比皇上还大了两岁,二十六七的女人,难怪如此苛刻,她不过是嫉妒自己青春美貌罢了。
这么劝着自己,德贵妃觉得自己心理舒服多了。咯咯娇笑着道:“我的皇后娘娘,您还在这里摆谱呢,皇上他心理已经有了人了,这段时间,咱们这后宫根本就是虚设的,您不但不着急,还有心思编排妾身,您可真是分不轻哪头轻,哪头重。”
“你胡说什么?皇上不过是因为这段时间国事繁忙,才疏与来后宫,你我乃皇上的妻妾,不想着帮皇上分忧解难,却在这里嚼舌根,说是非,本宫看你真是日子过的太过轻省了!”
“唉呦,我的娘娘,您那,就别在这儿跟我计较这个了,我今天来啊,真的是有大事要告诉您的,您还记得刺客来刺杀皇上那天么?
还记得咱们去时,那个举止放肆,无视咱们存在的少年么?那人啊,根本就是个女人,一个皇上在宫外结实的女人。
这几天啊,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女人走了,她走不要紧,把皇上的魂也勾走了,我听前面伺候的太监们说,皇上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脾气也坏的不得了呢。
皇上啊,是把那小妖精真真的放进心坎里了,咱们啊,皇上根本就腻烦了,您也记得吧,那日您好心去探望,皇上当时是什么态度了?”
这话已说得有点逾越了。高皇后抬起头来。朝德贵妃狠狠的瞪了一眼。
德贵妃不等她说话,便又道:“皇后也别恼恨与我。您不想想,虽说您与皇上少年夫妻,只是您这几年只出了位小公主,至于妾身,虽然孕育了位皇子,却也实在年幼。
万一皇上把那女人招进宫来,那女人再诞下个小皇子,以皇上如今对那女人的痴迷,你我地位恐怕难保啊,过去妾身虽然也与皇后偶有嫌隙,可咱们俩毕竟是彼此知晓的,也就口头上争上几句,岂能危害到你我性命?
据说那女人是个狠毒的,简直杀人如麻,这种来自民间的江湖女子,可不象咱们,顾忌太多,她就孤身一个人,那可是能不管不顾的,后面在有皇上给她撑腰,我的娘娘,咱们的下场是什么,您自己想想吧。”
高皇后听到这里,脸上的怒色瞬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与苦色。
子嗣之事,确是大事,只有尽快的为皇上诞下祈国的皇嫡子,才能长久地保住自己的地位啊。
可皇上虽然偶尔也来自己这里,最近几个月,却不曾与自己敦伦,每次来了,也只是应付的成分大些。
每日照镜子,看着自己越来越因年华流逝而平凡的容貌,心中的失落就更深一层。德贵妃虽然可恨,可她说的也不错,皇上过去心中没有太在意的,对自己还不冷不热,这一旦有了心喜的妃子,那自己的地位就算勉强能保住,过的也会是不再有皇上的丝毫恩宠,寡淡无味的日子。
德贵妃见皇后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幻,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心理去了,虽然还是因为听见哥哥劝皇上再纳新妃,而那什么郡主更是很可能美丽超过自己而心中郁郁,却也明白此时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嘴一嘟,拿帕子擦了擦连泪影都看不见的眼角,喃喃说道:“想必娘娘还不知道,前几日妾身因皇上久不到妾身宫中而焦急,忍不住去探望皇上,可皇上却看都不看妾身,就把妾身打发出来了,娘娘也知道,皇上以往对妾身恩宠最多,可为什么突然就厌倦妾身了?
娘娘,现在不是你我彼此生隙的时候,如今皇上疏远了妾身,妾身的话,皇上是不在意的。可娘娘不同,不管皇上喜不喜欢,娘娘都是这东宫之主,是祈国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此刻也只有姐姐您说话还有点分量。
您也知道,我哥哥是个死忠的,只要知道皇上为了个女人闷闷不乐的,必定会想尽办法劝皇上招了那女人进来,可那女人是万万不能进宫的啊!
如今只有您把此事的厉害关系与太尉细说,妾身也好好的劝说哥哥,让他明白,一个不懂规矩的江湖女子,是不够资格伺候皇上,不够资格为皇上诞育儿女的,只要哥哥与太尉达成一致,再联系群臣,只要皇上有什么举动,就一起进言,定能阻止这事的发生。”
皇后没有吭声,听到德妃说‘娘娘您是万万人之上’时,眼中光芒一闪。
她忍不住想起那日自己去看望皇上,皇上看着自己时,那厌弃不耐的脸,这几天,每次一想到他那冷漠无情的眼神时,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而东宫的韩瑞,在散朝后,留下了付言。此刻则屏退左右后,坐在摆满奏折的塌几旁。
“爱卿,你这些年可有昼夜不安的思念过一个女子?”
原本以为独独留下自己,是有什么重要国事商量的付言,不由得一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向对什么都风轻云淡,对一切都成竹在胸的皇上,会满脸惆怅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过向来把皇上的事,都当成天大的大事处理的付言,还是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向远方,眼中带上了一点迷茫。
他低低地说道:“臣这几年偶尔闲暇时,确实曾无数次的想起过一个女子,她叫秀。那一年,我还刚及冠,也还没有娶妇。秀是我女乃娘的女儿,我俩是一起长大的。那一年,在我父亲要为我议亲时,她突然抱着我,哭着告诉我,她喜欢我。要与我在一起。”
说到这里,付言的眼神痴了:“秀长得并不太好,样子只算普通。当时我推开了她,我对她说:她如此出身,如此容貌,是无法做我姬妾的。我要她尽快死了这条心。”
说到这里,付言的声音有些哑,他看向韩瑞:“皇上,您说,为何这几年过去,她也早就嫁人,并在婚后的第二年,因为难产殁了。从她过逝那刻起,我每每想起她,记得的,只有那一天抱着我,对我说,她喜欢我?”
此刻,这位年轻有为,刚正不阿的权臣眼中满是困惑迷茫。
韩瑞眼神离开付言,转头看着殿外的耀目阳光,半晌半晌,才喃喃说道:‘因为,这个世上,纵是妇人千万,真心爱你,慕你的,只有这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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