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扶疏被杨妈妈簇拥着走到了杨惟爱面前,杨惟爱微微笑着,一只手轻触她的脸。慕扶疏本来想躲,在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圈时怔住不动了。
杨惟爱在慕扶疏脸上抚了几下,又抓起她两只手仔细看了又看,脆声笑道:“这小脸蛋儿可真女敕,皮肤可真好,比我当年还要女敕滑!”
慕扶疏分明看见她转过头时眼泪落了下来,又被她不着痕迹的擦去。
慕扶疏只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鼻子有些发酸。不知道是不是人变小了,更容易受人影响。
还好杨翁和三郎一齐进来了,两人都微微出了些汗。
慕扶疏定眼看去,杨翁居然胖了些,整个人显得很精神,满面红光。见了慕扶疏他快速道:“我们都饿了一天了,大娘去弄些吃的来吧。”
慕扶疏刚想动身,杨惟爱不悦道:“我家大娘娇生惯养的,怎好叫她下厨?”
“三年前大娘就手艺惊人,你不是一直不信吗?让她亲手做道菜给你尝尝,也好叫你知道我没有说谎呀。”杨翁在杨惟爱面前似乎很随意,说话也带着调侃。
杨惟爱的脸居然红了,嘟着小嘴道:“哼!明明是你自己想吃!大娘,你去做一个来给阿娘尝尝,一个就好,小心些莫要烫手。”
她很自然的自称阿娘,说话的时候美艳无匹的脸上亦嗔亦怒的样子说不出的精彩**。慕扶疏看呆了,觉得自己要是学成两三分就能倾城倾国天下无双。
杨惟爱嗔完杨翁,转过身又一脸正经的对着方才接茶的侍女道:“喜慧你跟着大娘去,小心别叫她受伤。”
喜慧应了声“喏”,走到慕扶疏身前躬身道:“大娘请。”
莲叶急忙拿了棉袄来给慕扶疏穿上,三人出了门,慕扶疏隐约听见三郎的声音传来:“……姑母……”
慕扶疏心下一沉。三郎是淮王的儿子,淮王算是杨惟爱隔房堂兄,这么算来自己和三郎也有血缘关系,虽然隔了四代,在现代法律也是允许结婚的了,可要是生了傻子怎么办?
……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慕扶疏狠狠甩头,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这么好端端想起这个来?三郎……三郎比自己小那么多!
慕扶疏觉得自己**了。
居然想要和三郎在一起,还想到了生孩子……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慕扶疏已经习惯身边有三郎在。他身上从里到外的衣物包括**裤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这在前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对小姑姑再好也不会给她做衣服,就是买件衣服也是偶尔心血来潮才会做。
可是三郎不同。在这个少年身上她看到了坚强和隐忍,自傲和自强。
那样小的一个人自小失母,有阿爹等于没有,就算是为了保护他也太过残忍。五岁就被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一个陌生人相依为命,为吃饱穿暖而拼命干活,小小年纪居然还要上山下水……直到遇到她才算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一开始慕扶疏对三郎像是长辈疼爱晚辈,就像所有的妈妈一样,只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这份疼爱变了质?
也许从一开始三郎在自己心里就是不一样的。对待阿猪她也没有这样好的耐心这样深的感情。私心里只希望三郎永远是自己的,永远不要离开自己。只要想到将来某一天,自己或者三郎身边伴着一个陌生的男女就会不寒而栗……
慕扶疏脚步轻浮的走了出去,门外的寒风将她吹的清醒了许多。
林氏在门外站着,脸冻得有些发红。
看见慕扶疏出来,林氏有些慌乱。两眼泪水未干,巴巴的看着她,轻轻喊了声“大娘……”
慕扶疏的心忽的发酸发软,上前拉着她冰凉的的手往厨房去。
一路上院子里几乎每隔十来步就站着一个护卫,这院子现在堪称铜墙铁壁了。
林氏战战兢兢道:“大娘,你、你不是我亲生的。”
“嗯。”慕扶疏应了声。
“当年我和你阿爹是奉公主命带着你逃命的。”林氏抽泣了一声:“公主说她去引开追兵,我们就带你回了老家。公主让我们不要乱跑,她会去找我们的。”
“嗯。”慕扶疏有些明白为什么慕家人把他们欺负成那样还不肯搬走了。
“后来我们搬到林家村,我怕公主找不到,你阿爹就回去了。”林氏哭的更大声了。
原来慕仲君不是为了小叔才走的,是为了通知长公主杨惟爱他们搬了家。现在长公主是找来了,慕仲君却没了踪影,林氏也不敢去问。
边说着走到了后院的小厨房,这里只做主人的饭菜,地方也不大。
因着外人在,慕扶疏不好明目张胆的从空间里拿食材。还好厨房里还屯着山谷里种的蔬菜,鸡鸭鱼肉也都有。
莲叶动作奇快的生好火,慕扶疏炒菜。
