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兑——衣服?钱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良久才僵笑了两声:“不用,我这样很好,又温暖又凉爽……”好像为了配合她的话,她顿住了,把脸都憋红了也没憋住,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裴子余皱了皱眉头,往她身旁坐了坐:“你小心些,山里的夜风凉入骨髓,要是得了风寒,现在可没人救你。”
钱程拍了拍胸膛,大声说:“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裴子余犹豫了片刻,朝着她伸出手去:“握着我的手,我输点真气帮你御御寒。”
钱程心里暗自偷笑,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掌,只觉得一股暖流直透心底。裴子余的手掌十分干燥,手心有着粗糙的老茧,想必是练剑时留下的。钱程忍不住偷偷摩挲了几下,心中微微荡漾。
“你的手怎么这么滑女敕?平时都偷懒了吧?怪不得把自己的武功忘得一干二净。”裴子余说。
“要武功干嘛?反正又打不过你。”钱程耸耸肩。
“你到底师承何人?我看过你的几场比武,却看不出你的来历。”裴子余凝视着她。
钱程摇摇头:“我忘记了,就连虞太师是我的恩师,也是陛下说了我才知道。”
“连自己是哪里人都忘记了吗?”裴子余的眼中透出怀疑。
“我依稀记得我应该是江南人士,”钱程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我现在特别喜欢江南的物事,应该和江南有着特别深的渊源。”
“江南……”裴子余喃喃自语地说。♀
“你去过?”钱程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把目光调开,裴子余的健美的身躯渀佛一刀一刀地雕刻上去的,散发着迷人的男性气息,她深怕自己看着看着,就动手动脚。现在好不容易和裴子余缓和了关系,万万不能惹他反感啊。
“是啊,烟雨江南,小桥流水,欣赏几日就可,若让我长住,必要心生厌烦。”裴子余淡淡地说。
钱程嗤笑了一声:“若是你的芸怡妹妹喜欢,你还不得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就算心生厌烦也要忍着。”
“屁颠屁颠?”裴子余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腆着脸,像个跟屁虫一样的啦,”钱程解释说,不过看着裴子余冷漠的脸,实在很难想象出他屁颠的模样,不由得又咯咯笑了,“以前我们那里追女子的招数,你可能不适合。”
“怪不得芸怡会喜欢你。”裴子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我太无趣了。”
钱程顿时精神一振,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来来来,喊我一声师傅,我教你几招,保管你把你的芸怡妹妹手到擒来。”
裴子余看她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立刻放开了她的手,冷冷地说:“胡说八道。”
钱程吐了吐舌头,腆着脸往他身旁蹭了蹭,讨好地说:“我开玩笑的啦,别生气,我怎么敢做你师傅。”
裴子余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让她不要再开袁芸怡的玩笑了,却听见钱程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女孩子嘛,一要哄,二要骗,三要不要脸,你们男女有防,平日里见的面少之又少,自然更要抓住每一次机会。”
“一见面就要甜言蜜语,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想死你了,一定不能吝啬,就算她表面上说你肉麻,但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偶尔来点意外惊喜啦,什么递递情书,什么深夜幽会,又刺激又有情调,一定会让她终身难忘的。”
“还要弄点小礼物啦,最好是亲手做的,代表着你的一番心意,你不会也没关系,随便叫人做一个,说是你花了几天几夜做的,她一定泪水涟涟。”
“偶尔做个菜给她尝尝,会做菜的男人才有安全感,才顾家。哎呀,我都忘记了,”钱程拍了拍脑袋,“你们这里男人不可能会去烧菜的,那就改成去什么酒楼买点她爱吃的东西……”
裴子余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就是用这些花招骗到芸怡的?”
