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中兴站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无限的联想让他不得不内心产生巨大的恐惧,他决定立刻回去。弟媳妇连忙劝阻,称他腰伤刚好不久,一个人走不放心,还是等晚上你三弟回来再说,免得他到时骂我没拦住你。晚饭时,长根也是这个意思,这里没有直达上海的交通工具,必须先转车到苏州市区,然后乘火车,或者长途汽车,凌中兴坐立不安。长根对大哥的失态表情也无话可说了,最后建议让他的女婿开车来接,他是公司开商务车的司机,比较自由,以前凌中兴来苏州老家,也曾让这个女婿送来过。
第二天是星期日,电话过去,凌中兴的女儿凌惠丽开始说怪话:“儿媳妇怀孕,公公激动个啥?”
凌母骂了女儿一顿后,让女婿吴刚马上去接。
于是,吴刚开着停在家门口的公司面包车,带妻子来到了苏州西山。
凌中兴见女儿女婿当日就来了很高兴,就立刻动身要走。女儿不让,生怕丈夫会疲劳驾驶,意思是照顾孕妇也不在一朝一夕,明天上午走,丈夫送完他直接去公司上班。可是凌中兴现在火烧眉毛一样,父亲过分的积极让凌惠丽反感,赌气道:“看你急的,我生孩子分娩那回,你三天后才来医院看我,也没见你烧什么给我吃吃,一听说儿媳妇怀孕,还没怎么着了,就说要去照顾,真看不懂。”她的话,重重的刺激了父亲,本来他对儿媳妇突然怀孕,心情烦躁,生怕是自己的,女儿损他顿时火冒三丈,脸一板教训道:“你胡说什么,你生孩子不是有你妈照顾嘛,人家现在需要营养,你哥又不会弄,我当然要赶回去了,别跟她有仇似的。”
“谁跟她有仇,实事求是。”
吴刚夹在中间不好说话,借故离开屋子跟三婶闲聊起来。
阿芬不了解情况,父女俩吵架提到外甥媳妇,以为是凌中兴那天晚上的丑事暴露了,叹息说:“哎,是你丈人不好,怎么可以这样做?”吴刚误解,连忙澄清说:“不,我岳父就是想早点走,惠丽呢,大概担心我太累,几句话不顺就乱说了,我那老婆就是嘴巴太贱,她跟沈星关系不好。”
“哦,是这样,我以为是……”阿芬边洗菜边直摇头,“算了不说了,我主已经宽恕他了。”
吴刚如坠五里雾中,随口道:“没那么严重吧?父女俩拌嘴也很正常,只是我觉得别牵涉到其他人,我不喜欢护短,惠丽是我老婆,但今天是她不讲道理,人家沈星怀孕,当公公的赶回去照顾,平时多烧些有营养的菜,她吃什么醋?”
吴刚在家里一直帮着沈星说话,每次妻子在家损她,都会挺身而出说公道话,常让妻子生气,说你是不是暗恋人家?
“不是,你不知道的……”阿芬肚子里放不下秘密,刚想说,又想起丈夫的叮嘱,没说下去。
“我不知道什么?”吴刚似乎也觉得她话里有话,便问。
阿芬对吴刚一向印象好,远远的望了望房间里他们父女俩,凑近他耳朵,神秘兮兮地将丈夫告诉她的那个惊天秘密,对吴刚和盘托出了,又嘱咐说:“这事别说出去啊!”吴刚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并没有一惊一乍,淡淡的问:“没看错吧?或许真的只是在揉腿伤,那天他儿子不是也在嘛。”
“不是,亦飞他出去了,一夜没回来,你看,这不是成全了他们了嘛。你还说不会,那天沈星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手还在模公公……太下流了,真是造孽。”阿芬绘声绘色地介绍着。
吴刚苦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觉得这事太玄乎了,不可思议。
凌中兴如愿的在黄昏时,坐女婿的车回了上海,路上,他想了很多,也设计了见到儿媳妇时,如何去求证这个孩子的事情,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似乎也不敢问。
沈星仍然坚持在上班,赤尾见她呕心的现象仍没有好转,便问她什么病,一开始她不说,内心总觉得对不起这个男人,后来架不住赤尾的追问,怯生生地道:“我……我怀孕了。”赤尾楞了一下,沈星靠过去,带着歉意凝视着他,说:“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你对我好,我是有感觉的,可是现在,赤尾,我该怎么办?”沈星说这些一半是出于真心,另一半却是担心自己的怀孕,会让赤尾失望,影响自己的前程。
空气很紧张,赤尾颤抖的手指堵住了沈星的嘴唇,安慰道:“你不用有顾虑,我会一样对你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也不会有任何事情会改变我对你的……”
“不要往下说,我明白你的心意,赤尾,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在以后的数周里,赤尾再也没有向沈星表白过,而是在行动上让沈星非常感动,自那以后,赤尾非但没有嫌弃她,反而对她更加无微不至的照顾。早上上班,他开车在她家附近接她,晚上她要上课,赤尾请她吃饭,说是给她补充营养,这倒让沈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不知道这是否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还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度,抑或他对自己的爱,超出了世俗的狭隘?
