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下朝回来,换下朝服,在几名丫环的拥簇下,来到安排郑如意学习礼仪的地方,眼神掠过窗口向里望去,看见礼仪师头顶着一本书在走步,而郑如意趴在桌在睡大觉,而地上,书本啦,一些小物件扔了一地,她不由皱起眉头,两天了,已经换了二位礼仪师,每位礼仪师每每被她戏弄,而且羞得无地自容,满面赤红败下阵来,今天已经第三位了。
面对如此多棘手的问题,换了常人早就焦头烂额,而这个女人如此的淡定,上官婉儿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一种压力。她走到门边,正要抬腿走进去,余光瞄到正对门的屋檐上坐着一个人,视线刚好对着郑如意,上官婉儿心中惨然,装作没看见,抬脚走了进去。
礼仪师见救兵驾到,赶紧撤离。
上官婉儿身边的侍女轻轻拍了拍桌子,郑如意的头动了动,挥了挥手,叫道:“走,继续走……”
“郑姑娘……大人来了。”侍女又叫了一声。
“大人……”郑如意睡眼惺松的抬起头,揉揉眼睛,看清是上官婉儿,伸了伸拍手臂,咧嘴一笑,说:“上官大人,回来了啊,那我也回去了。”
上官婉儿没有动怒,微笑着说:“如意姐姐累了吧,走,我们吃饭去吧。”
吕泰阳也是不请自来,赶上了饭局。饭桌上,吕泰阳甚是细心,知道如意喜欢吃鱼,特意把鱼骨剔出送到她的碗里,知道她想喝水了,立即把水送上。一边的剑飞云见此,脸色是越来越青,上官婉儿见了,挟了一段清口的冬瓜放在他碗里,说:小飞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你最爱的一道菜,清口补气,来,多吃一点,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剑飞云没有什么胃口,把筷子一放,说:离开剑雨堡多日,我得回去看看了。”
“小飞哥,你要回去……可……”
“剑兄,小弟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着也逗留几天吧。”吕泰阳想挽留他参加自己的婚礼。
剑飞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拱手道:“吕兄,在此祝你一切顺利,但堡中事物繁多,我必须回去处理,抱歉了。”说完就移开了座位。
上官婉儿跟了过去。
餐厅里一阵沉闷,郑如意心情很郁闷,说吃饱了,也离开了,吕泰阳想跟上去和她说说话,不料有家仆来报,说老爷让他回去。
上官婉儿跟到花园,急切的问。“小飞哥,你这样走我很担心,万一被皇上的探子知道了,你……”
“难道要让你保护我一辈子,再说,我剑飞云是堂堂的男子汉,岂能如此荀且偷生,婉儿,一旦有事,我绝不会牵连你的。”
“小飞哥,婉儿岂是那么怕事的人吗?我们好不容易再相见,你就这么离开吗?还是你心里在怀疑我。我,我就算心些不满,也是因为不想让郑如意纠缠你,郑如意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上官婉儿慢慢替他分析。“为了能生存下去,郑如意怎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现在她得到了皇上的赐婚,可以说是如虎添翼,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小飞哥,事已至此,你要想清楚。
剑飞云站住脚,转身望了上官婉儿几秒,吐出几日来盘旋在脑中的问题。“所以你想杀了郑如意,因此也害了云水村的村民吗?”
“在小飞哥的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上官婉儿略带伤感,却又言词着重。“案子已经水落石出,那个害菜大婶夫妻的妖女已经斩首示众了,如果小飞哥这么不信任婉儿,现在就可以将婉儿杀了,反正婉儿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眼花梨花,惹人爱怜,剑飞云的心有些乱,移开目光,静静的说:“婉儿,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心中有许多疑惑一时没有解开,对不起,我知道太唐突了。我离开剑雨堡也很久了,也该回去一趟。”
“小飞哥……”上官婉儿顾不得矜持,上前扑在他的怀里,泣声说:“你还回来吗?”
