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是我!”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转头一看,果然是志田兄啊。
一瞬间我如沐春风,仿佛打怪被灭又满血复活,坠落悬崖又挂上了树枝,身中剧毒又奇获解药,总之,死里逃生了呀!
“呃,志田,你让我先验一下。”当即,我伸出两只爪爪在他脸上揉了两下。嗯,是人皮,有温度,还挺滑。
这哥们的表情在我手搓的过程中逐渐扭曲了,好似腾起一股怒火。
又使出他幼时无敌弹功,边弹我额头边说:“恢复了是吧,起劲了是吧,乱跑了是吧,胆大了是吧,活腻了是吧……”清脆作响,我连连后退。
“停,停,停停停……stop,stop,ok”我连连求饶,“我错了,好哥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家,我请大哥吃饭,好不?”
“真是拿你没辙,害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在外面叫了好多声你怎么不答?”志田没好气地说。
“帅哥,我一直在回答你好不,是你没听到好不?对了,我刚才也就走进来几十米,怎么回去就找不到路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好你聪明找进来了。”
“小姐,拜托,那是你头发绳掉洞口了好不好,不然我还真不敢确定你有这个胆钻防空洞,你上辈子金刚投胎是吧,铜头铁臂不怕死?”
志田牵着我朝进来的洞口方向寻去,走到底,又遇见了石墙。我指着墙壁,对他说,“你看吧,看吧,出不去了,我刚才就这样的,肯定遇到鬼打墙了。”
志田拍拍我脑门,道,“你十八年的无神论教育都见鬼了是吧,青天白日鬼打墙,你难道不会动动脑子用自然科学解释真实现象嘛!”
我顿时瘪瘪嘴,心里嘀咕,你是勇敢的无神论,有本事你把我带出去。
“在黑夜,人的双眼无法让你真实地判定路径,你以为你走的是直线,事实上,潜意识地会向左或者右偏离。这条蛹道本身就极有可能是弧形的线路,试想,如果你一直沿着蛹道走,你可能早就偏离了入口,拐弯了而自己全然不觉。在你返程的路中,假设出现明显接口,而来时的路线又阴暗易被隐藏的话,极有可能误导你以为是原来返回的路,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支线的蛹道了。”志田正色道。
“啊?那如果按照你这样说,你又怎么在支线找到我的呢?”我诧异道。
“小姐,你进门也就几十米,我如果同样被误导,至少前半段,咱俩的路径是一样的吧,找出这种规律,我们通过做记号的方式,争取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赞同地点点头。
志田掏出兜里的钥匙,在左侧的洞壁上刻出一个十字,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紧紧相连的两个手心都开始冒汗。大约这样走了二十来分钟,志田差不多每走十来米都会做出同样的记号,我们的步伐非常地缓慢,一是为了仔细观察是否踏上重复的路,二也是想辨清周围的环境是否有异。待到做了七八个记号了,还是没有找到出口。我心里最然不说,但多少开始打鼓了。
忽然,我发现一点钟方向有一扇简陋的木门。这扇门嵌在凹凸不平的墙缝里,非常地不明显。手机的灯光效果不是很强,乍一看往往容易忽略掉这扇破旧的和岩石一样色泽的木门。
“志田,你看,我右手边有个木门。”我兴奋地摇摇他的手,指着门说,“说不定这是另外一个出口呢。”
志田也赞成地点点头,我兴奋着扯着他去探看,他握住我左手的手紧了一下。
我俩仔细地观察了门的外观,门口的木制插栓摇摇欲坠,似乎在洞内潮湿阴暗的空气中,几乎丧失了原本的功能。我打开门栓,双手把门往前一推,门没有多费力就开了。
还不待看清里面的状况,我就兴奋地拉起志田的手,亟不可待地迈了进去。
“小心!”志田话音未落,我听见脚底树枝咔嚓断裂的声音,右脚一空,重心下坠,直直向内跌去。
志田因着紧抓我的右手,被我一道生生拖了进去。
一刹那,只觉天旋地转,身旁阴风阵阵。我想起童年看过的那本绿野仙踪里,被龙卷风带走的女孩,被巨大的漩涡纠缠着,完全辨不清方向,越来越迅速地下坠,被风撕扯间,随即,我被一双手臂紧紧护在怀里,阻绝了所有的凌冽,隔着衣服依旧透着温暖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痛感袭来,我才发现自己昏厥地趴着。艰难地爬起身,坐定,开始模索身下的情状,先是模到某人的腿,接着是要腰,然后是脸。
我猛然回忆起,我打开木门的一刹那,踩空了脚,坠了下来。志田此时正被我压在身下,丝毫没有反应。
难道这哥们空中一个转身,活活给我当了肉垫,我用力晃了他几下,只觉这哥们还是毫无声响,莫不是挂了?
