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殇 第十七章 血战前行

作者 : 旨酒斯醇

回去我没有将详情告诉惠儿,只跟她说凶手找着了也给孩子报仇了。她一再追问我,我只得说跟那两个贱妇有关。我怕她知道太多徒增恐忧,便道,

这怪我先前大意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斩草除根!不过现在都好了惠儿,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你要忘了这些,将身体调养好才是。

她沉默半晌,才道,

那个孩子,夫君是……那次出事后他就没了,是不是?

我知道她在说王氏的那个小杂种,我从没再跟她提那次事后是怎样处置的她们,也许她还以为我会放了那小杂种。惠儿正看着我,我只得点点头。她的脸上浮上一层悲悯与哀愁,垂下眼睑低声道,

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唉,我只当做了一场噩梦……

就是!惠儿千万要忘了这些不好,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要好起来,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好几个儿子呐!

我没急着返回军营,而是情愿留在惠儿身边,日日宽慰,悉心照顾,遣王达四处打听名医来给惠儿调养身体,又照着方子到处收集各色补品。又把家里的人挨个查问了个遍,让王达看凡是与那两人贱妇有过交情的人,或撵出去或警告再三,毕竟那姓陈的贱妇仍没下落。

如此在家呆了月余,已是临近大年。惠儿的气色好了许多,看上去也有了精神。那日吃午饭的时候,我跟她说着人从山东费了大劲又弄了些阿胶,刚送到,问她想怎样做着吃。她道,

我好好吃饭就是了,夫君再不要费心劳神地去弄那些东西。如今兵荒马乱,即便有也忒贵重,还是省省吧。

该省的省,你身体不好怎能省?都弄来了,还是乖乖地吃了!

她笑了一下,又道,

夫君本在前线驻兵,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再去,没关系吗?

还不是不放心你,怎么?要赶我走了?

哪有,我只是想夫君是领了圣命剿贼的,就这般回来,河中王军使和沙陀军那边,会不会……

李克用有的是能耐,他才是领了圣命剿贼的,又把谁放在眼里?前几日朱珍来了战报,说李克用已经在沙苑把黄揆打跑了,沙陀兵现在在乾坑,已不在同州了。他这么能打,又急于立功,就让他冲前头去好了。我去了也是只不过是个陪衬,还不如在家多陪陪你,左右有朱珍他们跟着。

惠儿放下饭碗,看着我道,

话虽如此,可夫君毕竟是同州主帅,陪衬也好,主力也好,有没有出力剿贼,朝廷会看在眼里的。尤其是夫君因献同州新得了朝廷的封赏,朝廷却未必就已经信任了夫君。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听父亲说过沙陀显贵李克用。他们家族骁勇善战,他本人也是悍勇非常,虽有作乱前科,但对朝廷还是立了不少功的。现在是朝廷启用他剿贼,他在朝中又有杨监使为靠山,免不了骄横。夫君大可不必介怀,做事凭自身,各人有各人的路。夫君若要与李克用一般为朝廷所重,也只能抓住机会从一文不名做起。我如今已是好多了,夫君若是为了我,耽误了大事,竟是我的不对了。

听闻这一番话,我心里豁然轻松,惠儿是真的恢复过来了,依然那个聪明有见地的女子。其实她所说我何尝不知,昨日朱珍的战报上还说几镇兵马在杨复光的召集下集结起来,以李克用为龙首,往华州西南的良田陂进发,因为黄巢在沙苑失守后又在良田陂纠集了十万人意图决战。我欲归营,又担心惠儿,现在看来,担心倒是多余了。遂笑道,

夫人所言极是,只要夫人无甚大碍,我便可轻装上阵狠揍那黄贼去了。只是我一走,你可别敷衍自个儿,该吃的该做的,我会让王达一个不落的看着你!

