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温柔，回忆中的永恒。@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谭芳芳生日那天一家人去了郊区的鱼庄。
鱼庄是谭芳芳舅舅开的。乔敏本来不想去，只是想到到时她妈妈一个人在那里不知有多尴尬，才答应一起前往。谭夜宇和谭芳芳妈妈这边的亲戚一直对官霞抱有很深的偏见，近两年才稍稍好了些。其实乔敏不爱吃鱼，小时候被鱼刺狠狠卡过一次，那种痛苦让她以后每次一看到鱼就记忆犹新了无食欲。饭却是全鱼宴，她也不说什么，只拣着面前的泡菜香干下饭吃。
很快吃饱了，就慢慢喝起饮料来。这个叫菠萝啤的果酒她还是第一次喝，有些汽水的味道，也有啤酒的刺激，她喝得很顺口。切蛋糕的时候谭远平拿出两份礼物来，过两天他要去外省出差，于是说就提前也给乔敏庆祝一下生日。礼物她和谭芳芳一人一份，一式两份的玉镯，清润柔腻，素白无纹，非常漂亮。谭远平在这些小地方总是不计较，旁边的人却多少有些尴尬。好在这略微凝重的气氛也没有维持太久，在谭芳芳一声一声惊呼赞叹的叫喊中，大家的情绪也重新高涨上去。
舅舅，二姨，小姨，姑姑，哥哥，表姐，甚至还有小侄子，众人的礼物层出不穷琳琅满目。穿着一身珍珠白连身裙的谭芳芳笑靥如花，她背后落地放着一盆文竹，雅致碧绿，把她衬得越发如花似玉。
乔敏又喝了一口果酒，有些百无聊赖，只想着今天还有两套模拟练习题没做。舅舅家的五岁儿子阳阳吵着要上厕所，让他自己去，他非要大人领着。乔敏坐得离门口近，就主动站起来说带他去。?回来后，阳阳一边跑回座位一边就嚷起来：“她喝醉了！她喝醉了！”原来乔敏竟把他带进了女厕。大家一看，她两颊嫣红，走路也有些不稳，舅舅叫来服务员，让她带乔敏去开个房间让她休息。
乔敏头目晕眩间还记得坚持要回去，一心惦记着明天的课。鱼庄的鱼味道好，生意也好，可毕竟是郊区，酒香，巷子也深，慕名而来的都是有些钱和闲的人，多是开私家车过来，况且已经这么晚，哪里来的人送她回去。她酒劲彻底上头，站都站不稳，只是咕哝着要回去。最后是谭夜宇站起来：“我送她回去了再过来。”
若乔敏清醒，一定会为这个因她而僵持的场面感到难堪，可是她已经醉得糊涂，谭夜宇走过来扶住她，她一下就歪倒在他胸膛，一边往外踉跄迈步一边回头对谭芳芳挥手大喊：“芳芳，生日快乐啊，你今天真漂亮，我说真的，呵呵呵呵……”
她一路傻笑，上了车却安静许多，慢慢地竟睡了过去。车一路徐行，她坐在后座，头埋在胸口，像啄米的小鸡一样，一点一点。车子开进小区，谭夜宇把车停在楼下，喊了她两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于是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又喊她几声，她仍然睡意沉沉。他便俯身去拍她的脸。
不知是车里灯光微染还是今夜的月光凉白。她的脸庞看起来白腻而柔滑。带着点点缱绻旖旎的情愫，他的手不由自主触到上面时，他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谭夜宇大二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对方嫌他太冷淡，就散了。才一年以前的事，可是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生的皮肤是什么样的触觉，是不是也像这样，能让他一颗心，细细碎碎地痒起来。拍了一下，他就收了手，转而去摇她肩膀。她终于醒来，半睁着眼，竟然伸手去掐他的脸颊，笑着，可是嘟着嘴：“你瘦了。”她的眼神，没有防备，分明清亮，让他想起她初到他家时，有时被芳芳欺负得厉害了，她就会拿这样的眼神悄悄地看他。楚楚的，柔软的。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突然就微微疼起来。他给她解安全带，说：“起来，我们回家。”她依然是撒娇的口气：“我想喝水。”他就去前座拿水给她。她又已经闭着眼，他就喂她喝，结果一口气喝急了，水全被呛出来。这一下她完全清醒了，睁开眼，看清他，眼见着那眼底的温度就灭了下去。她下意识说：“是你。”