我当场就怂了,嗷嗷地嚎起来:“哎呀我的妈呀,志田啊,你怎么了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哎呀我的妈叻,你是被我砸死的,可让我怎么跟你爹妈交待啊!哎呀我的妈妈咪呃,你说你被我砸死了,我也走不出去叻,回头去阎王报道还要买一送一,增加负担叻,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一边嚎,还一边摇。
“别晃了,别晃了,晃成脑震荡了!”志田气结地哼哼。
我刹时打住,用我觉得这辈子都没那么温柔地语调问道,“你还活着啊?伤到哪里了吗?”
志田艰难地支起半边身体,道:“伤到哪?被重力加速度几百斤的夜叉撞得肺都快吐出来了。拜托你以后减减肥,这吨位是要砸出人命的!”
我默不作声,心里想,小不忍则乱大谋。
刺眼的亮光袭来,我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志田的声音传来:“这里似乎是个地窖,不对,我们现在坐在什么上面!”他举着手机照明对着手中的东西道。
我定睛一看,志田手上拿了个人脸般大的——红薯!!
我俩站起来,齐齐往脚下扫射,密密麻麻垒满了红薯,这位是个圆形的石窖,像个大缸用来储存粮食,抬头看落下来的当口,离这里差不多有三米深,怎么我觉得落了能有三十米不止的时间?
这原来是农民用来储粮的地窖啊!!
“这些红薯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份了,但是看起来却特别新鲜,真是很奇怪。”志田递给我一个硕大的红薯。
我接来细细一看,还真是,磨开皮,里面的红薯仍旧很女敕,甚至可以微微掐出水来。照理说,这防空洞已经被荒置了几十年了,肯定是有人常来,把这里当成自己红薯储藏室了,否则,这么多年,早就该成地瓜干了。
“我先用这半边的红薯磊起来,做成台阶,我站在底下,你踩着我的肩,先爬上去,你去找人来救援。总比两个人在这里困死强,我有这些红薯,撑个几天一点问题都没有。”志田认真地对我说。
“我不要,我害怕。”虽然我知道这是眼下最合理的方式,但是我真是不敢一个人离开这里,而且这洞里太古怪了,这是实打实的真心话,我扯着他的衣角就是不肯放手。
“原全,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如果要活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我无奈得点点头,和他一起开始堆红薯。
码完一座小山,累的我俩靠着墙歇了一阵。这底下得堆了多少红薯啊,我俩挖了差不多小一米也没见到底啊。
“看来不用我驼你上去,咱们把这一边的红薯全堆到另一边,就能上岸了。呵呵,不过不着急,慢慢来,你先上去,我在这继续劳动,咱们上面会合。”
“别介,还是咱两一块上去吧,我不介意再多堆一会儿。看来这家专业卖红薯啊,屯这么多货,这是要做薯片生意吗?”
“火烧眉毛还开玩笑,继续干活吧,大小姐。”
我点点头,继续开工。
志田半蹲着,用手做成一个凹形,我月兑了鞋踩着他的手,扶住他的肩,往上攀,他慢慢站起来,托住我,让我整个人骑在他肩膀上。这让我回忆起儿时那个骑马打仗的游戏,老爹也把我这样托在肩上。
随即我扶住侧面的墙壁,他双手托住我的双肩,极其小心地向上推我,直到我双脚稳稳踩在他双肩,他踮起脚把我往洞口送。
我双手刚好吊住洞沿,他把我托住,并让我一只脚踩到他另一只高举的手上,把我往上撑。
当我双眼刚漫过洞口时,就看到眼前有一双穿着十方鞋的双脚。抬头一看,一个手里举着油灯的孩童,认认真真低头瞅我。瞬时,我俩都吓得惊声尖声叫起来。
只听见这人嘴里大声喊着:“师傅,师傅,地窖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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