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朗泽和程家隽站在背光的角落,二人皆是一身笔挺的西装,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程家隽打量一眼这个被遗忘的角落,戏谑道:“有什么话就快说,两个大男人单独呆着这么阴暗的地方可不大好!”
许朗泽面色阴沉,冷声道:“你就不能有个正形儿?”
程家隽耸耸肩道:“这就是我的正形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郎泽面色愈加深沉,道:“雅菲变化这么大,你难道没有觉得不安?”
程家隽思索片后,刻耸耸肩道:“有吗?我觉得菲菲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啊,那些成曾经欺辱她的人就该被她踩在脚下,你说呢?”
许朗泽沉声道:“正是你这样无休止的纵容她才让她变得如此极端,你这是在害她!如今她什么都有了,她想要报复谁就能报复谁,可你有问过她吗,她真的快乐吗?她的内心真的就因此平静下来了吗?你只一味的满足她、放任她,却不知道这样只能让她在仇恨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程家隽听着他说的话,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懒洋洋的笑容,但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难道自己真的在无意中将她伤的更深?
许朗泽叹口气道:“程家隽,是你一手将她推上复仇之路的”。
程家隽敛住笑,肃然道:“你认为是我一手将菲菲推上复仇之路的?”
他自嘲的笑笑,继续道:“许郎泽,谁都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唯独你没有,唯独许家人没有!你从来不知道菲菲生活得有多么小心翼翼,你从来不知道菲菲爱你有多深。”
程家隽一瞬不转的看着许郎泽,道:“你知道吗,自从出事以后,她就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吓得再也睡不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她的腿疾常常复发,每一次发作都疼得她直冒冷汗;她的眉头总是邹在一起,她手总是紧紧地握着拳头,这些你也一定都没有发现吧!”
许郎泽静静的听着,他狠狠的咬着牙,紧握成拳。他说的,他都不知道。
程家隽叹息道:“你只知道她变了,变得凌厉又狠毒,变得不近人情,变得陌生,变得绝情。可是你仔细看看,她除了将自己遭受的万分之一还给那些欺凌她的人,她还做过其它伤天害理的事吗?她整晚整晚的熬夜,就是为了能跟上你的脚步,能够超越你,超越所有人。她一边恨着你,却一边更深的爱着你。”
许郎泽呆呆的看着远处,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可是雅菲,如果她再不收手,真的会万劫不复。”
程家隽看着远处的安雅菲,她正笑吟吟的和许晋聊天,可是他知道她的笑容只在脸上,永远也不能浮上心头。
许晋将廖雪梅打发到一边,神色肃穆的看着安雅菲道:“我的承诺我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安雅菲笑道:“许叔叔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记得好像并没有承诺过什么。”
许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急道:“你说过你会考虑的…”
她笑的更加灿烂道:“是啊,我只是说会考虑,又没有答应。”
许晋没想到她会耍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安雅菲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觉得很是过瘾,蕴着娇媚无限的笑意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险险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许朗泽神色痛苦的低头看着她。在看清他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变得僵硬,身体不自觉的和他拉开距离。她退一步许朗泽便上前一步,终于在她眼神飘忽的那一刻,他握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繁华的酒会。
他不顾她的反对,一路将她带上酒店的天台。
56层高的皇冠酒店坐落在海天市繁华的市中心,安雅菲看着脚下的阑珊灯火,只觉得壮观无比。
“站在这里有没有觉得世界都在自己脚下?”许朗泽站指着远处的一栋高高耸立的大厦,继续道:“你看,那就是mg大厦,它是不是很美?”
安雅菲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即使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栋直冲云霄的高楼,在浮华的城市里它显得那么沉稳,像一个历经沧桑的睿智老者。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晚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猎猎的吹着她的晚礼服,手臂上悄悄浮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伸手搓搓手臂,悄悄打量一眼许朗泽。他虽然看着远处却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她外套带着他的温度,她微微吸气,轻嗅着熟悉的古龙水香气,只一刻,就乱了心。
她侧头看他,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忙转了视线假装看向别处。只听许朗泽淡淡道:“它真的很美,可如果拥有它的代价是失去你,那么……”他板正她的身体,看着她道:“我甘愿放弃它,同你远走天涯。”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丝绒盒子在她面前打开,一对精致的银色袖扣静静的躺在里面,像一对熟睡的婴儿。那正是她扔出窗外的那对袖扣,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举着手电在楼下一寸一寸的搜寻,最后才在花坛的草丛里寻到。他将盒子递到她手中,认真道:“雅菲,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手将它送给我。”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的神色那么认真,她却偏偏听得那么不安。她用力推开他,笑道:“许董事长,既然你这么想玩儿游戏那我就奉陪到底!”
许朗泽看着她诚然道:“雅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一次我绝不会食言!”
安雅菲自嘲道:“真心话?多少钱一斤?”
他满目疮痍的看着她,只听她狠狠道:“好!就算你说是真心话,又要我怎么相信你呢?不如,你从这里跳下去吧!”
他惊愕的看着她,片刻后恢复平静道:“真的吗?”
她点点头,淡淡道:“嗯。你跳下去,我就不再恨你。”
许朗泽立在原地深深的看着她,她披着他的外套,双手环在胸前,嘴角扯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良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她笑道:“好!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内心变得平静,不再煎熬不再扭曲,那么,我愿意这么做。”
她的心狠狠一抽,回想着他方才回头对她的那个笑容。
他已经翻过护栏,张开手臂拥抱习习晚风。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都市的嘈杂被寒风泯没,那一刻,他的心变得很平静。他回头看一眼安雅菲,她仍静静的站在原地,抱着手臂看着他,眼里空空的没有什么表情。
她看到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被风吹走了,他还是读出来他说的话。他说“再见”。
他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前倾。寒风吹得他的衬衣猎猎作响,他的身体仿佛也要被风吹走。
突然,一双颤抖的手臂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身后传来阵阵芬芳。
他低声道:“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她不出声,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
他叹了口气,转身将她揽进怀中,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低声道:“雅菲,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建一座只属于我们的房子,在房子周围种满各种颜色的小苍兰。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慢慢变老。”
皇冠酒店的天台上,除了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还有一个一直站在角落的落寞身影。听到此处,他悄悄转身离去,他知道,她终究不属于自己。
安雅菲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忍着泪紧紧攥住手心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有这样一座房子了。”
他看着她柔声道:“雅菲,我不会逼你,你不愿意跟我走我可以等,我已经决定了,我愿意抛弃mg,抛弃许家,抛弃我所谓的责任,我只要你。这一次,我死也不会放开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忽然,她觉得好悲伤,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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