这一幕刚好被跟过来的郑如意看到,气得握紧双拳,头顶冒青烟,黑着脸呼呼往外走,还和高雄伟撞了个满怀,郑如意一声不腔的离开了,高雄伟叫她也不应,抬头看到花园里的那对身影,已经明白几分。
只要一想到上官婉儿和剑飞云拥抱在一起的情景,郑如意这心里火烧了似的,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男人,干嘛心痛,难道,真的真的,喜欢这小子了,咦,除了长得美,其他有什么可以靠傍的,无情无义,要权利没有权利,要地位也是岌岌可危,还不如那个吕泰阳。
她越想越觉得不值得,但心中闷气难出,刚好瞅见路旁有酒家,马上走了进去,但有小二领着到二楼包厢,她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犒劳自己。
几杯酒下肚,不擅喝酒的她早已晕晕乎乎。
却说高雄伟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如意回来,有些着急,到外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以为她有可能回来了。回到府中,还是没有人影,急急的跑到剑飞云的房间。
剑飞云正在房间里准备行李,看到高雄伟气匆匆的跑进来,以为是来道别的。
“剑飞云,如意不见了。”
“什么……”剑飞云心里喀噔一下,一脸平静的说:“这么大人了,还怕会丢了,没事的,她很快就会回来的,高兄,明天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收拾一下,我们喝酒去吧。”
“喝你鬼啊,如意不见了,你一点不担心吗?不说如意曾经为你做了多少事,即使是一个朋友不见了也会担心吧,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知不知道,如意是迫于皇命才答应的这门婚事,若她手段毒辣,野心勃勃,她想到得到什么有什么,根本用不着顾虑什么,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剑飞云……你们这些自以为名门之辈,太虚伪了。”高雄伟白了剑飞云一眼。
高雄伟冲出门去,刚好碰到上官婉儿往这里走来,上官婉儿感到不对劲,急步来到屋里,看到剑飞云呆立着,不禁柔声问道:“小飞哥,出什么事了。”
“高雄伟说郑如意失踪了。”
“失踪了。”上官婉儿一脸奇怪。
喝得稀里糊涂,以为回到自己房间的郑如意在床上翻了个身,咕嚅了一声,又沉沉睡去,完全感觉不到此时屋中还有其他人。
武三思瞪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普普通通,长得还算对得起人,要说特别的就是她的言语行为了,当今皇上姑母已是史无前例的奇女子了,纵使是天下之主,却还是有忌讳的,而这个女人一点顾忌都没,无视朝纲,无视男人,居然利用男人赚大钱。
“水,水……”郑如意觉得口很干,皱着眉头大喊起来。
武三思示意侍女将茶送过去,郑如意喝了点水,脑子清醒很多,说了声谢谢,慢慢睁开眼睛一看,还没来得及下咽的水从嘴里喷了出来,溅了侍女一身。
郑如意这才看清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她在酒楼喝酒,喝到后来迷迷昏昏,绑架,她这是被绑架了……郑如意甩了甩头发,一条腿儿挂在床下,一条腿儿膝盖竖起,手随意搭着膝盖上,作出一副你想把老娘怎么样的架势。
几秒钟之间,武三思见到郑如意的脸色是千变万化,半咪着眼睛,一脸奸相。“郑小姐……本王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郑如意见到武三思的这副嘴脸,就知道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则天皇帝如此伟大,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这几个侄子都想计谋大周帝位,按照她所知道的历史知识,则天皇帝的第三子李显已经回到长安,一场争夺权位的战争已经悄悄拉开,且不说阴险卑鄙的武三思,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李显的老婆韦氏也是野心勃勃,这几人的关系甚是微妙,而一帮拥有护李氏江山的老臣们也在静待时机,现在的情形可以说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只想着开个唐傧馆,赚点钱,坐拥最美男人的郑如意一个头两个大。
“王爷,什么事呀!你知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好忙的,这事是皇上的旨意,我看,一切等我成亲后再说吧。”郑如意打了打哈欠站了起来。
“郑小姐……”
“哎,王爷,麻烦你不要这样称呼我,叫我姨娘来得更恰当。”郑如意听着很不舒服。“有事说事,别磨磨蹭蹭的。”
武三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郑姨娘,别以为你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可以为所欲为,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众矢之的不良人物吗?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目前的处境,你就像是火药,只消有人轻轻一点,你就会粉身碎骨,而且本王知道你欺骗了圣上。”
郑如意对他的用意已经猜到几分,环着手说:“王爷,你放心,只要是如意能做的,一定会为你办好,我目前正在找入股者,太平公主,上官大人都有这个意向,王爷加进来,那就更好了。”
“入股……”
武三思的用意让郑如意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让她原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应付朝上一帮老臣和大周民众,如果这几个人联合出面,自然有人会替她顶风雨,于是她想了一想说:“唐傧馆的入股,我看这样,那天找个时间会面商议,这么一来,王爷不是有了牵制和洞悉他人的机会,可以说是一箭双雕,这对于王爷日后的前程有莫大的帮助。”郑如意悄悄看着他的脸色,心中暗想:你们几个就去斗得死去活来吧,等我赚够了钱,一脚把你们踢到爪洼国去。
高雄伟到处找如意,甚至回了一趟太平村,胡非知道如意一天没有回府了,隐隐觉得不安,自从如意被春红柳绿找回来,就感觉变了样,特别是遇到剑飞云后,一连串发生了许多事情。夜萝和蝶恋花两人虽说死了,却总是让人莫名的担心,春面馆暂时关闭,不知道会面临一场什么样的风暴。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关心郑如意,上官婉儿派出大量人员去寻找她,剑飞云从高雄处得知郑如意不在太平村,不由有些忧心,春面馆如今已经歇业,那她还能去那里。夜色将黑,他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看到一对男女吵架后又和好了,不禁心中一动。
烛光从街道窗口透出来,一层淡黄色的光芒酒在路面上,甚是温暖,剑飞云走到街中央,意外看见郑如意披着夜色走进了光芒里,那一瞬间,他定格在那。从武府回来,满怀心事的郑如意嗅到熟悉的气息,抬头看到剑飞云,不由怔住了。
两个人静静的望着,带着复杂,惊喜,不满……甜蜜……似乎要将所有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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