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郑州已经被秦宗权占了。义成军本来辖管滑州和郑州,而他们内部一团乱已日久,疏于防务,郑州遭劫,安师儒却稳坐滑州吃喝玩乐,连救兵也不发一个。李璠力战不敌,落的只身逃出。以前我也听说过李璠其人,知他还算勤谨能干,汴州正是用人之际,我看他此来必也有投奔之意,便随即设宴招待他。我问他有何打算,只听他道,
安师儒为人暴虐,只知坐吃山空,过一天算一天,义成军也叫夏侯晏、杜标搞得不成器,李某空有抵挡秦贼治理一方的想法,奈何身在污浊,势单力薄。早闻太保治军有方,宣武四州自太保到任已是焕然一新,所以,李某此番来,愿拜在太保旗下,为宣武效力!还请太保收留!
闻言,我笑道,
你能来我求之不得!莫说收留不收留的话,你就先做行军司马!
李璠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将个要职给他。但他只愣了愣,便坦然道,
但凭太保吩咐,北边军内只要李某干得了的,定不惜力!
他果然领会的快,既然义成军已经乱七八糟,义成辖镇只剩滑州,滑州就在汴州北邻,若安师儒再这么下去,滑州迟早也被那秦贼占去,到时候汴州就要跟秦贼做邻居了。不如趁他们乱,找个机会将滑州拿过来,先下手为强。我随即笑道,
好!北边的事就靠你了,若得成就是你大功一件!
三个月后的一天,李璠来报,义成军兵变,其偏将张骁出城纠集了郊县的两千余驻兵正在攻击滑州城。
这个情况既在想像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我问李璠道,
那边出了什么乱子?那张骁平常没见他怎样,如何突然就造反了?
李璠回道,
其实李某一直遵着太保的吩咐盯着北边。但想这事还是占据主动的好。我与那张骁还算有些交情,知他对安师儒以及夏侯两人颇为不满,早有反心。因此这两个月来约张骁见过几次,喝过几回。酒是两人喝的,可又是为了太保交待的事而行……只是近来一次见面,听他说那夏候二人为一点小事杀了张骁的一个得力手下,那人还是张骁的拜把子兄弟。我见他恨恨不平,觉得机会来了,便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他也早就想造反,是个人一推他,他便上去了。却是没想他真把人给拉起来了!
嗯,还是你在背后推他的,这么做,你的意思是趁着张骁闹乱,咱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太保,先不忙,这会儿估计去滑州的探子快回来了,先听听张骁闹得如何再说。
正说着,滑州探报到了。为安城内军心,安师儒已杀掉夏侯二人,但张骁仍未撤兵,现在城内的义成军正抵挡着城外的义成军,城里城外正在僵持间。
我忙召集诸将开会,看怎样趁乱拿下滑州。
朱珍先开口道,
先把那张骁干掉再说,就那两千人已在外冻了这半日,我领人突袭,他等定不经打。待消灭了城外的,再接着打城里的,管叫他们束手就擒!
闻言李璠忙道,
太保的意思是收义成军为我所用,斩杀张骁不如先行招降,他若不识抬举再灭他不迟。
先招降他他若不肯岂不是打草惊蛇?他有所防备,这两千人可就不好办了,若惹出城中义成军来一起跟我们杠上,那不是两头都误?
朱珍还是坚持打下来。
不如再等等,等探马再探来滑州战况再做决定。
庞师古发话道。
再等探报,贻误战机,失了滑州可怎生好!
……
正在诸将为滑州城外那两千兵争论不休之时,探马已传书到了府中。我展信一看,大喜过望。原来张骁已率兵东去,目的地濮州,天平节度使朱瑄向张骁示好,表示愿意收编张骁的队伍。那张骁在滑州城外冻天冻地进退两难,朱瑄此时要收编他,他也就不及多想了,直奔濮州而去。
朱瑄、朱谨两兄弟也是宋州人,与我有同宗之谊,朱瑄为天平军节使,天平辖镇与汴州东北紧邻。前番秦贼数攻汴州,我曾试着向朱瑄求援,没想到朱瑄还是够仗义,马上派朱谨驰援汴州,击退秦贼。从那以后宣武与天平成了同盟,我便尊那两兄弟为兄长。此次滑州内乱,朱瑄在这个当口收编张骁,莫不是也想打滑州的主意?不管怎么样,反正张骁已离开滑州,夺取滑州岂不是省了一步!
当下我急命朱珍和李唐宾马上领兵奔滑州。
你二人此次带兵路上不得耽搁,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未知朱瑄做何打算,一定要赶在朱瑄之前拿下滑州!
我看着外面大风裹着雪花呼啸而起,不容置疑地命他二人。
一路大军出了汴州城向北急驰而去,瞬间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第二天上午,风停雪住,惠儿拉我去园中赏雪。我虽人在园中,却心内如焚。惠儿看出我心不在焉便劝我道,
夫君整日忧心军务,不得一刻悠闲,我若不拉你出来,你只管闷在堂中等讯息,何不趁此空睱略散散心!放心,以两位将军之勇,夫君必得佳音。
我看她笑道,
往常我夫人论起军中事务必没有错,看来这次也定不出你所料!
正在园中游玩说笑间,侍卫风风火火地赶至园中,高叫道,
太保,滑州捷报!
我和惠儿相视一笑,只见侍卫又来至近前道,
朱李两位将军快马发来捷报,昨夜一刻未停连夜行军,滑州守军毫无防备,我军兵不血刃进了滑州,安师儒服诛,滑州军全部投降!
好!那天平军如何?
我大喜道。
两位将军说天平军今早也到了滑州,比我军整晚了一个时辰。只在城外见滑州已易主,遂撤军而去。
那好,派人去滑州告诉二将,加强防备,只叫朱珍先把那义成军收编了!
侍卫应声而去。惠儿遂正色道,
既得了滑州,夫君别忘了上表天子,把义成名正言顺地归到夫君名下,他人若心有不甘再想操戈,也多少忌惮着。
正是如此!亏得你提醒,经过此事,朱瑄未免心有芥蒂,我得立即往兴元上表才是。只是我已坐镇汴州,上表须表请个滑州留后,在滑州的二将,惠儿你看谁合适?
惠儿一笑道,
夫君心里只有两个人选吗?
怎样?
夺滑州的二将,朱将军已为宣武军都使上将,为夫君训练兵士,甚有法度,不宜再外调另委他职。李将军善战,攻伐勇猛,宜为夫君麾下冲锋,若是守城,恐不是他所长。
他二人都不合适,谁又可担此任?
夫君定要我说,我也只是瞎说罢了,关系到滑州防务,还是夫君定夺。我觉得胡牙将谨慎有谋,历有战功,其手下兵士多勤谨忠诚,似可委以此任。
胡真吗?倒忘了他!我刚才是想滑州是那二人拿下的,必得让其一任留后才是,经你这一说,守城确与攻城不同。胡真倒是个可托付的。好,就听我汴州府第一谋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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