林氏还在絮絮叨叨的述说他们是怎么艰难的逃亡、怎么惊险的躲过追兵、怎么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穆家村。
慕扶疏好奇她一个二等宫女怎么就担下了这么大的担子,问林氏,她也糊糊涂涂的,只说不知道。
她一共就见了长公主两回,一次是赞她手艺好,给了赏银,还有一次就是赐婚托孤。
一直闷声不响的喜慧道:“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有记录的,祖籍家人都查的清清楚楚。只有林氏阿玉是外面买来的,当初卖她的人说她父母双亡,公主才想到将大娘托付给她,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阿玉下落的。”
原来是这样。慕扶疏在心里鄙视了下自己,那个长公主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无能。能够将自己的亲身骨肉托付给一个外面买来的完全不能掌控的人,不得不说她胆大心细。
“阿娘和阿爹在公主府就成亲了吗?”慕扶疏随口问。
“没有。”林氏脸红了:“我们从没见过面,当时郎君是驸马的侍卫……”
林氏突然住了口,飞快瞥了一眼喜慧和慕扶疏。
喜慧脸色有些不好,表情也很僵硬。
莲叶也偷偷看了慕扶疏一眼。她已经知道了慕扶疏的真实身份,说起来她们俩还是很亲的堂姐妹。
慕扶疏知道林氏说的驸马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崔崇瑜,那个前后尚了两位公主的坑妻货。这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不要,看来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
想起莲叶曾经说过的崔氏秘辛,不由觉得崔家人都是坑亲人的货。
林氏接着道:“长公主知道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彼此有个照应,就给我们赐了婚,第二天就让我走了。”
感情两位连个婚礼就没有,主人说你们俩从今天开始是夫妻了好好过吧。
晚上就卷铺盖住一起了。
想想都郁闷得慌。当人奴才就是这样,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权。
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人都有着刻骨铭心的忠君思想,也不足为奇了。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奴隶的地位低下,主人叫你死眼睛都不能眨的,背主的奴才更是少之又少,若被抓,必是满门被灭。
林氏在针线房做了多年,也许公主早就叫人盯着,知道她的秉性如何才那样放心大胆。
至于驸马侍卫慕仲君,长公主定也是对他了解的。像慕仲君那样耿直的人,想来也入不了那卖妻求荣的驸马的眼。
只可惜林氏和慕仲君夫妇忠心有余魄力不足,真正的大娘还是夭亡了。如果公主知道,夫妻两一定小命不保,慕家上下也会被杀个干净。
可是为什么公主不给些钱银,让他们生活的好些?
林氏脸红:“当初是给了一些的,可是路上用了些,回去后又被你阿婆搜走了些,剩下就没多少……你小时候身子也不好……”
慕扶疏了了。说来说去还是那极品一家人死有余辜。可是他们性子也太软和了,公主大约是觉得性子软和的人不敢对她不好,却没想到他们回家了会被长辈亲人控制。
喜慧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对她们在慕家处境明白了七八分,心底对慕家人已经判了满门抄斩之刑……。
这次公主带来的人大约都是她嫡系亲卫,也就四五百人,远没有五千府兵那么多。看上去却个个精锐,就是喜慧走路下盘也很稳,应该是有些功夫的。再看那些侍卫就更明显了,站在那里如两棵劲松,半天也没换一下姿势,堪比现代特种兵。
在林氏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慕扶疏清炒了个蒜蓉空心菜,一个白菜炖香肠,又做了糖醋鱼,麻婆豆腐,热了一大锅烧好放在那里的东坡肉,还有一个香菇贡丸汤。
喜慧在慕扶疏炒好空心菜的时候就叫她停手,慕扶疏道:“都已经脏了手,一个菜两个菜都一样了。”
切了一大盘叉烧,七菜一汤就齐了。莲叶和林氏将菜放进可以短时保温的手提食盒,跟着慕扶疏和喜慧一路回正堂。到了门口,林氏却不敢进去。
慕扶疏让她去烧一大锅胡辣汤,院子里站岗的侍卫们也很辛苦,又冷又饿的还要保护主子,素质比现代保镖强多了。
公主都没吃东西,其他人更别说了。工场里大锅大灶的,也有家奴住在那里,做几百个人的大锅饭还是很简单的。
进屋的时候三郎坐在杨惟爱身边,两人正小声说着什么,杨翁坐在桌前喝茶,气氛很温馨。
闻着食物的香气,喜慧和莲叶小心的将菜拿出来摆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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