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办完入学手续后,和赤尾一起吃了晚饭,回家又是深夜,这次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的有些愧疚之心了,一切好像都很自然。
凌亦飞在床上照例没睡觉在等候着她,见她回来,他甚至连象征性的问候一下也省了,沈星洗完澡穿了睡衣上床,凌亦飞猛然抱住她,想翻她身上,遭到她强烈反抗,没有任何理由,而且毫无畏惧的样子,两人拉扯中,凌亦飞的脸也被抓破了,他一恼,长了志气:“不让碰就不碰,有什么稀奇?”就这样,两人天天背对背睡觉,沈星休息天上课,晚上复习到深夜睡觉,各不相干的样子。但凌亦飞毕竟是男人,偶尔乘妻子睡着了,熬不住会偷袭几次,结果又是吵架,扔东西,闹得对门的父亲心烦意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他有早锻炼的习惯,那天正逢昨夜下过雨地上潮湿,他锻炼时一分心,脚底打滑,整个身体重重跌倒在水泥地上,站不起来,路人围过来,但是没有人敢去扶他,他手机没有带,让人家帮忙打电话回家,也没人响应,无奈,他向其中一个围观者要了纸和笔,写上家里的电话号码,和“是我自己跌倒的”一行字,然后举起纸说:“谁帮我打个电话回家,这纸就归谁。”一个小青年毫不犹豫的拿过纸,立刻拨打了凌中兴的家里电话,那天沈兴中班在家睡着,可能是学日语太辛苦,感觉头有些昏,接到电话,马上来到出事地点,在众人的热情帮助下,叫了出租车赶往附近的医院。
检查结果是腰部肌肉软组织损伤,需要卧床两周左右。
凌亦飞日班从单位请假过来,两夫妻手忙脚乱的又交医药费,又抓药,终于不得不说话了。“你说,这事要不要通知惠丽?”凌亦飞弱弱的问。沈星一听他妹妹名字就来气,板脸道:“告诉她干吗?”他说:“你看爸伤得这么厉害,我们要不通知她,回头她知道了会说我们故意瞒她,别有用心什么的,不大好,你也知道她人很难弄的。”沈星想了几秒,没好气地道:“你要打电话就打吧,她也是你爸的女儿,别有事情就躲着。”
凌中兴做完理疗回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嘱咐静卧两周,按时贴膏药,吃消炎片。
沈星搀扶着公公从医院门口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台阶,凌亦飞拎着一大包药的马夹袋紧跟其后,凌惠丽接到电话请半天假正好赶到医院,看到这温馨场面,醋性大发。
“爸啊,你哪儿伤啦?”说着紧张兮兮的迎上去搀扶父亲,想挤掉沈星。
凌中兴哼哼了几声,依然让儿媳妇扶着,凌惠丽急了,转而对哥哥发难:“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我前天来爸还好好的,我一走就伤成这样了”
沈星听了她这明显挑衅的话,真想过去给她两巴掌,白了她一眼没搭理。
“你这算什么话?爸是自己跌倒的。”关键时刻凌亦飞脑子清楚,而且手臂朝里弯,他也听出来妹妹这话带着恶意,矛头是指向妻子的。
“好了好了,哥啊,你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快背爸呀。”
“你烦不烦,我痛死了,快去叫出租车吧。”
她们这两个女人在较劲,凌中兴是心知肚明,儿媳妇虽然没吭声,但谁知什么时候会爆发,所以急忙支开女儿。
回到家,扶凌中兴平躺在床上休息,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来到客厅,心里似乎都在想一件很现实的事,谁来照顾父亲?
在这家里,平时的家务和伙食都由凌中兴一人包办了,沈星休息时偶尔也做些,但凌亦飞从来不碰家务的,现在总管病倒了,其它的都可省,病人的吃饭问题总要人照顾。在凌惠丽看来,父亲平时为他们服务,现在他病倒,理应由他们照料。沈星看透了这个女人的心事,其实她也并不愿意让她来照顾,说穿了她不想看到她,但身为女儿,父亲生病没有一点孝敬的表示,摆明了是想逃避责任,所以这次非要让她请几天假。三个人就这么默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凌亦飞抽完几支烟后憋不住了,率先说:“你们看这事……?”
没人理睬他,凌亦飞不傻,妻子不是不想照顾,父亲住这,她也跑不了,更何况他们翁媳关系相处的很好,而妹妹不一样了,她不住这,一出门,她就算逃避了,但从感情上她也不会这样做,只是不愿意先表态,让沈星占便宜。他无计可施,自己是儿子,只能先开个头了。他支支吾吾地看着妻子的脸色说:“你们都很忙,要不,我请两个礼拜的假照顾爸?”沈星瞪了眼丈夫,拖着长音反问:“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请假两个礼拜?”
