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我大学学的是一个听上去很有文化,其实没什么用的中文专业,所以我的生活除了面对女乃茶,很多时间都要挂念着各种论文。
朱珠对于我的痛苦很不能理解,因为在她心目中,能用百度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反驳她:“你会百度,我们导师不会啊!”
朱珠被我恐怖的表情吓到了,思考了很久,怯怯地答:“那你可以用谷歌啊……”
我真恨不得一个杯子飞过去,就地解决这个偶尔白痴得让人哭笑不得的家伙。
我和朱珠的店进入了新的旺季,随着深秋的到来,那些在街上闲晃的小情侣们再也受不了冻,开始往我们的女乃茶店里钻。
我和朱珠最乐见的就是店里满员,我喜欢的原因是因为看见他们的脑袋等于看见好多人民币,但朱珠的趣味却远比我高雅,她的爱好是分辨这些脑袋里有多少是小三儿上位的,又有多少是脚踩两只船的。
我向来觉得真正成功的小三儿身上是不会带有任何明显标志的,但朱珠对我的说法不大苟同:“一朝为三,就改变不了二过的事实。”
这种时候,我又由衷地觉得朱珠是个哲学家。
周卓宇敲开我们店门的时候是个周末,老实说,自从上次在小区门口轰走唐熹微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当然,我更想不到会见到周卓宇。要知道在我的心里,我是真心觉得我们是只会在彼此的葬礼相见的。
许久不见,周卓宇还是跟根杆子似的又高又瘦,和裴子煜一米八的标配不一样,周卓宇有一米八七,朱珠说他不当人肉晾衣杆真是暴殄天物了。
看见我,周卓宇挤了一个笑容,倒不是我带有色眼镜,而是他那个笑容,真真是苦笑:“乐薇,你有空吗?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前男友果然还是有特权的,就比如现在,我虽然恨不得他和唐熹微早点一拍两散,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的邀请。气得朱珠在后面掐得我青一块紫一块:“你大爷的就不能出息点!”
我自嘲地摆摆手:“那种东西只要对着他,我还真没有。”
和周卓宇一前一后的走出去,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单独吃过饭了。虽然分手后我们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每每还要凑在一起打打麻将聚聚会什么的,但单独在一起的情况,还是真的没有过。
那时候我总是发挥我嘴贱的本领不遗余力地对他冷嘲热讽,有一次连唐熹微都觉得我过了,在桌子底下拉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了。但周卓宇却面不改色地模着麻将牌,淡淡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都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他的一席话,让我心中顿时五味陈杂,连眼前模了什么牌都看不清楚了。
后来我仔细清算过我荒草丛生的爱情过往,才意识到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如斯彤所说,我和周卓宇之间,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么点少年情怀和过往执念,但这种情怀和执念,不死不活地跟了我这么久,起初是放不下,到最后变成不想放。到如今,如果哪一天清晨我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再记挂他,这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我甚至不敢设想。
所以一段爱情销毁后,最让人食不知味,兴奋而惶恐的不是你们当初爱得有多深,而是你早已习惯爱他。
思及此,我的鼻子有些酸,三两步跟上他的脚步,拉拉他的衣摆:“你请客是吧?我想吃刀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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