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飞一人安静下来回忆起下午在宾馆的遭遇,本想占谢娜娜的便宜,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这把米不仅是心灵上永远的伤痛,又是经济上的巨大损失,自己起码三个月开不了出租车了。他平生最在意两件事,一是面子,二是钱财,今天他全部失去,而且刻骨铭心的彻底。
王建萍下班回到宿舍一个人在洗衣服,同宿舍的女伴与她的班次一直是错开的,所以每天下班都非常的孤独,她多么渴望凌亦飞能早点娶她过门,可是每次提到这些关键话题,他都因为家里儿子在,十分的为难,也不敢带她去家里,让她很失望。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凌亦飞说儿子就要去日本留学,对她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晚饭前,她打电话要约他出来吃饭,凌亦飞本来并不急于告诉她自己住院的事,王建萍一听慌了神,立马要来探望,凌亦飞之前已经叮嘱过沈星不要带希希来医院,所以也没有反对。
沈星离开医院就去接儿子放学,希希很意外地问:“怎么今天不是爸来接?”
希希尽管只有十三岁,却似乎对父母的事很敏感,说妈妈在国外上班,这次既然回来了,怎么没见她住在家里,幼小的心灵埋藏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当他得知父亲骨折住院,吵着现在就要去看望,沈星也毫无办法,弯道去了瑞金医院。
凌亦飞见他们来了很紧张,问沈星:“不是说医院空气不好,让你别带他来嘛,明天就出院的。”
希希手轻轻模着父亲脚弯上的石膏,难过地问:“爸你疼吗?”
“呵呵,有点麻,没关系很快会好的。”凌亦飞装着很勇敢的安慰儿子。
希希性格天然的内向,平时不爱说话,凌亦飞因为长期以来一直在怀疑这个儿子是否亲生,所以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积极,今天他的真情流露,凌亦飞顿感甜中带酸的复杂。
“亦飞,我想起件事情,明天你出院谁来接你?”沈星问。
“医院有护工的,他们有这个服务项目,你放心走吧。”凌亦飞善解人意地道。
“啊,妈你明天要去哪里?”希希惊诧地问。
“妈明天回日本去了,那里的公司需要妈呢。”沈星抚模着儿子的头亲切地道。
希希楞住了,低下头仿佛在思考问题。
凌亦飞一直在担心女朋友马上就要到,不希望她们撞到一起,转脸对沈星说:“明天送希希读书的事情你回去跟爸商量着办吧,请保姆也没那么快,我这里你不用惦记,出院有护工。”
沈星也早就想离开这,应了声回答道:“好的,你自己保重,希希留学的事情关心着点,如果他们需要补充资料,可以快递过去,遇到大事打电话给我,其它的应该没有什么了,估计几个月后我还会回来的。”
凌亦飞着急怎么还不走,就开始撵人:“知道啦,老太婆。”
“哈哈,那我不罗嗦了,希希我们走,反正你爸明天就回家的,现在让他好好的休息。”
希希面无表情地喊了声:“爸!”跟着母亲走向病房门口,又停下挥挥手,仿佛强忍着眼泪。
沈星推开病房的门正要出去,迎面王建萍提了一袋东西正好匆匆进来撞了个满怀,沈星见过她的照片,但没认出来。
王建萍从塑料袋里端出热气腾腾的水饺,拆开包装说:“还没吃饭吧,要不我来喂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吃,手能动。”凌亦飞自嘲道。
“不要嘛,你不是说深吸气时胸腔也隐隐的疼吗?别乱动,还是让我来喂。”王建萍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着这个未来的丈夫。
凌亦飞几个水饺下肚,骨头开始轻起来,神秘地问:“你知道刚才和你撞个满怀的人是谁吗?”
“病人家属呀,怎么啦?”
“哈哈,你是来慢了半分钟,告诉你,她是我前妻,旁边小孩是我儿子。”
“啊?”王建萍停住夹起水饺的筷子,眼睛闪发出难以言表的崇敬和醋意,道,“真是你前妻?她好美,像个高贵的夫人!”
凌亦飞得意忘形地说:“当然喽,骗你干吗?”
王建萍生气地水饺边上一放问:“你们不是离婚了嘛,她还来干什么?”
“你看你酸溜溜的,儿子要看我,她帮着带来总行吧?放心,她明天上午就回日本的。”
王建萍哼了声说:“人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只拴不住的鸟啊?”
凌亦飞笑言:“你跟我妹妹一样,见了人家就忌妒,也不知道哪来的仇,呵呵。”
“不和你说这个了,你几号出院?”
