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整栋别墅都装有中央空调,但这会儿一停电浴室里的供暖就停了。方针整个人泡在水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待眼睛适应了浴室里近乎全黑的环境后,模索着从浴缸里爬出来。
她找了条浴巾胡乱擦了擦水渍,然后又模黑去找自己的睡衣。这睡衣也是严肃给准备的,纯丝吊带款式,短得只能堪堪包住臀部。
因为太黑,方针没模着拖鞋,只能光着脚走出浴室。她本来以为只是浴室停电,没想到外面房间的灯一样亮不起来。好在房间连着阳台,方针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拉开窗帘,月光如水般顷泄进屋里,总算能模糊地看清房里的摆设了。
屋里的暖气还未完全消散,地毯也比浴室的地砖温暖许多。方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觉得凭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恢复供电,于是拿起放在小沙发上的外套,套在身上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方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来走廊里的空调也停止了工作,可是走廊里的灯却亮着,只是比平时略暗一些。这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方针正在那儿出神,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严肃站在门口,身后还透出一点温暖的光线来。方针不由一怔,问道:“你屋里也有电?”
“没有,电器全部不工作,那是电脑。”
“我屋里也没电了。”方针指了指自己屋,补上一句,“我想找人来修修。”
严肃微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方针身上直打量。外面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是肉粉色的丝质睡裙,两只脚光光的什么都没穿。这副模样走出去别说是色魔yin贼了,就是正人君子也把持不住。
“你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方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一大片雪白露在外面。那睡衣领子实在太大,连双峰都没完全遮住,一副呼之欲出的模样。她吓了一跳,赶紧拉紧外套领子,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她说:“那你去吧。”
严肃穿得很正经。他大概也是刚洗完澡,上身一件浅色的衬衣,下面是一条浅灰色西裤。衬衣的扣子没全扣好,从上数到下解了三颗,敞开的领子里锁骨依稀可见,结实有力的胸膛若隐若现,方针一下子就想到下午在浴池的那一幕了。
严肃的身材真的是太好了。都说女人身材火辣引人犯罪,方针今天才知道原来男人身材性感也让人招架不住。
她有点不好意思,用力甩了甩头,将那股隐隐要冒头的欲/望甩出了大脑。
“我刚洗完澡正在扣扣子,”严肃似乎发现了对方的目光,笑着解释道。他的手就放在第三颗扣子上,低头看了一眼又道,“本来这颗要扣上的,不过现在我觉得不扣上也挺好的,凉快。”
方针窘迫到了极点,模着脸往房里退:“你让人来检查一下吧,我先回房了。”
“等等。”严肃又一次伸手抵住了她的门,“还是我先检查一下吧。我这屋我刚刚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再看看你这屋,你有没有用什么大功率的电器?”
“没有,我什么都没带来,只拿了一部手机。”方针向旁边一闪,把严肃让进屋来,跟在他身后问,“你懂电吗,不请专业的电工来行吗?”
“懂一点,不是行家。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专业电工早回家了。”严肃胡乱找了个理由。事实上这片度假村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业人员待命,但他赌方针出狱不久不懂这个道理,轻易就蒙住了她。夜深人静独处时,他怎么可能找人来破坏气氛。
“还是先让我检查一下吧。”严肃说着转身走到楼梯口,向下张望了一下,又走回来道,“一二楼都有电,只有三楼没电。搞不好是哪一屋里的电器引起三楼这一路线跳闸了。”
严肃随口胡诌着。他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懂电,这次的电停得有些奇怪他也觉得很莫名。或许不关方针和他的事情,只不过是中央空调出了问题,正好又引发了三楼这路线的跳闸,所以三楼才会什么都没有。但走廊里因为装有应急灯,一旦正常灯熄灭的话,应急灯会自动亮起。
不过这些都是他胡乱猜测的,事实上他也不在乎这种东西。管它电路是怎么接的,现在方针穿着他挑的睡衣和他站在同一个房间里,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电路的问题。
严肃走出一段后在房里站定,方针跟在他后面,因为光线太弱一时没看见对方停下来,又向前走了几步。结果差点一脑袋撞严肃背上。
好在她及时刹车,停在了离严肃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处。她前脚刚站定,严肃后脚就转过身来,举手里的高光手电筒照在方针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方针睁不开眼睛,她举手遮住双眼,不满道:“打手电做什么?”
