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上午,凌亦飞开自己的出租车送父亲去苏州老家置办墓地,同行的还有沈星和儿子,这是他们三个大人阔别十四年后,将再次来到这块地方,不由的各自思绪万千。最激动的是凌中兴,那里有他一生中可以用生命去交换的夜晚,如今年已古稀,可以重新神圣的地方,尤其与当年的儿媳妇一同前往,他觉得是一种象征。最难过的是凌亦飞,其实他非常不愿意重返曾经让他耻辱的地方,说的乐观点,父亲同沈星在那里发生过有违伦理的事情,说的悲观点,希希也许就是在那天所生,可是父亲执意让他送,没有理由推辞。最痛苦的是沈星,从离婚开始,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十四年前在那里发生的,如果一切不曾发生,或许她不会离婚,当然也没有执意带儿子离开这个家的决定,她根本不会害怕有朝一日儿子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而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她不想去另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和凌中兴的丑事或许被乡下的三叔发现了,所以她如今在前夫面前一直抬不起头,生怕他会爆发全部抖出来,让儿子知道,甚至赤尾也会得知,这对她来说,是灾难性的后果。
温度骤然升高,大家轻装上阵,唯有凌中兴带了只旅行箱,里面放满了替换的衣裤,打算多住几日,这也许是凌亦飞唯一感到安慰和期盼,父亲不在家时,儿子若在家住,沈星也会住过来照顾,反之,家里只剩余他一人,便可接王建萍过来睡。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三人坐在后座位置,希希喜欢看外面的风景,所以沈星夹在中间,车行驶了一半路程,儿子看腻了外面横在妈妈腿上睡着了,沈星不得不往凌中兴方向挪了挪,挤得既难受又别扭。渐渐的,她发现凌中兴的身体也在往她这边倾斜,一看,他满头大汗,紧张地问:“爸您怎么了头上都是汗?热了?亦飞你将车窗开大些。”
“我不热,只是头晕。”凌中兴有气无力地说。
“血压又高啦?”凌亦飞边开车边问。
“不是,想吐,可能晕车吧。”
“亦飞,你能不能开慢些啊?”
“我已经开的很慢了,现在国道上车速不能太慢的。”
“那车摇啊摇的,爸怎么吃得消啊?”
“这里又不能停车,我尽量开慢些,爸你坚持下,到前面如果可以停车的地方,我们休息一下。”
凌中兴痛苦的闭着眼睛,像是快支撑不下去的样子。沈星担心地望着他,他两次在她面前昏倒过,正害怕会发生意外,就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睡会。无意中,她看见车内反光镜里凌亦飞那对忌恨的眼睛,装着没在意,时儿闭目养神,时儿两边看看。凌亦飞从反光镜这一小块看到的是他们俩的上半身,一个脑袋温馨的靠着另一个肩膀上,就像是老夫少妻,把他给气得,要不是希希在,正想给他们来个急刹车。
凌中兴在沈星的肩膀上越靠越自然,偶尔无法抗拒的挣开眼睛瞄下沈星近在咫尺的胸部,又心虚地喃喃自语:“以后再也不做轿车了,宁可去问黄牛那买议价火车票。”
沈星说;“爸,您睡觉呀,能睡着更好,一觉醒来就到了。还有多少路程,亦飞?”
“大概一个小时吧。”凌亦飞回答。
“还有一个小时?作孽,再这样下去我要吐了。”
“爸您现在要吐?坚持啊,过了国道亦飞会停车的。”沈星慌了。
凌中兴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地紧闭着嘴巴,沈星发现不对劲,侧过身去揉他的胸口,问:“气顺点了吗,爸?”她话音方落,凌中兴“哇”的一声,未消化的早饭吐了她胸前一大片,渗透了沈星薄薄的衬衫,恶心难闻。凌中兴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沈星掏出纸巾使劲擦,有火发不出,希希惊醒木衲的望了望,头往窗口一斜又睡着了。
“你看,真不好意思,胃难受一下控制不住。”凌中兴接连道歉,他想帮忙擦,一时无从下手。
沈星感觉呕吐物的黏液正沿着她的领口慢慢往下淌,便解开几粒衬衫纽扣,往里面垫纸巾。
凌亦飞说:“到家洗一下吧。”
“衣服也没带。”沈星紧皱眉头。
“问三婶借一件,哈哈,总有办法的。”凌亦飞嘴上这么讲,心想却在骂:“你这是活该,表面上是在关心爸,其实分明是在恶心我。”
车子进入苏州地界,凌亦飞放慢车速,中午时分赶到了那里。
长根在节日值班,阿芬事先接到电话在家烧午饭等他们,沈星一到就直往屋里跑,凌亦飞问三婶要了件衬衫送进去,说:“你看这衣服大小合身吗?”
