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迈着疲倦的步子绕过屏风来到花厅里坐下,看着一桌精致的佳肴丝毫提不起味口,索性摆了摆手“本宫没味道,让人撤了吧。”
“是。”徐嬷嬷了然唤人撤走一桌美食端上一杯热茶。
“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抿了口热茶,原本混沌的脑袋一下变得清醒。
“没什么动静,五皇子也安安份份,好像不为所动。”
“那萧太医呢?”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娘娘大可放心,萧太医很安全。”
将手中的茶放下,长长吁了口气,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放心了。”如今是非常时期,一切都只能以静至动了。
榆关城外的一所偏僻的寺庙寺庙不大但香火却很鼎盛,每天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钟声沉沉,禅声袅袅,随处可见穿着袈裟的僧人。人群中一名身穿红色异族服装的女子颇为抢眼,吸引了不少来往香客的目光。而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好奇打探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一个人高大强状的和尚,一直尾随到后院的禅房里方才停下。
高大的和尚站在最里间的禅房门前谨慎环顾四周一番方才推门进去,屋内响起对话声,可见屋内也有人,因隔得太远听清再说什么,没过多久高大的和尚又出了房间,紧跟着又有个身形相似的和尚跟着出来,她才敢悄悄潜入屋。
房间四周紧闭,屋内光线昏暗,她依稀模索着,似乎听得到沉重的喘息声,她屏息小声开口叫唤“萧大哥?萧大哥?你是不是在这里?”
回答她的是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是你,是你对不对。”她激动拔高声音,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潜进来的,提脚飞快朝声音来源方向跑去“啊。”胸前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迫使她停住脚步,紧接着有湿热热的东西流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昏暗的屋个燃声了烛火,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裂嘴一笑,开心的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托雅。”萧晨裕痛心大呼,眼看着她倒在地上。“托雅不要闭,不要闭着,快跟我说话,跟我说话啊。”
锥心刺骨的痛像潮水席卷而来,看着她却来却苍白的脸,胀红着眼朝旁边的黑衣人大吼“混蛋,快放了我。”
黑衣人冷冷撇了眼躺在地上气息快无的女子,毫无感情说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一切接近你的人都得死。”
“如果她死了,你也别想完成任务。”
“你在威胁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托雅真因他而死,那自己还有脸面苟活。
“你救不了她,我姜风只要一出剑,即使是神仙也难逃。”
“山外有山,别人救不了,不代表我救不了。”看着地上却流却多的血迹,他的心也跟凉了起来。“她是与我约定终身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在我面前死去。”
“约定终身。”薄俏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飞快伸手点开他身上的几处穴道。获得自由的萧晨裕赶忙冲上前抱起她放在床上。
“她的命已经去了一半,我就看你如何救她。”。
檀香袅袅,禅声徐徐,心静空宁,勿与外忧。
简陋寂静的禅房里,两个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空静的屋内仿佛听得到彼呼吸的声音。
“你身上伤才包扎好,快坐下小心又流血了。”温润包含担忧的声音徐徐传出,一阵银玲般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怎么,你害羞了?”娜仁托雅笑咪起眼,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调笑的说。
萧晨裕有些哭笑不得的摇头“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得我像是个黄花大闺女。”
“难道不是吗?”她歪头追着他悄悄低下的脑袋。“不知道刚才是谁盯着人家的肩膀痴痴的看,还脸红。”
“你。”他一时语吃,眼前又浮现她白女敕光滑的玉肩膀,俊脸很不争气的红了,窘迫的垂下头。“这不同,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职责。再说,这是寺院,去哪里找一个女子来为你更衣换药。”
“我又没说不让你看。”两手一伸抱住他的脖子,眉眼如丝看着眼前心仪的男子,柔情似水的俯在耳畔轻轻的说“你知道,这一生我是跟定你赖定你了,如今又能跟你在一起,真好。”说着一颗清泪滚落滴在他颈间,他全身禁不住一颤,一股从未有过的狂热在心底蔓延,温暖了他的心也灼伤了他的眸。
“对不起。”他满怀愧疚说出这三个字,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动作极其小心生怕扯到她的伤口。
感动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颗一颗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个不停,将脸整个埋进宽厚的怀中,贪婪吸取他的味道,低声喃喃述说着担心、害怕、思念。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消失了,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好累,我好怕你不要我,我……”不安的小手紧揪住他的衣裳,下面的话却硬硬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答应。”他未加思考月兑口而出,低头温柔的凝睇她柔情似水的眸。“不再突然消失,要去哪里会跟你报告,让你知道我一切行踪。”
“真的?”她有点不敢相信。
“嗯。”他温雅点点头。
托雅是个快乐的女子,她像草原上的清风,给人感觉如沐春风清爽宜人。自从遇上他以后,她就变得愁眉苦脸郁郁寡欢,自己非常清楚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他,如果自己的承诺能让她快乐,那么他愿意这么去做,只要能让她变回以前快乐的天真的托雅。
难得晴朗的天气,丝丝阳光透过墙上的窗照射进来,温暖了原本孤冷的‘房间’我靠坐在干草铺成的床上抬头望着有限的天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想想人也真是奇怪,没有‘住进’天牢以前,即使整日无事也不会想太多事,心中像涨满了一种愁思,得自己无法停下思考,如今被关在这里,却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思想一下放空,人也变得轻松了。难怪陶渊明向往桃源生活,当你在尘世中翻滚打模疲惫不堪以后心就会向往自由的放纵。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不知不觉月兑口而出……
“好一首桃花源记。”轻微拍掌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我怔忡起身惊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太监,四周人散尽,独剩她我二人面对面站着。
“你怎么会来这里?”收起惊愕表情换上一脸平静,平稳坐在旁边破旧的椅上,倒了一杯水。他推门而入,走到桌前坐下。
“我看你在这里过得挺不错,还有心情吟诗。”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收回目光盯着桌角上一只扑哧飞舞的残蛾冷冷一笑。“是该哭还是大声喊冤?”