“找找看哪里有问题。”
方针想了想,转身往门口走:“好吧你找吧,我去外面等你。”
“拿个凳子给我。”严肃叫住她,“我检查一下顶灯。”
“有必要吗?”
严肃不回答她的问题,扭头又往浴室的方向看,手里的电筒照得浴室门口一片亮堂:“你刚刚洗澡了?是不是浴室出了什么问题,要不先进浴室看看。”
方针赶紧去搬凳子:“还是先看顶灯吧。”开玩笑,浴室里全是她换下来的衣服,乌漆抹黑的她也没收拾。这会儿严肃打着超亮手电进去,岂不是一览无遗。
严肃看着摆在面前的扶手椅,在黑暗中满意地笑了。他说要看灯不过是借口罢了,后来方针想走他就顺嘴说要去浴室。他一眼就看出来方针才洗完澡,这会儿浴室里肯定一片狼籍。
跟方针相处越久严肃就越能轻易拿捏她。从前她的强势和冷漠不过是伪装,说到底她脸皮既薄又好面子,还敏感脆弱。牢狱生活只是暂时磨炼了她的意志,可能生活里遇到其他问题还管用。但在遇到感情问题特别男女关系时,她会瞬间变回小白兔的状态。
方针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啊。
严肃在心里暗自感叹一句,然后站上了凳子,打着手电装模作样地去查看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大灯。
他赖在这个屋子里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想法,就是想和方针多待一会儿。至于待着干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
方针在下面帮他扶着凳子,其实她也没真扶着,只是站在那里以防万一。严肃看起来非常认真,手电筒的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把他整张脸照得如雕塑一般充满棱角,连同五官都变得更为深邃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方针忍不住问:“有问题吗?”
“暂时没看出来。”
“那你下来吧,站这么高万一摔着……”
严肃笑笑,手电筒往下一照,直接照在方针脸上:“这是在关心我吗?让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
方针受不了这么强的光,赶紧伸手去遮眼睛,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踩着了地上什么东西,她光着脚丫被硌了一下,疼得“哎哟”一声,脚踝一扭就一**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严肃立马跳下凳子,蹲在方针面前,“扭着脚了?我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手电照方针的脚踝。刚洗过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配上方针纤细的手指,真是一幅美妙的图画。
严肃觉得心头一动,主动关掉了手电。方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没事没事,没扭到,就是摔了一跤。你这手电还是别开了,光太亮我眼睛受不了。”
“行,那就不开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方针因为被手电照了一下眼前还有些模糊。等半分钟后她重新看清屋里的情况,却发现严肃就站在自己面前,极具压迫感地凝视着她。那感觉就像被一股黑暗又强大的力量包裹着,让人无处可逃。
方针有点害怕这样的独处,忍不住连连后退。结果退了几步一**撞上了落地窗边上的书桌,一时间竟是无路可退了。
严肃当然不会放过她,慢慢逼近她的同时迅速出手,整个人贴近方针的同时两只手放在她身体的两侧,重重地压在书桌上。
“你的脸怎么了?”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方针头晕目眩:“什么?”
“刚刚好像看到有点红,摔着了?”
