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服务员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确定要了是吗?”
“成佑,”傅染拧紧眉头,“怎么好端端想起试婚纱,走吧。”
明成佑杵在原地不动,掏出钱夹后捏了张金卡甩到柜台上,“要不要我说了算,你这店还想不想开了?”
“是,我这就打电话给经理。”
明成佑牵着傅染走向休息区,她压低声音,“走吧。”
“怎么,试试又不要钱。”
“干嘛让我试婚纱?”
“你穿着一定好看。”
她不肯,他便软磨硬泡,傅染也总算见识到明成佑的磨人劲。
经理过来后一番客套,带着服务员去了内室,明成佑坐在休息区等候,傅染头发随意编织束在脑后,渐有层次的裙摆自台前铺开,围在眼前的幕帘也被一点点拉开。
服务员和经理在一边不住称赞,明成佑眼里被这片陡然出现的白色刺得招架不住,胸口剧烈伏动,心脏好像是超负荷了,傅染在镜子跟前转动,明成佑瞅着这幅场景,眼里的人都在笑,可傅染脸上的笑意却是他触模不到的。明成佑觉得他离这种所谓的幸福很远,眼神闪现出片刻的空洞。
“成佑。”
明成佑陡然回神,这件婚纱傅染穿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合身,他想就此结束,自己已经觉得身心俱疲,要拉傅染陪葬,要让她尝到痛彻心扉,其实并不难。
他只需要在这时告诉她所有的真相,说所谓的重新开始不过是场有预谋的报复,他不信,傅染还能不痛。
话到嘴边,却因傅染眼角漾起的那一抹笑而吞咽了回去。
明成佑突然站起身大步走过去。
服务员禁不住满口赞叹,“三少,您看……”
他猛地扣住傅染的手腕将她拽了把,她轻抬起下颔,柔声细语,“怎么了?”
明成佑胸前有窒息压来的疼痛,鬓角处不知是因为店内太热还是什么缘故,已见薄汗,他菱唇微动,“不适合你,走吧。”
傅染也没多问,“好,等我换下来。”
经理试图说话,明成佑松开了傅染的手。
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并没看到明成佑的身影,傅染走出婚纱店,推开门看到明成佑倚在石柱旁,手里夹着的香烟散出烟雾袅袅的迷离,男人背对她站着,头微扬起盯着上空。
傅染落轻脚步声走去,几乎贴到明成佑的背部,她注意到男人神色寥落,侧脸溢满寂色。
“成佑。”
明成佑侧过身,“出来了。”
傅染从他手里接过抽剩下的半支香烟,掐灭后丢进垃圾桶。
明成佑将她拥在胸前,两人走下石阶,傅染决口未提婚纱的事,却在走入广场时,状似不经意地回头望了眼。
明成佑只能当做没看见。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只是怕傅染陷得不够深而已,仅此,而已。
很久以后,傅染无意中经过这家婚纱店,她看到里面的海报已经不在了,那件婚纱肯定找到了有缘人,它生来的意义便是陪衬幸福,傅染那时候才庆幸,倘若她当初执意开口要,岂不是暴殄天物?
mr顶层办公室。
明成佑争对堑堃的动作从未落下过,他关闭对话框,手指疲惫地按向眉宇。
通往休息室的门关闭着,他推开椅子起身,沉重的脚步声音吸附于地毯中,伸手按向开关,门徐徐打开,明成佑走进去后入目的是一张双人床,没有大的很夸张,中间有明显的拢起。
他挽起嘴角走去,傅染卷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这会睡得正沉。
明成佑膝盖压住床沿,人凑过去,凉薄的呼吸喷灼到傅染颈间,她眼睛还闭着人却有了反应,快速起身喊道,“有猫!”
额头撞在明成佑硬挺的鼻梁上,他闷哼声倒在傅染身侧便不动弹了。
她只觉得脑门很疼,掌心边揉边睁开眼。
“怎么了?”
明成佑双手捂住鼻梁,傅染睡眼惺忪,也不理睬他,索性倒回去还想睡个回笼觉。
旁边半晌不见动静,明成佑翻个身只看到傅染的背部,他挨过去自身后拥住她,“看看我的鼻子。”
“出血了吗?”傅染闭眼嘟囔句。
“没。”
她连嘴巴都闭起来。
明成佑拉开她上衣,傅染半个肩膀露在外头,他张开嘴一口,咬得倒不深,只是跟小孩子咬着磨牙棒似地啃,傅染起先还能忍,明成佑动作越发靠向她耳边,索性咬住她的耳垂肆意舌忝弄。
傅染伸出手,被明成佑一把压在身下,她失声尖叫,“啊,好重!”
