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11艰难的日子
?村舍里没有灯,仅靠火堆照亮。寄傲紧闭着双眼,额上不断冒出汗珠。两位大将自然无眠,彻夜照顾着王上。而千夜,就坐在不远处,抱着双膝,杏眼时张时合,朦胧中,看到的是直直躺在草塌上的王。
寄傲一直昏『迷』着,两位大将的表情也越严肃,就是一直担心千夜的伯树,此时也只顾着他的王了。
寻征与伯树,均出身将『门』,都是世族的公子,年龄也都与寄傲不相上下,自己与王很熟悉。纵使看过这位王是怎样在一夜之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如此脆弱的『模』样从没见过。
就是曾经温柔的时候,就是在先王驾崩的时候,就是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被冠以王冠的时候,都不曾见过的,脆弱的『模』样。
所以这两个男人,著名于天下的武将,此刻害怕起来了。
如果寄傲此番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要如何对焰国子民『交』代?!
天亮了,两位大将也是一夜没睡,此时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没有丝毫转变的王。
“我去『弄』辆马车来,尽快带王与焰国大军会合。那里有最好的医官,或许会有些用处。”
寻征真得着急了,头上身上都是汗,伯树皱着眉,摇头说道:“不成,如果我们这样回去,消息一定会外『露』。王上重伤,生命垂危,会有多少人打焰国和王上的注意?到时候一起来攻,失去王上的焰国如何抵挡?况且王这伤,也不是医官能够解决的。”
寻征恨得握拳砸在墙边,那不太结实的木屋跟着晃了一晃。的确,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看着,看着王一人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猛地转过头,看到始终抱膝,双眼已经红肿的千夜。寻征的火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走过去,将千夜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揪着她的衣领,大声呵斥道:“究竟你跟王有多大的仇恨,为什么要这样害他!”
伯树赶紧过去,按住寻征的手,皱眉说道:“现如今问这些做什么?当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王想要的火之巫师继承人!”
寻征并没有撒手,只是转过头,怒视着伯树说道:“就是这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王上对她手下留情,饶恕了她刺杀的罪过,恩准她生下自己的继承人。这是何等大恩,她却如何回报的?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不顾王,不顾自己的孩子,索『性』今日我就『弄』掉她肚子里的,即使被王五马分尸,只要消除掉如此隐患,我也心甘情愿!”
伯树也朝着寻征吼道:“你怎么糊涂了!如果王醒过来,是可以再有继承人。可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月复中骨『肉』就是焰国唯一的希望啦!”
寻征瞪着伯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愤恨地松开手,一个人出去了。随即便是树木倒地的巨响,他一定在泄心中的痛恨。
千夜重新滑坐于地,依旧呆滞地看着前方。伯树轻叹一声,蹲下来柔声问道:“你怎样?被寻征打得一掌,可有不舒服?”
千夜抬起眼看了伯树,只是依旧呆滞,随即垂下眼,幽幽说道:“奴才没事,将军还是多关心王上吧。他受了很重的伤,比奴才的严重多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如此做?到嘴边的话,伯树又给咽了回去。
他站起身,对屋外的寻征喊道:“你要真觉得难受,就出去走走吧。我们和王,都需要吃东西,你都『弄』些东西来!”
此时的寻征已经徒手劈倒了五六棵茂密的树,那些树无辜地倒在地上,横七竖八。他的手掌也在流血,听到伯树的话,不由的又是一掌,随即跃身离去了。
再次回来时,寻征带来了饭食,又找了村子里的『女』人过来帮忙做好。显然,这两位将军却不似他们的王,对于打杂之事一无所知。
待做好了饭食,寻征小心地端起寄傲的头,寻征则盛了一勺米汤喂下去。可是米汤怎样喂的,便怎样流出来。寄傲那干涸的双『唇』紧紧闭着,滴水不入。
如此重复三四次,情况大抵一样。伯树的汗顺着脸颊两侧流淌,寻征更显得狂躁起来。
最后忍无可忍,寻征对着伯树吼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半天也喂不进去一滴?!”
伯树的手抖了一下,最后他也对着寻征吼道:“你嚷嚷什么,进不去就是进不去,嚷嚷管用吗?我也急,我也急!”
这两位将军,面对怎样的困苦险峻,都不会令他们皱一下眉头。然而此时,他们却都『乱』了手脚。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王如何能好?
千夜斜倚在墙边,她的面前放着同样的稀粥和烧『肉』。看她却吃不进去,看着两个大男人被一个病好累得人仰马翻,这才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对他们说道:“王咬着牙齿,你们当然喂不进去。要先撬开他的牙齿,他才能吃进东西。”
两个大男人同时看向她,寻征一对眉头紧紧皱着。他的那双眼睛丝丝红『色』,千夜看着,却那般平静。这个『女』奴,此刻也早已惨白。
最后,寻征转回头看向伯树,后者则点了头。寻征便说了句:“王,冒犯了。”
随后撬开了寄傲的牙齿,掰开他的嘴,米汤也终于进入他的口中。
两位将军这才舒了口气,最后放下寄傲,寻征用湿布擦着寄傲的额头,伯树则来到千夜面前。
“吃东西吧,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吃。”
说罢,端起碗。千夜盈盈地看着他,心中一阵难过。无论自己怎样过分了,可伯树却依旧关心着她。
接过来,千夜大口地吃着,干涸了许久的眼泪也冒了出来,滴在饭碗里。
是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吃。
寻征说,她根本不顾王和孩子的死活,可知她为了这孩子,放弃了摆在眼㊣前的回家之路,也放弃了她对寄傲仇恨的泄。
只是,在颤抖着握起刀子的时候,她那股不甘不愿,仅仅是因为孩子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在那一刻,心中的千夜『逼』迫她的那一刻,她会不会犹豫,会不会不忍?
放下碗,千夜看向不远处平躺着的男人。在军营中,那一刀,也并非毫不犹豫。那个时候,他间接地告诉她,他似乎喜欢上了她。那么现在,饶恕她的罪过,不惜拖着重伤的身子前来寻她,真得仅仅是因为孩子吗?
千夜别过脸,不由得垂下眼帘。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之前他的想法如何,现在的他一定只剩下憎恨了。在最危急的时刻,他抱着她起身躲避了银教主的袭击,她却握着刀,刺进了他的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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