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是被闹钟的声音惊醒。蓝薇伸手模过手机,刚刚五点四十分。窗外已是微亮,清脆的鸟语喳喳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昨晚很晚才睡去,连泪水都没有来得及拭去。走到盥洗室里,果真脸上残留着哭过的痕迹,连眼睛都是又红又肿。
她简单洗漱一番,再次打起精神。今天只有她自己在这里,所以一天的时间都归她支配,蓝薇决定回孤儿院看看。
因为毕业找工作,她已经许久没有回去了。院长打过好几通电话,一直嘟囔着让她回去看两眼。
还有,她和林锐的事情,院长应该还不知晓。要怎么开口,找什么理由,她犯了难。林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定然会把责任归到他身上。
她欠林锐的实在太多了,想必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世间,最难还清的恐怕只有情债了。
蓝薇的心里五味杂尘,昨晚听唐浩宇的意思,林锐的公司应该算是月兑离困境了。只是,他还在追加投资么?不知怎的,蓝薇心中隐隐有着不安感,她总觉得唐二此人太过阴险,林锐和他接触越多,危险越多。
要担心的事情太多,可她又不能帮什么忙。唯一的希望便是林锐能过的好。
六点一刻,唐浩宇和郑小韩准时下楼。唐二已经西装革履,收拾完毕,精神抖擞地走过来。郑小韩小豆包,一身幼稚园小制服,揉着惺忪的睡眼,微微打着哈欠,一步一摇地跟在他的身后。
孩子毕竟是孩子,蓝薇瞥见他在跟唐二偷偷地撒娇,伸着两只小胳膊,仰起头求抱抱,无比娇柔的声音,“爹地,我好困。”
蓝薇满意了,这才是儿童该有的动作和表情嘛。
唐二一脸溺爱和温柔地捞起他,一手把他抗在肩膀上,柔声安慰着,“宝贝,吃完饭在车上睡,好不好?”
蓝薇凌乱了,抖了抖,唐二温柔起来果真更渗人。他还是骂人的时候比较正常。
唐浩宇抬头,迅速换了一副面瘫表情,盯着蓝薇,“有问题?饭做好了吗?”
蓝薇回过神,倏然一笑,这才是唐二嘛,这样的唐二才正常嘛。刚刚他那副样子,蓝薇还以为他做梦穿越了。
她把熬好的小米粥端出来,另外两个盘子里是三片金灿灿的荷包蛋和一叠颜色各异的蔬菜饼,外加一盘调制美味的海带丝。
唐二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
三人用餐,谁也没有开口。餐桌上只听见餐具相碰的声音。
唐浩宇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再加上那双肿的犹如核桃的眼睛,蹙了蹙眉,什么也没问,若无其事地叮嘱郑小韩吃慢点。
父子二人很快解决完,打声招呼便离开了家门。
空荡荡的房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蓝薇重重地咳了一声,没有她想象中的回声。收拾完厨房,按照唐二的标准,擦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只是收拾一下厨房,就累得腰酸背疼。蓝薇拖拉着沉重的步伐晃悠到卫生间里,抱起地上的篮筐,一股脑地全都丢到了洗衣机里。
鬼才给他分开洗,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
趁着洗衣服的空荡,她无聊地乱转,每个房间都进去参观了一番。除了唐二和郑小韩的卧室,还有一间上了锁的房间和郑小韩的玩具房,其他的全都空荡荡的,家具倒是很齐全,看起来也很豪华。
整栋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更别提温馨这种奢侈品了。
她在郑小韩的房间,扒着窗户探出头,正好看到他口中的小花园。绿草葱葱,还有几束五颜六色的花映衬其中。她对那个不远处的长廊很好奇,长廊大约有5米,每隔半米有跟粗粗的柱子抵着,从顶端端密密麻麻地垂下很多小叶子,温顺地缠绕着在一起。
阳光正好从侧面泻下,长廊内部残留着斑斑驳驳的影子和光泽。那些光犹如金子般,随着叶子的摆动跳着舞。看起来令人心情极好,她很想跑下去坐一会。
思索许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了孤儿院,已近正午。
有些破旧的大铁门紧紧闭着,泛着暗沉的记忆光泽,虽是锈迹斑斑,却没有一丝灰尘。
蓝薇有些贪婪地抚模着,这里的一切,无论美丑,都是她的家。
大门一旁满目疮痍的小屋子里,走出一个人,40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眼熟,蓝薇却不认得他。
她有些诧异,站在门口问道,“你好,刘爷爷呢?”
中年男子走过来,很憨厚地开口,“你说我叔叔吗?他上个月刚刚去世。请问,你找谁?”
蓝薇惊地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尘。刘爷爷去世了,她竟然不知道。怪不得上个月院长一直让她回来看看,她一直忙,没有时间回来,院长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
上次见刘爷爷的时候,他就说自己身体不好,只怕挨不到年底。当时,她只当他是玩笑话,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自从蓝薇来到这里的时候,刘爷爷就已经在这里了。十几年的光阴,眨眼即过,没想到最后连面都不曾相见。
世事无常,生命脆弱。她竟然没有好好珍惜。
想到这里,蓝薇的鼻头泛酸,眼圈也红了。
中年男子见状,有些无措,他急忙打开了铁锁,“姑娘,你没事吧?你来是找人吗?”
蓝薇吸吸鼻子,扯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因为刘爷爷的关系,对眼前的人也顿生好感,“刘叔叔,我叫蓝薇。从小在这里长大,刘爷爷去世,很抱歉,没能送他一程。”
中年男子暗自垂了一口气,“蓝薇姑娘,别惦念了。叔叔的病来得急,走之前也没受什么罪,算是一辈子积福了。院长谁也没通知,她说你们都忙,不愿意打扰你们。”
蓝薇更加觉得愧疚,很多时候,只是以忙为借口。很多时候,只是懒得回来看一看,总觉得回来也就是唠唠家常,见见这里的孩子们,没什么大事。
如今刘爷爷突然离世,蓝薇自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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