“这些可是最基本的入门花招,高级的还没让你见到呢。”钱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口若悬河。
“为她包艘船,泛舟湖上,忽然洒出满天的烟火,对她说,每一颗烟火都代表着对她深深的情意……”
“大冬天地为她跳下湖水,捉一尾鱼来,她一定会为你发狂……”
“包下整个,对,上岚酒楼,叫一伙人来唱戏,最关键的时候你亲自上台对她唱曲儿……”
整个山谷里悄寂无声,篝火燃得劈啪作响,衬着钱程连珠炮一般的清脆嗓音,裴子余半懂不懂地听着,篝火把钱程的脸颊晕染上了一层金黄,令他有种错觉,渀佛这样的场景能天长地久一般。♀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生硬地打断了钱程的话:“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这种酸溜溜的事情。”
钱程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活该你打光棍到现在。告诉你,哪天你真心想为一个女子做这些事情了,才是真正喜欢上了她,才可以和她过一辈子都不会厌烦。”
“只怕全京城的男人都没有做过这样的傻事,现在还不是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裴子余漠然说。
钱程语塞,暗笑自己怎么和一个古人来争论现代的爱情理念,于是便点头说:“是的,怎么过都是一辈子。不过,以后我喜欢的人一定要为我做这些事情,我才会嫁……哦错了,我才会娶。”
“你到底是男人女人?怎么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的?”裴子余奇怪地看着她。
钱程宣了一声佛号,双掌合什:“阿弥陀佛,施主何必执着于男女皮相?□,空即是色,男即是女,女即是男。”
火光下,钱程的表情肃穆,俨然一派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她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灵动无比,却也顿时戳破了她的伪装。裴子余只觉得心头无来由地跳了一跳,蹙着眉头说:“我看见出家人就心里发怵,你别学了。”
钱程讪笑着往他身旁凑了凑:“是不是又想到你的芸怡妹妹了?别伤心了,她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上以前的我,你放上一百二十个心,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再要嫁给我了。”
裴子余沉默了片刻说:“这样就好,我会为她另择良人的。”
钱程怔了一下,大喜过望:“你不娶她了?那可太好了!”
裴子余看着她越来越凑过来的身体,无奈地说:“你在想什么?”
钱程看着他有些僵直的后背,嘿嘿一笑:“你别慌啊,我只是想问问,你喜欢怎样的女子,我今后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二。”
“温婉良善的,善持家,孝父母的。”裴子余想了想说。
钱程顿时有些颓了,挣扎了半天问道:“如果有个女子,十分贪财,喜欢大手大脚花钱、喜欢到处乱跑、偶尔说谎骗人、时常吵架打人……”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
“居然有这样的女子?”裴子余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钱程看着他,几不可闻地问道:“你有没有可能会喜欢她?”
裴子余轻哼了一声:“莫不是你是假离魂,然后弄出这样一个女子来害我?”
钱程怔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喂,你居然也会开玩笑!我骗你的啦,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裴子余凝视了她片刻,也笑了起来,顿时把那刀锋雕刻般的冷酷冲淡了许多,有种冰雪初融的暖意,看的钱程呆了一呆。
“以后象田玉一样,叫我子余吧。”裴子余淡淡地说。
钱程骤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朋友都叫我阿程,你也叫我阿程吧。”
“阿程,阿程,”裴子余叫了两声,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哪里的方言吗?”
这是以前一起在b市打拼的朋友们叫她的名字,的确是南方一个城市的方言,那里的人叫人都喜欢在名字前面带个阿字。钱程不由得想起了在b市的朋友,神情有些黯然。
“可能是吧,朋友们叫着叫着就叫熟了,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可能再看到他们。”钱程感伤起来。
裴子余目光犀利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又落在了篝火上。
“子余,你说我们消失了这么久,总会有人发现了来找我们吧?”钱程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四周,她不知道刚才和裴子余漂了多久,还找不找得到回去的路。
“这条就是上岚河的上游,就算没人来找我们,沿着这条河也能走回京城。”裴子余往篝火里又加了些树枝,“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钱程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半干了,睡意也隐隐地袭来,她在篝火旁掸了掸,躺下来蜷成一团,说:“辛苦你了,等会你叫我,我来蘀换你。”
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坐着裴子余,好像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让钱程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依稀梦见了很多人,以前的老板,自己的父母,还有几个损友,而她自己,却被挂在悬崖的树枝上,下面是万丈深渊,上面却是他们或是嘲弄、或是怜悯、或是爱莫能助的目光,最可恨的就是李明启,在那里捧月复大笑:“阿程啊阿程,这下你可遭了报应了!”
她又惊又怒,却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手去:“明启,你拉我一把!”
李明启的脸倏地在她眼前放大:“你以后还随便使毒计害人吗?”
钱程气坏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着,她使劲地朝他踢了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树枝断了,她急速地往下坠去,惨叫了一声:“明启——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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