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庞大却带着阴森的宅子矗立在郊外的荒野中,是夜,黑漆漆的一片,天空之上连星星都是灰暗无光的,偶尔从树林间传来几声乌鸦“嘎嘎”的叫声,更加显得凄凉与恐怖。
“义庄”两个繁体黑色大字刻在土黄色的牌匾上,吊在房檐之上。这里平常是没有人来的,连吹到这里的风都显得比别处的更加阴森一些。
这里就是古代的停尸房,里面停着各种惨死,或者无人认领的尸体。
洛缎夕穿着白衣黑靴,手上戴着他请人特别定做的类似于现代手套样的东西,站在一具白骨之前,拧眉思考。
昏暗的油灯幽幽的亮着,灯芯不时传来“噗噗”的细小的爆裂声,照在他如玉般精致的面容上,更显得诡异。
一排十几具白骨依次排开。
白子墨身后站着四个黑衣穿着衙门制服的大汉,他们面无表情,神情肃杀,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一看就是整日游离在生死场上的士兵。
“主上,这些人都死于一招,下手之人必定是极其老练,武功高强的绝顶杀手,对人体的结构有着非常的了解,此人,乃高人也。”一黑衣人上前向白子墨汇报情况,眼神瞟了一眼那尸骨,说话之间带着钦佩。
“我知道。”洛缎夕点头,神色之间并未有任何异常,心内却是震撼。
那日在林间杀了那些人之后,他便飞鸽传书令暗卫将那些尸体全数运回,那日便来观察了一次,可因为隔着皮肉只能看到个大概,所以只有等暗卫用特殊的方法将这些尸体的骨骼与皮肉毫发无损的分开,才能更方便的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在这个时代,医术与人体结构还并未太过发达,所以对人体的研究即使是受过训练的洛缎夕等人也不能了解。
“你们都过来,看,”洛缎夕带着白色的丝制手套,走到另一具尸骨前面,两指指着那尸骨泛着青紫色的脊椎骨,道:“这具尸骨是被人以大力拉出第七节脊椎骨损坏了腰椎,再被大力的将脊椎骨推回去致死的,这说明什么?”
洛缎夕语调缓慢的问着。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展出来什么中枢神经之类的专业名词,他们并不了解去怎么讲解,但也懵懂的知道,这具尸骨是因为脊椎骨断裂而死。
“属下不知。”几人面面相觑,认命的摇头。
“我也不知,从今以后,你们的训练再加一项,学习人体结构,待到半月之后,我会请最好的医者为你们上课。”洛缎夕大方的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吩咐着。并未因为在属下面前失了面子而有所不适。
“是。”几人回答的铿锵有力,心甘情愿。看了这些人的死法,他们才知道他们自以为是天下第一杀手,现在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待到研究完了所有的尸骨,几人便都散去了,洛缎夕也从义庄出来上了马车准备回府,只剩下其中的一个黑衣人驾车,他斟酌了一下,才朝马车里的洛缎夕问道。
“主上,您认得这杀手吗?”
洛缎夕僵了一下,才幽幽的答道:“靖安,你问的太多了”又语调一转,不悦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上,叫我大人,深处险地,一言一行都要倍加注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遵命。”被叫做靖安的男子身子一震,低沉的答道,而后再也不多说话,驾着车朝城中驶去。
坐在马车之中,洛缎夕闭眼养神。心内的震惊渐渐的恢复于平静,剩下的就只是一些蠢蠢欲动的兴奋。
安沫,安太傅的庶出四小姐,不知,她是否真是那个人的女儿?若她是,那人怎么扔她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若不是,那她又是什么身份?安云城死前那近乎癫狂的神态到底是为何?
洛缎夕凝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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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还灰蒙蒙的一片,月亮还挂在半空之中,凌子枫的院子里却已是灯火通明,丫鬟小厮早早的都起床,忙着给凌子枫穿衣,带朝冠,洗漱。
自从他回了九云国,每日都是如此,不等天亮,便要早早起身梳洗,然后上朝。
等到了皇宫之时,天已经大亮,树叶摇摇晃晃的被微风吹袭着,女敕绿的草叶之上还摇曳着晶莹的,剔透的,摇摇欲坠的露珠,是夜里的夜露,还未蒸发。
空气之中隐隐的飘散着夜露夹杂泥土的芬芳,不时的随着微风送入鼻尖,不免令人心旷神怡,气色更甚,连心情都好上许多。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凌子枫的马车刚驶入宫门之时,便远远的瞧见洛缎夕的马车正等在神武门宫门口。
皇宫之中,神武门乃是这进出皇宫必经之处,再进去,往东便是皇帝上朝的太和殿,群臣的马车到了神武门之时,必须下车,步行至太和殿,就算凌子枫身为权倾朝野的王爷都不能坏了规矩。
“参见王爷。”凌子枫从马车上下来,便见洛缎夕一袭白袍,挺拔如松,站在马车旁,温润如玉的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凌子枫微微一笑,虚扶一下,洛缎夕便起身,秋水一般的眸子如温和的玉石,望向凌子枫。
“王爷请。”
“洛大人请。”
两人又是一阵客套,便相携进了神武门,朝太和殿走去,路上遇到许多官员,都一一向两人行礼,有些官员想上前和凌子枫说话,但见洛缎夕和凌子枫走在一起,想必是要说些什么话,也都不敢向前了。
这朝野之中,谁不知晓洛缎夕是凌子枫的人,两人同样的有权有势,里应外合,犹如双剑合璧,若不是五皇子有皇帝撑腰,怕是早都被这两人啃的渣都不剩,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今日怎么等在门口?出了什么事?”一边走着,凌子枫目不斜视,声音低低的问。刻意压低的声线有种不可忽视的魅力,如太和殿前高大威武的石狮,严肃又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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