“明天。”
王建萍眼睛一亮道:“明天好像没人可以接你嘛,我来送你吧,顺便到你家去踩踩点,嘿嘿。”
凌亦飞兴奋地道:“可以呀,明天白天儿子正好要去读书,不过六点前你要回去的啊?”
王建萍朝他白眼:“你让我住下我还不住呢。”
沈星把希希送回家里,凌中兴问:“亦飞的骨折严重吗?”
“被车撞了下,脚弯骨折,上着石膏呢。”
“撞的人抓住了吗?怎么处理赔偿事宜的?”
“爸,您应该问人如何了,怎么先问钱?”沈星不满地埋怨道。
“他不是骨折吗?人没事就好,他医院住几天?”
“明天就可以回家。”
凌中兴想到了一个实际问题说:“那明天你走了谁去接他?还有希希读书?”
“明天他说有医院的护工可以送他回来,希希读书的事,我是这样想的……”
“好好,我们小区附近就有家政服务社,我明天早锻炼时去看看,有现成的马上叫来,再不行的话,明天暂时由我送,坐出租车去吧。”
商量完,他们叫出希希一起吃晚饭,希希面无表情一人默默的吃着,好像有心事一样。
沈星对儿子说:“希希啊,明天妈要走了,你日语班还剩一周,今后可能由保姆接送,也可能是爷爷,你路上照顾着点他呢。”
希希没出声,速度很快的只吃饭不吃菜。
“放心吧,我腰不疼现在行动自如,呵呵。”
凌中兴也只能这么说了,十年后与儿子重逢,还未来得及给他母爱就又要匆匆离开,留下这个破碎的家,让他这位老人去弥补希希的温暖,而不久,随着他也要去留学,自己将成为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想到这,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沉默,感觉像最后的晚餐,凌中兴艰难地站起身去卫生间抹眼泪,很久没有出来,就连希希好像也察觉到爷爷的不同寻常,看看妈妈又低下头,房间的空气骤然的紧张起来。
“你爷爷上厕所那么长时间不出来,我去看看。”沈星装着很平淡的慢慢走了过去。
推开门发现凌中兴正用热毛巾在附自己红肿的眼睛,又立刻关上。
凌中兴见她进来尴尬地掩饰道:“眼睛有沙子。”
“爸,您什么也别说了,我全明白,都是我的过错。”
“不不……”凌中兴激动地摆手,欲说还休,往事他不想再提,那漫长的十年足以让他淡忘一件事,一个人,可是当他渐渐习惯了靠这种模糊的记忆,准备了却残生的时候,沈星突然出现,重又唤起他的那种沉睡,可如今醒来后还是别离。
他老态龙钟的转过身,眼里仍冒着血丝,装出很轻松的神情道:“我好了,出去吃饭吧。”
“爸!”沈星抱住他恳求道,“您别这样啊,我不想让希希也难过。”
“知道知道,这十年我都过去了……”凌中兴不由得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又赫然而止,拍拍沈星的背道,“不提了不提了。”
两人调整了情绪出了卫生间,希希猛然朝他们望去,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说不清楚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凌中兴想起沈星的嘱咐,强作笑颜对希希解释:“刚才眼睛里进灰尘了,好难受。”
沈星觉得再不走,自己也快要控制不住,“希希,妈走了……”
“哦!”希希木衲的站起身。
这瞬间,相隔十年的两次离开儿子,有着同样的伤感之情,虽然要不了多久,她将带着儿子去日本,永远不会分开,但就是这种暂段的分别,对她来说也仿佛一个世纪般的遥远。如果说她十年前第一次离开儿子时他还不懂事,不认她这个妈妈,她伤心过,但毕竟儿子当时只有三岁,没有感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离开了他,可是现在儿子十三岁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感情,眼看母亲离开自己,他那道呆滞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希希站在楼梯口默送着母亲下楼,没有出声,仔细的听着母亲下楼时的脚步声,渐渐的淡去。他的眼泪“唰”的淌了下来,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身体慢慢的沉了下去。
沈星走了一半,听到儿子的哭声飞奔上楼,见他卷缩在墙角抱头在哭,一步上前拉起他问:“儿子,你怎么了?”
凌中兴也从没见过希希这么悲伤过,安慰他:“宝贝别哭别哭,妈在。”
希希抬头望着母亲哽咽着说:“妈,爸脚坏了,你别走了好吗?”
天哪!沈星被儿子这句话说得无地自容,紧紧的抱住他,他们的眼泪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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