惠儿笑了,片刻又带着一丝愁容道,

其实我极不愿夫君外出征战,有夫君在身边过这种安稳日子真好。只是现在的情势,为了生存立足,有些事不得不为之……

夫君出去一定要平安……

我知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还没跟你生儿子……

夫君!又胡说了……

本想说句笑话冲淡这即将离别的伤绪,却见她嗔怪又担忧的眼神望着我,我只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连正月大年都不过了,良田陂血战一场。黄贼派来了尚让,领着那十万乌合之众是。依我对尚让的了解,其人有勇无谋,兵少他会硬拼,兵多他更要硬拼。而且自从做了黄巢的宰相和太尉,此人更是添了一个毛病:刚愎自用。要知道当初我在长安四周与唐军作战时打的那几场败仗,可全都是出自这位尚太尉领导。现在黄巢又放心地让尚让领着十万人来打沙陀军,是没办法还是自不量力?尚让企图两个打一个,而岂不知李克用在鞑靼以骑射打发的日子也不是白打发的。那沙陀军一个能干掉四个。而且那沙陀兵不断地变化阵法,把十万贼军彻底绕进了云里雾里。

果然,李克用带来的沙陀兵有四万,而那十万贼军好像还不够他砍的。再加上各藩兵的围追阻截,从晌午到日落,良田陂彻底成了一个屠宰场,贼军的大坟场。

李克用在开战前只安排我同州军几百人在良田陂外围负责阻截。让我打这个下手,既是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又是想看我的笑话吧,看我是如何对待昔日老友的。

其实他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无所谓,黄巢也罢,李唐也罢,谁能在这场争夺中站住脚,我就会为谁而战。黄巢这个只想混到龙椅上坐坐的家伙,除了他的亲信子侄,他又以谁为意?我既是大唐官军,那点子昔日情谊又值几何?李克用不一样,他当初造反只想得到一块更好的地盘,并不想把大唐天子给拉下来,相反他极度渴望得到大唐的承认和封赏。在他的意识里,只有大唐才是正宗,任何破坏大唐的人和事都该消失。所以他才会不远千里不计前嫌地来剿贼。剿贼就是他得到大唐承认从而进驻中原的绝佳机会。

看那些败退的齐军正不断地逃窜过来。林言的,尚让的,赵璋的、黄思邺的、黄揆的部下都有,这次贼军真是倾巢出动。他们有的认出了我,居然狂喊着让我饶命。

饶命,凭什么?你们命该如此,又岂是我说了算的?不杀你们我又如何立足?不成样子的逃兵全部砍杀了事,而我了解的一些有点勇力的偏将校尉则活捉,愿降的收编,不降的再杀。反正华州那一战我损失了不少人,再不趁此机会补充还拿什么守同州。

良田陂一战,尚让等人最后只剩下逃跑的份儿。那黄揆、黄思邺向华州败退,刚投大唐的守将王遇看看自己那点儿人,竟连做个样子打一打都不敢做了,弃城而逃。华州又到了齐军手里。真是要命,我和王重荣为保华州打的仗都白打了。

不过不要紧,有李克用这个猛人在,华州虽被齐军占了,可又被李克用的从良田陂追过来的鸦儿军围了个结实。我领着刚刚充实了的队伍和其他藩兵也赶向了华州。

黄揆黄思邺在情急之下占了华州倒是又给了唐军一个打击黄巢的好机会。华州此刻是黄巢除长安外唯一占有的州镇,他自然不想丢了,更要了他命的是他的两个弟弟都被围在城里,他能不救吗?于是从长安方向,一拔拔的救援贼兵向华州而来。

不得不承认,李克用的作战军风也着实骠悍,他一面命人不断的攻城,一面又命各藩兵在外围专门等着打来援救的贼兵,两头都不耽搁。而且他还令小股沙陀兵趁夜色潜进长安杀人放火。这样的打法就是要让黄巢片刻不得安宁。

长安过来的旧友,有杀的有收编的,让他李克用逞能忙活去吧。李克用给我安排了打外围的活儿,我完成地很好,没有一个援兵接近到华州城,所以谁也不能说我没尽心剿贼,谁也别想看我的笑话。而且没有说只能杀不能降,补充兵力的事儿他李克用也得干。

这样不断的敲打过了一个月,黄揆黄思邺终于顶不住了。在一天夜里弃城逃回了长安。好,现在所有的贼终于都在一个窝里了,进攻长安!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来自西川的诏命。诏命的内容有些突然,授我为宣武节度使,仍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待等候时机收复长安后即刻到藩镇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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