凌亦飞不吱声了,同妹妹相互交换了下眼色。
凌惠丽不愿示弱,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哎,我可怜的哥啊,那你只能每天吃饭店了。爸嘛,也只有我这个亲女儿的来照顾喽,所以我跟我老公说过,生儿子没有用的。”
“你别这样说好吧,大家有事说事。”凌亦飞冲着妹妹埋怨道。
沈星哪肯吃亏,狠狠地回击:“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身棉背心,原来啊是件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破背心,哎,没办法啊,谁让儿媳妇代表儿子啊,还是我一个人来照顾,外人就免了吧。”凌惠丽一听她称自己是外人,脸上挂不住了,冲着沈星问:“谁外人?我是亲生女儿,姓凌,你姓沈才是外人,明白吗?”
“哈哈哈,你姓凌?你不是当初跟母亲,有继父了嘛,怎么不改姓啊?你还有脸姓凌?”
凌惠丽被臊得红了眼,一拍茶几大声道:“你嘴巴给我干净点,我家的事用的着你管吗?”
妹妹愤怒的声音把凌亦飞吓了一跳,急忙劝道:“你们有话好好说,爸在房间里听的到,脑子坏掉啦?”
“谁想和这种人吵,是她莫名其妙,今天在医院门口话就很难听,爸跌伤了赖我们身上做什么?不想照顾就明说。”
“你们和爸住一起,他现在跌成这样子,你们好意思说没有一点责任?推卸得蛮快的。”
“笑话,爸又不是七八十的老人,我们每天看着他?”
“你给我省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经常半夜鸡叫,爸是让你们吵烦了,他这是心累才跌倒的。”
他们在客厅吵架,凌中兴在自己房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酸酸的难受,自己现在只不过60岁,偶尔跌了一交,要是今后老了真的行动困难了,还怎么指望他们?吵了半天她们都累了,最后凌亦飞说:“你们俩都少说几句,不就是大家抽时间照顾爸嘛,我看这样,爸卧床半个月,我们三人轮流照顾不就行啦?14天而已,一人五天足够了,大家两天两天的请假。”
这个建议两个女人都表示同意,凌亦飞罕见的在这个家当了回主人。就这样,他们三人轮流照顾,但有一点凌惠丽比较小气,轮到她时,她只烧自己和父亲两人的饭,凌亦飞和沈星外面吃了回家,或者带回来吃。
那天沈星中班,轮到凌惠丽,她故意晚来了两个小时,推门进父亲房间,里面没人,以为父亲又去医院了,不料他在沈星的搀扶下,从背后慢慢走了进来。
“爸,你腰还没完全好,别乱走啊。”她这话其实是在指责沈星不会照顾。
凌中兴知道女儿又要没事找事,淡淡地说:“紧张什么,我上厕所。”
凌惠丽很郁闷,昨天父亲要方便,想搀他去,他不让,一个人扶着墙模过去的,轮到这女人,父亲怎么就不会走路了?她脑子里浮想联翩。沈星看在眼里,故意搀扶时抱得很亲热,一边问公公:“爸,刚才腰揉过后感觉好点了吗?效果好的话,晚上我回来帮你换膏药时,再替你揉揉,患处有淤血,经常揉可以帮助活血呢。”凌惠丽听了肺也气炸了,暗骂了一句:“**!”
“惠丽啊,你今天这么早就来啦?”凌中兴抬头见女儿来了,随意打了个招呼,本来是想安慰女儿,别一会又说自己对她冷淡了,没想到这话更让她生气。按理平时应该八点到,今天沈星中班,她故意十点来,父亲却说自己来的那么早,很显然是嫌自己多余,影响了他们。她脸一沉,手上买的菜往地上一扔,酸酸的口吻含沙射影道:“是啊,我来早了,不知道嫂子比我还早呢。”沈星懒的去接她的茬,与她争论还不如行动,扶公公躺好,她索性坐在床沿边削起了苹果,不走了,凌惠丽仿佛成了摆设,傻傻的站在一边,想做点什么无从下手,忍不住假装客气地说:“嫂子,你去休息回吧,还要上中班,爸这我来。”沈星没有理她,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盆里,慢条斯理的一片片切好,然后说:“爸,你女儿来接班了,那我回房间做自己事去了。”说着就要起身走,凌中兴转脸对女儿说:“惠丽,我看你刚才带菜来了,乘你嫂子在,不如你先去忙家务,再把菜洗好烧好,一会再来。”凌惠丽很不高兴,什么意思啊,明目张胆的支开我,你们要干吗?我偏不走,绝不能让这个狐狸精得逞。在她看来,沈星讨好公公是有目的的,父亲平时一直在贴他们的生活费,她是知道的。
见她没动,凌中兴又扬扬手,这次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说:“还站着干吗?这里现在不需要你。”
凌中兴因为是跟女儿说话,也不讲究,但他这话严重的刺伤了女儿的心,凌惠丽嗖的一个急转身,唬着脸拎起地上的菜去了厨房,在里面声音弄得乒乓响。沈星暗中得意,今天她终于完胜凌惠丽,但从这天开始,她们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一直到17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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