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无双城地牢,意外的顺利。这让千夜原本紧张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她与葬龙走入到算云口中,那个奴隶们“休息”的大房间中,连忙寻找起决定她命运的那位女人。
这个女人,并不难找。很快的,千夜便在房间右手边的角落中发现了她。
虽然,从未见过,可是一眼便能认出。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漆黑的长发掩盖了青紫斑斑的身子,隐约可见那身形的完美。
她双腿直直地伸展着,坐在枯草上,双手手腕处被拴着很粗的麻绳。
并未从夏云的口中听到过麻绳的事,难道这是那个该死的北城玩得“新花样”?
皱着眉头,她看向葬龙。显然,葬龙也发现了那个女子。
早已谱写好的剧本翻开了第一页,从这一刻起,他们要开始演出了,而观众,正是那个迷失在幻觉中的灵魂。
只是,这剧本却并没有勾勒出详细的框架,因为他们的演得这出戏究竟以怎样的方式收场,还要取决于天意。
葬龙抬起眼,轻声说道:“就是那个女人,夏云求我救出的女子。”
戏码开始了。
千夜点头说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将她就出来吧。”
“好,一切小心,你随我来。”
葬龙握住千夜的手,这一回走在了前面。
经过的路上,躺着两三个奴隶。可是在她们的眼中,千夜与葬龙都成了隐形人。她们视而不见,亦或者说真得就没看见。
她们,已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七情六欲,她们,只生下一副会喘气的躯壳。
慢慢的接近那个女子中,千夜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个女人,正是那个千夜的母亲。尽管这样的做法不会伤害了谁,可因为这女人对女儿的思念,令千夜的心一有了罪恶感。
那个千夜,的确是个可恶的人。然而她的可恶源自她的可悲。抛去对自己的伤害,那个千夜的悲,正是天下难见的凄惨。
说到底,她们母女不过是北城手中攥着的玩具,为了不同的目的,利用了她们。同样身为女人,即将身为母亲,千夜的心,真得好痛。
小手,开始发抖了,千夜的眸子中渐渐闪现了凄凉之意。只是很快的,她感受到那握着她的大手用了力气紧紧握了几下,千夜便抬头看着眼前的葬龙。
他是在鼓励她。
没有回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背影。那头漂亮的银发被裹在黑色的布条中,不能展现自身的柔美固然可怜。然而,那所谓的漂亮颜色,却是他为了生存而不惜损害身子修炼法术的结果。
漂亮,同样悲情。
世上有多少这样的存在?看着动人,却隐藏了伤痛。而在这没有礼教道德约束的远古时代,人类赤/luoluo表现出自己的欲/望而不会感到羞耻变扭。加上对生命的漠视,又没有法律的约束,这样凄凉的美,便更多地展现在千夜面前。
正如那逐渐清晰的女子,不着寸缕的玲珑身姿,正是世间难得的美景。可身子上的伤痕,却同时宣告了她的悲惨。
这悲惨的女人终于感觉到了有人接近,身子抖了一下,可却没有抬起头。
她不会猜到来的人是谁,她只会想是不是北城又带了什么可怕的手段来折磨她?
走到近处,看到的更加清晰。除了身上那明显的淤青、伤口,千夜还看到了她大/腿内/侧一片片的红肿不堪,一直延伸到她挂着血渍的那里。
怎样的惨状,就是素不相识也会感到震惊气愤,何况算云说了她的故事,千夜的心早就对她生起一股悲愤之情。在见到这些之后,那股感情更加明显,浑身因为压制这份情感而颤抖得厉害,葬龙也更加紧地握着她的小手。
“女人,我们是受算云所托,来这里救你出去的。”
葬龙这样说了话,那女人,明显地一颤。
对算云来说,不会忘记这个地牢中苦挨了十七年的女人。而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又哪里会忘记那个唯一与她说了话的男人?
缓缓的抬起了头,凌乱的黑发纷纷滑下了身子,将那张憔悴的脸露了出来。她惊异地看着说话的葬龙,又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了葬龙身边鼓着大肚子的千夜身上。
这一霎那,有两个女子同时睁圆了双眼。
看着那女人的面容后,千夜终于明白算云为何一眼就能认出她与这女人的关系,也能明白这身子如此的完美继承了谁的优点。
这女人,当真与这副身子几近完美的相像,即使已半老徐娘,即使遭受了十七年的折磨,可是那份美丽,不减分毫。
只是这样的感叹,不足以令她睁圆双眸。睁圆双眸的两个女子,一个是这位母亲,一个却是这位母亲早已化作鬼魂的女儿。
十七年不曾相见,可是她们在想见的一刹那还是认出了彼此。
抛开那相似的容貌,只是这十七年里不间断的思念,也足以令这血脉相承的母女认出对方来。
千夜的母亲,干涸的嘴唇颤抖着,那浮着黑云的大眼睛里,涌出了泪光。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想要伸出手模模眼前的年轻女人,因为她不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儿,就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麻绳紧紧束缚了她的双手,她只伸了一半,便再也不能动弹了。
两只手,就那么直直停留在半空中,眼泪如同珍珠般大颗地滑落。那个女人,就那么看着千夜,就那么看着她。
即使是梦中幻影,她也不舍得移开目光。牵挂了十七年的女儿,她的宝贝,即使只能在梦中相见,也要好好看个够。
抖得厉害的双唇,终于张合起来。用沙哑、惊异、怜爱,激动又害怕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千夜?”
——母亲!——
那个千夜,大声地喊叫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她痛哭的声音。可是,她这份失而复得的惊喜,只有千夜听得到,而面前的那位母亲,却无法感受女儿的呼唤。
千夜的匈口,闷得好厉害。可是她,却只流着眼泪。不是害怕自己会死掉,不是愤怒那个千夜对她的折磨,而仅仅是为了这终于相见的母女,却已经阴阳永隔。
母亲面前的这个身子,早已不再是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那呼唤母亲的声声嘶鸣,也最终湮没在阳界的大门外。
这一刻,千夜忘记了此来的目的,她浑身的细胞都在为这对母女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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