他垂眸，旋上水瓶盖：“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已经清醒：“谁也没以为。”见他起身，她便紧跟着下了车，什么也没说地转身走了。她的外套还在车里，他拿起来准备喊她，她却已经跑得太远。大约因为冷，她抱着手臂，三步两步跑进了楼道，很快不见踪影。谭夜宇还拿着那外套，普普通通的棉布衫，却有一股意外的香氛，夜色深浓，路灯暧昧，他仿佛着魔一般，将它拿得更近一些，只是一霎那，他猛然把那衣服一把扔进车里，关上车门，仿佛关上一只猛兽。
四季很好，还有你在。
乔敏生日那天是周末，韦明帆说要在外面给她庆祝。她本来想拒绝，因为无论如何，这一天官霞总是记得的，每年这时也会给她做一些她爱吃的，想让她开心。可是转念想到谭芳芳最近做脸部削骨手术住院了，她应该是整天都在医院照顾她吧。如此她就答应了韦明帆，两个人过了一个愉快轻松的周末。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她还从未这么晚归过，芳芳没在，家里的人这个时候平时都应该睡了，她开门的声音就特别小心。进了屋才发现客厅有人。是官霞，她坐在餐厅那边，正撑着下巴打瞌睡。
乔敏走过去，叫了她一声，她睁开眼，难免抱怨着：“怎么这么晚，我和你哥等了你几个小时。”他等她干什么？活该，吃饱了撑的。她心里想，对着官霞却让她赶紧去休息。官霞问她吃饭没有，她说吃了，结果官霞还是去下了一碗面条。又被叫到餐厅的乔敏有些不耐烦：“我不饿。”
“长寿面，图个意头，你多少吃点。”乔敏还想坚持，却猛然看见灯光下，官霞满头乌发里蓦地闪过一丝银光。她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才确认那就是一根白头发。还有几个月，她才满四十，乔敏心中突然有些酸涩，就乖乖坐下来，一边大口大口吃面条，一边赶她去睡觉。虽然这些年，乔敏过得并不快乐，可是她从来没有怪过官霞。她是个平凡女人，想要的只是一份安稳。她也爱自己的女儿，想给她宽裕的条件，因为能力不足，于是不得不委曲求全。乔敏都知道，心里才总是越发难受。
乔敏吃了大半碗面条，心里的感伤慢慢平复下去，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件东西。餐厅的灯光只开了她头顶一盏，在那如追光一样的明亮里，她摊着手，看着掌心闪闪发亮的发卡，眼睛也隐隐有光。韦明帆把这个戴到她头上的时候，笨手笨脚，后来绞到她一缕头发，痛得她一手拽下来，就塞进了口袋。
他挠着头，有些汗颜：“本来想送你戒指，怕你不要。你前面的头发太长了，好看是好看，可是以后会近视的……你不喜欢吗？”
韦明帆虽然算不上什么万人迷，可喜欢他的人也有许多，她看过他打篮球，场边围绕的都是假借看球的名义来看帅哥的女生们，在那些人中，他的拥趸怕是最多了。而现在他看着她，脸上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她不开心不高兴。乔敏感觉胸口蓦然一暖。
她想，这个男生这样好，这样对她珍惜，在乎欢喜，她也要跟他一辈子，爱他一辈子，对他好一辈子。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扬扬眉毛：“喜欢，比喜欢你还喜欢呐。”
韦明帆就郁闷了，一口气吃了三个鸡腿堡。想起韦明帆那个样子，乔敏就笑起来，怕笑出声，就咬住了嘴唇。
“那是个什么宝贝，值得你笑成这样？”乔敏被吓一跳，猛地抬起头，看见谭夜宇站在客厅和餐厅的隔断处，他靠在那里，表情看不清，乔敏却听出来他刚才话语间的讽刺和敌意。
她把发卡揣回去，语气冷淡：“和你没关系。”
他不再说话，站了一会儿，在乔敏又吃了两口面条后，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从来看不透他，也没想过看透。于是把碗移远一点，继续埋头吃面。却发现他递过来一个东西。她侧头一看，是个精致的纸袋，上面的徽标看上去，她记得好像是一款香水。
她嘴上还含着半截面条，一边吸进嘴巴，一边回头看他。他只淡淡地说：“送你的，生日礼物。”乔敏第一直觉是天要下红雨，第二反应是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对他的好，她觉得很不适应，心里别扭，嘴上已经呐呐说出来：“我不用香水。”他知道，只是在专柜看见这个牌子的香水名字时就自然而然想起了她。daisy，小雏菊。他偏爱的花，盎然又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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