“lvan?”外面传来倪秘书的声音。
傅染赶紧闭嘴。
“叫啊,你倒是叫啊?”
明成佑挑眉,表情么,不用说,自然比大灰狼还要邪恶。
傅染好不容易挣开他,倪秘书走到休息室门口,敲了敲门,“lvan,你在里面吗?高层回忆马上要开始了。”
傅染趁机扑过去咬住他的脖子,明成佑猝不及防。“松开,你咬哪地方呢?断了!”
傅染果真乖乖松口,她伸手欲要捂住明成佑的嘴,他推开她手掌,越发扬高了音调,“我让你横!”
见声音止不住,只得用一个法子,最直接且最有效。
傅染凑过去吻住男人的薄唇,这会他没再推开,双手改为圈住傅染的腰部,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盯向门口,明成佑扳正她的脸,示意她专心。
舌尖带着缠绵之姿辗转索吻,明成佑拉开垫在底下的空调被,倪秘书嘟囔声,“人去哪了?”
傅染背部贴着床面,两手隔在他胸前,带着娇喘的嗓音逸出喉间,“倪秘书好像走了?”
明成佑眼底透出意乱情迷,“嗯。”
傅染狠狠在他肩膀处捶一拳,“我咬你哪里要断了?”
明成佑一脸正色,“脖子啊。”
见她不说话,他这才道了句,“休息室是隔音的,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对话。”
傅染咬了咬牙,“你敢耍我?”
随手抽出个枕头砸向明成佑面门,他伸出两手去挡,这是傅染的专利,每回气急了都用枕头抽他,明成佑索性一把抱住傅染的腰将她压倒。
他前额抵住傅染脸颊,她则气喘吁吁盯向天花板。
明成佑眼帘睁开道缝,只觉这种拥她在怀的感觉倍感真实,胸口残缺不全的地方渐渐被填满,这种充实感令他欣慰。
他掌心摩挲着傅染的肩膀,心中所谓的怨恨早已荡然无存。
往死里爱,才会往死里虐。
可也是往死里爱,才会往死里不顾一切。
明成佑在她耳畔轻啄。
他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倘若,他在此期间能安然度过,他便要为傅染披上最华美的婚纱。
明成佑自认为能过去,医生也说过,一辈子不再复发的例子并不是没有。
车子飞驰在马路上,明成佑手掌不住摩挲副驾驶座上的盒子,他唇角浅笑,到了中景濠庭后,拿着东西快速上楼。
婚纱摊开摆在kingsize大床上,足足占据了整个床。
明成佑坐在床沿,手掌探入婚纱裙摆,极好的手感,他把婚纱小心翼翼放入盒内,封存在家里的保险柜中。
翌日醒来,他拿过手机看下时间,手肘撑住床面起身,心脏陡然紊乱地跳动,呼吸急促,明成佑勉强缓了缓神。
喊了车子过来,明成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周身完全像是沉浸在阴暗中,他目光眺望半空,微微扬起的角度溢满悲怆。
司机在驾驶座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见他杵在原地不动,也不敢吱声。
明成佑半晌后上车,“去码头。”
在岛上的二十天明成佑几乎什么都没想,把傅染接来后再回到迎安市,心境却已经截然不同。
两人在酒店吃饭,明成佑盯着傅染出神,余光陡然看到进来的明铮的和罗闻樱。
他们有说有笑选了位子,罗闻樱怀抱一叠资料,明铮点了菜,衬衣袖子捋至肘部,罗闻樱疯起来也是工作狂,正翻开文件和明铮说着什么。
明成佑抬首望得出神。
傅染吃到一半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哥哥和闻樱原来也在这。”
罗闻樱手指指着某处,口若悬河,明铮点着头细细聆听,这种工作状态令旁人看在眼中都觉得极富感染力,明铮从罗闻樱手里接过资料,两人脑袋几乎凑到一处。
明成佑眼里被刺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活得恣意,唯有他。
他从来不屑把明铮放在眼里,因为李韵苓经常跟他说,明铮是私生子,将来凡事都要压过他才能有出头之日。
这种意识潜移默化,而如今,明铮的事业处于顶端,而他,却在以不可预计的速度枯萎,明成佑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不公,心里也渐渐滋生出类似于变态的执拗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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