“穿穿看,可能小了。”沈星展开三婶的衬衫说。
“那你现在试,不合身我去换一件。”见她没动便催道,“快换呀,你那衣服都臭了。”
“我在等你出去。”沈星冷冷地说。
“好了吧,我出去干嘛,又不是别人。”
“那你是我什么人可以看我换衣服?”
“我们曾经是夫妻啊。”
“曾经是,现在不是,他们都知道,给三婶看到不好。”
凌亦飞是故意不走,等着她月兑衣服时沾点便宜,沈星见他耍无赖,又不敢发作,转身迅速换下脏衣服,凌亦飞乘机从背后抱住她,猴急的乱模一通,她挣月兑不了烦躁地道:“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好了没有,一会他们进来看到多丢人?”
正在这时,三婶在外面喊他们出去吃饭,沈星得以逃月兑换上干净衣服。
“好紧,换件吧,你看我****没穿,仔细看还微微有些透明。”
凌亦飞看了刺激,坏坏的说:“三婶瘦,衣服都这样,你将就着穿吧,赶快把脏衣服洗了,或许明天就可以干。”
三婶推门进来催他们出去,看她这身的裹得像粽子,善意的赞扬道:“蛮好的,到底人漂亮,这衬衫穿在你身上就比我好看多了。”
吃完饭,他们无事可干,长根今天是值班晚上回家,所以看墓的事明天去,沈星原来就计划在这住一晚,陪凌中兴看完墓地再回上海,直接带儿子去母亲家,她已经为希希请了长假,直到退学申请审批下来,正式月兑离关系。
凌中兴吐过后总觉得身体不适,准备去他的房间小睡,见儿子在面前晃来晃去,便说:“亦飞,你快回去做生意吧,别耽误了。”
凌亦飞哪里肯就这么走,反过来对希希说:“儿子,你跟爷爷去睡会吧,我和你妈也去休息休息,不能疲劳驾驶啊。”
“好的好的,爷爷你带我去你的房间,一直听你说有张帝王之气的床……”
凌中兴不情愿的被希希拉走了,凌亦飞朝沈星挤眉弄眼的说:“我们也去躺会。”
三婶阿芬看不明白,他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想起丈夫对他们的评价:“这家人搞不好了。”
她神秘的笑笑,收拾碗筷避开了他们。
沈星瞪了前夫一眼说:“你可别动我的歪脑子啊,我刚才是给你面子,前几天已经跟你睡过,别得寸进尺。”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那天你答应第二天还在家里,怎么又弄出个出差,骗人的吧?”
“你爸出院,希希有人带,我当然就走了。再次警告你,我是有夫之妇,上次你强迫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好自为之。”
“哈,还算帐,我看你比我还兴奋。”
“无聊!”沈星骂了句,转身往凌中兴房间走去。
房间里儿子在东看西模,凌中兴蹲着在整理旅行箱,把里面的衣服取出来放大橱。沈星往四处打量,民国的家具和豪华的九弯凉床依然如故,窗外的暖风吹进房间,床架上挂着的蚊帐徐徐的飘荡,她的心也同时在颤抖,仿佛连空气也****出十四年前的气息。
凌亦飞抽了几根烟后进来,凌中兴见儿子没走,催促道:“你生意不做啦?回上海吧。”
希希问:“爸,你不是说跟妈睡觉去吗?怎么要回去?”
凌亦飞乘机开玩笑地说:“我确实好累,可他们赶我走。”
“为什么,爷爷?”希希不解地问。
“你爸要开出租车赚钱呀。”
“电视上说疲劳驾驶不好呢,还是陪妈睡会。”
凌中兴显然不希望他们假戏真做,但希希正好与他截然相反,在他的心灵中,父母睡在一起就证明没有离婚,所以一个劲的推他们俩进另外的房间,关上了中间的门。
沈星有话说不出,凌亦飞乘势将她拉到床边,嬉皮笑脸地说:“来吧,别让儿子猜疑了。”
“放开我,凌亦飞你疯啦,我现在不是你丈夫。”沈星甩开他严肃地说。
“别像真的一样,你不说,我不说,赤尾也不会知道。”
“可我的良心知道这是错的!”沈星压低着声音喊道。
凌亦飞一听良心二字立刻火了:“你有良心?你马比的给我带绿帽子时,你良心在哪里?”凌亦飞咬牙切齿,他的声音虽然低,却铿锵有力,也许是此情此景的缘故,让他想到了自己过去的遭遇,强烈的宣泄和报复的冲动,他攥紧着拳头怒视沈星,仿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沈星惊慌的望着一反常态的前夫,现在儿子就在隔壁,如果这时有任何刺激他的语言和动作,山洪就要爆发,两人僵持着,她没有反驳,也没有选择,沉着脸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低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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