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我连夜领兵奔中牟阻截孙儒。到了一看,贼兵着实张狂,扎营百里,大有当年黄巢围陈州之势。先前的郑州也是孙儒那厮攻陷的,不可小觑,遂不敢冒然进兵。
可这些贼兵屯驻此处离汴州这样近,甚是让人不放心,得赶走他们才是!敌强我弱,只能以奇兵袭击他们。反正也是兵力不足,我命诸将分头行事,让他们各领手下按出兵顺序、出兵地点突袭敌营,切忌群起而攻。这样一来贼兵这边正战,那边又起,彼此不能相顾疲于应战。各路将领也不恋战,打贼兵几巴掌便撤,贼兵欲追却又受到又一路攻击。我又命人从中牟到汴州城外沿路布满旌旗,每日让汴州驻兵轮班出城擂着战鼓在这条路上驰往,一时间马嘶鼓震,倒好像汴州城外有几十万兵列甲。
如此几番下来,贼兵之势渐颓,已有撤退的迹象。我命诸将加紧出击,昼夜不停,夜间又多焚烧敌营。
贼兵终于受不了了,欲要全力反攻,又惧舕uo曛莩峭獠恢?紫傅拇缶??赵谝惶焐钜估锶?堪斡?咸印Ⅻbr />
汴州的威胁暂时解除。秦贼一日不彻底铲除,我就不得不继续以自保为上。秦贼兵力十倍于宣武与义成之和。为保住自己的家当,我就不能无所顾忌地跟秦贼干仗。若能再有几万兵,就能跟秦贼干一仗狠的,打到他吐血大伤他元气也有把握。
在附近的州县招兵已招了个遍,前者已派部将郭言带着人赴陕州虢州河阳招兵,那几个地方不是被占就是被抢掠一空,虽然在别人地盘上招兵不太地道容易树敌,但混乱时期还管它地道不地道,先招来再说。郭言还没回来,不知情况怎样。当下只有先收兵回汴州城休整再做打算。
接近城池时,当面遇见了来接应的张归霸。他先将秦贼撤走后重新布置的汴州城防讲了一遍,便两路队伍一同往回返。进了城,各营整队散去。张归霸突然叫住我道,
郡王!
我勒马回头看他,只听他笑道,
此次家去,要先给郡王道喜了!
什么?道什么喜?
郡王是还不知,我家老太太已经将我那远亲表妹接过来了,现在我家住着,待府上老夫人择了日子就送过去!
闻听此言,我着实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原以为那天我拒绝了母亲让我纳妾,此事就已经了结,我出来这些天只忙着抵挡秦贼,万没想到母亲不再管我是怎么样的,就直接与张归霸的母亲定了,人都接来了!我一时说不了什么来,直瞪着张归霸,问道,
这……怎么回事?
张归霸见我如此,只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也疑惑道,
就是……府上老夫人,不是说郡王同意的么?我那远房表妹也乐意纳给郡王做妾,老夫人已送了我那远亲家里不少纳资,只说先接了来在我家住几天,待郡王回来看个好日子再送过去……
好了,别说了!
我烦燥地打断张归霸的话,只在低声骂道,
这他娘的是什么事!惠儿……
一想到惠儿,我更加不知所措。张归霸也许看出了我所想,只小心陪笑道,
听老夫人说,郡夫人也同意了。
我盯着张归霸,他转述的我母亲的话,已无从判别虚实,只觉得刚在外面撂倒了一帮秦贼,家里又来了麻烦。满心烦乱,只想先回家见到惠儿,遂不再理会张归霸,撇下一班侍卫,自顾自拨马回转狂奔到家。
我没有先去见母亲,而是直奔卧房。惠儿并不在屋里,只有女乃娘和几个侍女在哄着吟双。有个机灵的小丫头见我急火火地来,不待我问便忙回道,
夫人方才被老夫人叫过去了!
我马上又奔母亲那里。闯进门,只见母亲和惠儿正坐着说话,见我突然进来,两人都讶异地望着我。我却只看着惠儿。这时只听母亲道,
三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儿,为娘和儿媳正说着你呢,你可就来了,这可巧,莫不是好事等不及了么!
我将眼光转向母亲,道,
娘,您跟惠儿在说什么?
来,先坐下,正好咱们合计合计啥时候办……
到底什么事!
我没坐,只对母亲急燥地吼了一句。
母亲顿了一下,随即脸色微沉,嗔道,
你个熊孩子!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给你说的那徐家闺女的事!老娘不是跟你提了的么?你别说你属耗子的,撂爪子就忘!
闻言我又看惠儿,惠儿却垂下了眼睑,一言不发。又听母亲道,
那徐家闺女兰秀已经来了,在张家住着,老娘我可是已经将纳资都给了徐家了,只等你回来了好定个日子。我知道你外头事多不好牵就,既然你来了,你媳妇也在,就合计个日子吧。
我瞥见惠儿头垂得很低,坐在那儿形单影只,两只手紧紧地扣着。我绝不想再有这种事来伤她,可偏偏……,我忍不住对母亲大声道,
娘!你说的我没忘,不过我说的您倒是忘了!我说的很清楚,我不纳妾!您怎么还去……,人哪里来的,再送回哪儿去!您甭再操心了,我这就找张归霸来!
我欲转身走,却见母亲一拍案几站起来,骂道,
泼三儿!你还敢跟老娘嚷嚷,老娘是为了谁啊?你个犟驴,狼心狗肺!你敢去把人送走,看我不……罢了,我也知道你不听我的,有道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媳妇!你是个识大体的,还不劝劝他!
母亲突然把话撂给惠儿。惠儿猛抬头看了看母亲,随后慢慢站起来背对母亲向我走近。她在我面前站定,那双大眼睛里分明已浮上一层水气,唇边却牵出一丝微笑,轻声道,
夫君,这,这是母亲的,一番好意,你莫要这个样子让大人气恼。这是小事,你又何必……你就,应了吧……
惠儿说不下去了,又低了头,一滴泪涌了出来,她忙一下拭去。我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叫声“惠儿”,她却慌忙挣月兑着退了一步,只道,
你刚回来,定是累了,我去备水,你洗洗再吃饭吧。
说着,她回身给母亲行了一礼,便匆匆出了房门。我的目光跟她的背影,直看着她出了院门。只听母亲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见了么?你媳妇也愿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说的还算个甚!回来一看见就跟掉了魂儿似的,甭管咋样,这个妾我替你纳定了,你不定日子,老娘替你定好了!
母亲也不待我再说什么,一转身进了内室,重重关门。只剩我站在当地,一股怒火窜上心头,我一脚踢翻了一个木凳,也摔门离去。
澡间里,生上了炭火,又有热气腾腾,整个屋子里很暖和,惠儿正与两个仆妇在准备洗澡水。见我进来,惠儿躲开我盯着她的目光,倒了一碗茶过来,道,
先喝茶等等,我去拿换洗衣裳来。
她回来的时候,两个仆妇已经都弄好了水退了出去。惠儿放好衣裳,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开始为我月兑衣。我就那么望着她姣好的面容一眨不眨,直到听她说:
快进去吧,别冻着。
我泡在温热的水里,感到了一阵放松。我看惠儿转身,以为她要出去了,却见她也褪下袄裙,只着贴身单衣,又拿了香苓来放在澡盆边,轻声道,
我给夫君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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