方针一下子想起来,那是在洗澡的时候她打的那一巴掌留下的红印。因为突发停电事件,她把这一茬给忘了。
现在严肃提起来……
“没,没什么。”
“让我看看。”
严肃说话间已经举起手,指月复在方针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着,刺刺的,有点粗糙感,却特别真实强烈。
方针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控制不住的电流在身体里拼命流蹿。
严肃似乎也感觉到了同样的情/愫,在模了片刻后他终于不再满足于这样的举动,身子往前一倾,一手搂着方针的腰,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然后对着她的双唇,放肆又强势地吻了下去——
方针全身的血液倒流,想也没想就出手挥拳朝严肃胸口打去。
岂料严肃早有防备,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蛮横地将她的手强行摁在书桌上,任凭方针怎么使劲儿都挣月兑不得。
方针气得眼冒金星,偏偏双唇让人吃得死死的,她几次想要张嘴咬严肃的舌头,却都被对方躲了过去,还让对方把嘴里的气都吸去了大半。一时间方针又气又急,胸口闷得厉害,人竟有些头晕眼花起来。
她在心里拼命默念着罗世的名字,好让自己保有最后的一丝清醒。在挣扎了半天都无果的情况下,方针终于被逼无奈使出了最后的大杀招。
她用尽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膝盖一弯,朝着严肃脐下三寸的地儿重重地踹了过去。这一下是严肃没料到的,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方针那一下不能说特别重,毕竟身体受制施展不开,但疼痛感还是不可避免。
严肃闷哼了一声,嘴里一用力咬在了方针的唇上,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彼此的嘴里蔓延开来。
方针也疼得轻哼一声,严肃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将唇从她的嘴边移开。
“下手真狠。”三十年的宝刀还未开封,她这是准备直接害他不能用是吧。
方针全身酸软,已经没力气说什么话了。她无力地靠在书桌上,颤抖着手去抹唇边的血迹。严肃这一下咬得不太重,就破了一点皮。
但浓烈的血腥味让两人都有了瞬间的清醒,严肃身体微微后仰,和方针保持了大概半米的距离。然后他轻笑一声道:“你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讨厌我?”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方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刚才有了怎样的反应。从这反应上也可以看出,她的心对严肃有了不一样的情愫。那不再是纯粹的恨意,甚至已经了无恨意,可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她现在就想当一只鸵鸟,埋在沙地里永远都不把脑袋抬起来。
她想要从严肃的怀里钻出来,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胸口闷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她踹不过气来。她捂着胸口大口呼吸了两下,非但没觉得好受点,反倒更难受了。
严肃看她脸色发白,赶紧双手环抱住她:“扶你去床上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
严肃又伸手去模她的脸颊:“到底怎么摔的,搞成这样。”
方针犹如惊弓之鸟,立马撇开头捂着脸颊道:“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你、你赶紧找人来修灯吧。”
“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在这里让你很难受?”
“严肃……”
“方针我问你,你不接受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单单只是因为罗世吗?”
方针被截断了话头,沉默无言地看着严肃。屋子里光线晦暗,只有落地玻璃里透进来的淡淡月光。严肃的脸大半隐没在月光里,只有那双眼睛亮而坚毅,带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方针不敢看严肃的眼睛,深怕再和他对视下去心里话就要藏不住说出来了。她平息了一下情绪,然后撒了个谎:“是,就是因为罗世。我和罗世是订过婚的人,只差一步就是合法夫妻了。事实上他在我心里和丈夫没有两样,我爱他他也爱我,我还怀过他的孩子。他因你而死,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你,严肃。无论你有多么出色,我都对你产生不了那种感情。”
严肃微微低头,将整张脸都埋在了黑暗中。方针从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的头顶,就在她想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到对方的时候,严肃突然抬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我会向你证明,罗世不是我逼死的。”
“什么?”