渐渐的沈星开始发胖,身段也变了形,看着儿媳妇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凌中兴心情沉重,多次想问她,又仿佛见她的眼神在呵斥他,始终开不出口,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有这么巧吗?
也许,这里只有沈星一人说得清楚,那天她是生理排卵期,本来她是同丈夫计划好了,准备生一个孩子,可是那天晚上丈夫错过了,而命运却让她这具滚烫的身体,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公公的房间里,坐在了他的床上。她不否认当时为了那些乡下的家具,自己有讨好公公的初衷,但这仅仅只有讨好的成分,还是自己在那种气氛下,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她并不怪公公,那是她对金钱的贪婪和潜意识中对**的放纵造成,她恨自己,更恨丈夫太不了解一个**之极的女人是多么害怕孤独。可这是背叛丈夫的理由吗?众人的谴责,一旦暴露社会舆论的压力,今后孩子长大发现自己认错了父亲时的痛苦,甚至让现在的赤尾了解了真相……这一系列后果常常出现在她的脑子里,敲响着道德的警钟,让她实在透不过气来,她感觉仿佛周围的人都在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说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那天沈星上完培训课,赤尾开车送她回家,中途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她让赤尾停车,打开车门往一边走去,神情严肃。
“你怎么了?”赤尾看出她有心事,急忙追了过去拦住她说,“是不是在家受委屈了,请你告诉我好吗?”
沈星慢慢后退到墙角,突然,她扑到赤尾的怀里放声大哭。把赤尾吓了一跳,毫无思想准备,犹豫了下,双臂紧紧的抱着了她。
“不要哭了,宝贝,你这样很吓人,我会崩溃的。”他情不自禁喊她声宝贝,将她的头抱到自己的胸膛上,任她的抽泣与他的心脏一起共振。
“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告诉我,我帮你!”
一阵宣泄完,沈星抹去泪痕,抽身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是不是你丈夫欺负你?你现在怀孕了,这怎么可以?”赤尾气愤的攥着拳头。
沈星猛然抓紧他的领带,眼睛冒着血丝盯着他,赤尾的头不能动弹一脸的茫然,沈星用力一拉,赤尾的脖子跟着往前倾斜,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对峙了几秒,沈星在他干枯的嘴唇上轻轻一碰,问:“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赤尾的心仿佛被电流击中,他再也不需要绅士风度了,粗暴的抱住她的脸一阵狂吻,频频许诺。
“不,你骗人,我已经是个破败之身,怀了别人孩子,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沈星的眼眶冒出晶莹的泪水,大声喊道。
赤尾健壮的臂膀一把揽住她,舌头温柔的舌忝舐着沈星渐渐淌下的泪珠,“我用生命向你起誓,我爱你,包括你的所有”
“好冷,赤尾,你抱紧我。”
他们钻进车厢后座,十月的秋风吹拂着微微振动的车体,沈星身怀五甲,无怨无悔的将自己和未来的孩子,托付给了一个既熟悉,又非常陌生的日本男人,这天晚上,她决定离开丈夫。
沈星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赤尾让她回家待产,工作暂时由他代管,此时,沈星已经是销售部的一名高级助理经理,成为全公司不可替代的管理人员,沈星以她的天赋与努力,改写着自己的人生。
凌中兴自然忙的不亦乐乎,家务一人全包,包括儿媳妇的内外衣服,说不能累着动了胎气。一开始沈星让公公洗内衣有些忌讳,生怕丈夫见了有想法,她观察了下,发现丈夫并没有主动抢着洗,也无任何异议,有次她实在过意不去埋怨丈夫:“你就知道模我的肚子,我的内衣裤快去洗洗,别总让爸做。”
凌亦飞潇洒地回答道:“没关系,能者多劳嘛。”
沈星听了这话,心彻底坦然了,离开这个男人是她明智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