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裴子煜便径自走去为自己倒水,说晚饭的菜烧太咸。
对于他刻意没话找话扯开话题的行为,我领情地理解为是为了让我放松情绪。因为这个人眼底的东西太深,我实在没有把握他是否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一路佯装镇定的女生,其实还是第一次,说起来都没人相信的第一次。
是啊,我如孤魂野鬼似的游荡了这么久,却从没有一个人真的得以近身,而到了最后,我却终究沦落到找一个陌生人。
想着这些,我忽然也就不那么紧张了,一**坐在床沿上,声音冷冷的:“算了,不要搞得那么麻烦,直接开始好了。”
裴子煜转过来看我的眼光里多少带着短暂的困惑,可就算是这样,他招牌式的假笑还是挂在脸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女孩子跟我这么说的,小朋友,你挺有趣的。”
我抬起头看他一眼,顿了顿答道:“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恭维吗?”
裴子煜摇摇头:“不,你可以理解为****。”
他就这样径直走过来吻了我。
由起初的徐缓到慢慢的深入,我迷迷糊糊地想,这大概是我吻的为数不多的人里,吻技最好的一位了。这样想来,我眼光也是不错的,虽然听上去有点讽刺。
一切气氛都刚刚好,裴子煜甚至顺势关了房间的灯。然而正当他缓慢地开始移动双手时,我掉在床单的手机又再一次震动起来。周卓宇的电话真的跟金刚圈一样,牢牢将我箍住。
我想我已经表现得很镇定了,我至今都不明白,裴子煜是怎么从我脸上读到了那些我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情绪的。
一切或许只能归咎他比我活多了好几年,比我更有阅历,比我更能识破眼下这种蹩脚而尴尬的把戏。
怔忡了几秒,他慢慢松开抱着我的手,声音里有淡淡的冷漠和厌恶:“sorry,这种老土的事情我最反感了。”
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情况了,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样,眼泪却不听话地不断流下来。
黑暗中,我固执望着裴子煜,裴子煜也望着我,我不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而他却在短暂地停顿之后,打开了灯。
世界忽然处于一片明亮之中,我的狼狈更是无所遁形。裴子煜慢慢从**上站起来,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我的披肩为我披上,语调冷静地说:“你走吧。”
我坐着没动,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到他毫不怜惜地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出去关上门,我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是我没有敲门的勇气,因为就在刚才,我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已全部用完了。
在前台为我开房的服务员复杂的目光中,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那家客栈,在街角哆嗦地蹲到天亮,才打车回了大研。
那之后我就开始发烧,客栈的小妹帮我买了药,我就跟一只鸵鸟一样窝在房间再不出门,吃饭也只是跟住客栈的其他人拼桌。就算味道不好也没有关系,我已味同嚼蜡。
不要问我那些天都想了什么,后来我仔细回忆过,我发现我什么都没有想。真正绝望的时候,大脑其实是空白的,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思考——经过此事,我算是彻底懂得了。
离开丽江那天我的烧总算是退了,帮我买药的小妹人很好,怕我又发热,不但帮我拿行李走到古城门口,还帮我叫了车。
我对她说谢谢,眼泪却已很难看地横尸满脸。
回程的飞机上我一路睡到底,唯独下机的时候看见走在我前面的一个背影,像极了裴子煜。我只当是自己杯弓蛇影,并没有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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