“你既然对此耿耿于怀,我就必须把这个结给你解了。不拔除你心头的这根刺,我想你永远也放不下包袱接受我。方针,我会搞清楚五年前的事情,你等着。”
“还有什么好弄清楚的,已经很明白了。”
“未必。”
严肃悠悠吐出这两个手,又伸手去抓方针的手。他拉着对方的手伸进自己的衬衣下摆,将方针的整个掌心都贴在皮肤上。
在触碰到严肃温热皮肤的一刹那,方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极力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听严肃哑着嗓子道:“仔细模模,这就是当年你那一刀留下的疤痕。方针,这场战争是你先挑起来的。如果没有五年前的事件,我根本不会记住你,我甚至不认识你。可你挑了这个头,事情就由不得你了。这把火是从你这里烧起来的,你也得负责灭了它才是。”
方针觉得面前的严肃和以往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使者,浑身都充满了肃杀之气。方针不是没见过凶悍的人,以前在牢里的时候,有些彪悍的女人敢公然在狱警面前和人对打,哪怕浑身是血也毫不在乎,被打落一口牙就豪气地往地上一吐,那脸上充满的不屑与强悍之气让方针至今难忘。
可今天她看到严肃的表情后,觉得以前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严肃是比那些狱友危险百倍千倍的人,他的力量远大于自己,他的权势他的财富他的人脉,都远远不是方针所有企及的。
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太容易了,别说他真的爱她,哪怕他不爱她,只要他出手,对方就一定得臣服在他的脚下。
尽管严肃从头到尾没有以权压人,但方针就是有这种念头,并且越来越强烈。
她终于有些的这个男人了,在被对方禁锢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方针心头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她全身所有的伪装都瞬间剥离,露出脆弱而敏感的内心世界。她怔怔地望着严肃,许久后喃喃道:“严肃,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要我怎么放过你?”
“我们别再见面。我可以离开深蓝,从此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要刻意来找我,就当彼此从来没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可以吗?”
严肃嘴角微扬,眉心却慢慢皱了起来。他带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问方针:“你觉得可能吗?”
方针无言以对,自己的这个要求确实很天真。对严肃来说不管见她还是不见她对他都没有损失,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轻易放过自己,只为了让她好过一些呢?
一阵绝望从心头掠过,方针无奈地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到严肃的气息正在慢慢逼迫,甚至察觉到对方□某个部位已经顶到了她的身体上。
她今晚或许在劫难逃了。
方针这么想着,眼睛竟有些发酸。就在她天人交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略显稚女敕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方针,你房里有……”
王子的声音犹如一把尖刀,瞬间将方针和严肃之间暧昧的气氛一刀劈开。两人皆是身体一僵,但严肃显然反应很快,整个人依旧覆在方针身上,连头都没回就问道:“怎么,你屋里也没电了?”
“没,灯亮着,就是没暖气了。”
虽然看不到王子的脸,但方针可以想像他说话时的表情。果然小朋友小小年纪却什么都懂,说了那句话后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没事儿,我睡了,你们继续,小声一点。”
说完王子转身走人,还贴心地替他们把门给关上了。在听到大门关上的一刹那,方针终于崩溃了。她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瞬间蹦出无穷的力量,趁着严肃还在出神之际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赤着脚一溜烟儿跑进了厕所里,反手把锁给锁上了。
严肃只觉得挺好笑,模着嘴回味了一遍刚才的那个吻。然后他整整衣衫走到浴室前,抬手敲门道:“方针,我去看一下,估计是暖气坏了。”
浴室里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严肃于是又敲了两下:“你怎么样,在听吗?头晕缺痒想晕倒吗?”
门背后的方针气得直咬唇,严肃的话根本不是关心,更像是在嘲笑她。
“我没事儿,你去吧。”
“好。”
严肃没再留恋,快步离开了方针的房间。方针一直在浴室里摒息凝神,直到那关门声再次响起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竟无力地瘫软在地,一时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多亏王子来了,要不然今晚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看严肃刚才的表现,大有先吃再付账的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又只穿了那么点衣服,简直就像在勾引对方。哪怕一开始严肃只是想要逗她,但到最后方针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生理反应。
男人一旦发起情来,女人再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可王子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方针不免有些哀怨,但转念一想又释怀了。严肃说了,一二楼都有电,王子的房间在二楼显然灯也亮电视也工作。他应该是在看卡通片,什么时候暖气停的他肯定不知道。一直到房间里变得越来越冷,小家伙才终于反应过来。
如果他再晚来几分钟,会见到怎样的光景?
方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想要尖叫,人生还还可以更狗血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王子同学,瞬间从神助攻掉落成了搅屎棍。真是社会主义的一颗钉,哪里需要往哪里钉啊。
王子:大苏你太凶残了,未成年人都不放过。
大苏:没办法,预算有限只能你上了。请人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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