他静静看着我并没有回答,而我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噌的站起身,张口大吼“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来向我示下马威?还是来看我有多落魄?”
眼眶倏然一红,鼻头酸痛难耐。
“你明明知道,我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我清楚。”皇甫彦苦涩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但这是有人委托我交给你的东西,东西既然送到,那我该走了。”
我一怔快速看了一眼桌上白色的瓷瓶,心中一窒,错愕看着他。
“送此东西的人,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话毕转身走了出去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中……
回头拿起桌上白色瓷瓶,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捏紧无法呼吸,无力跪坐在地上“老天爷,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转眼就到了深秋,八月的天气就带着丝丝凉意,落叶飘飞,百花凋零,踏着满地秋霜,走在黄昏晚霞余后孤清的道路间,看着四周萧条景色不免让人心生愁思。
“母妃,你到底答不答应女儿嘛。”御花园一头七公主拉着瑶昭仪的手百般撒娇的追问。
瑶昭仪无奈停下步伐看着倔强的女儿,慈爱的抚模她圆女敕的脸颊,语重心长的说“小七这个不是母妃不答应,而是母妃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你要知道慧美人的事一直是皇上亲自受理,别说朝堂之上无人敢舆论,就连一宫之首皇后娘娘也不敢说半分。而母妃只是一名昭仪又岂敢在皇上面前说什么。”
“可是,都过这么久了,父皇一直没对此事做出决定,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她紧皱着眉,小小的眼睛里尽是担忧。
“这件事决定权在于皇上,即使你再急也是没办法的事。”看着自己女儿紧皱眉头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女儿是自己生的,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秀气端庄的宫女,深深吐了口气,心里细细盘算着,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可以出去了。”士兵将紧缠牢门的锁打开平淡的说了一句,却引起我万般思愁,傻傻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办分。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惊喜有害怕更多的是疑惑。如今我可以平安出去,就证明会有人被关进来,那会是谁呢?苏贵人还是在背后控一切的蒋贵妃?
走出阴暗的牢狱,再次接触刺眼的阳光,我害怕的闭上眼,耳边却想起一记尖细的男声“纪姑娘皇上已为你安排好地方,请跟我来。”
徐徐睁开眼,我平静的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地方越走越偏,人越走越稀少,最后在一处僻静的宫殿前停下,抬头看着斑驳的宫匾上朱漆破落的三个字‘浣沙局’心底却没有想像的难过,而是松了口气,不自觉牵起唇角,领路的太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桂嬷嬷。”扬声一叫,便从里屋走出一名上了年纪身穿有些老旧宫装的中年妇人,一看见我们立即迎上前扬起一条绣着合欢花的白色手绢,笑说道“哟,这什么风把万公公身边的红人常公公吹来了呀。”
领头太监一听立即笑开了眼慢步上前指了指跟在后面的我,得意洋洋的说“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浣沙局人手不够,这不是给你送人来了。”
“哟,当时也是老奴随口说说,公公还记着了呀。”叫桂嬷嬷的人口上虽如此说但眼角余光却将我上下打量了遍,十分疑惑的问“瞧这姑娘细破女敕肉,能干活吗?公公可知道咱们这可都是粗活,弄不好可要伤了一身的细皮呢。”
“这是当然。”说完还不忘瞅了我一眼“嬷嬷这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精明通事的桂嬷嬷立即点头附和道“有有有,当然有,公公里面请。”
说完两人匆匆进了屋,独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挂满纱的院子里,四周都是忙碌浣纱的宫女,各个双手红肿,神态疲惫,看来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其实我早就想到,虽然此事已查明并非我所为,但在那期间我与苏贵人来往甚密,难免招人口实,此次入狱既使能真向昭白,为了避免闲话,皇上也不可能再恢复我以前的身份,只有这浣纱局才是闲言碎语的避及地,把我安在此次也是最好不过。
人家说宫廷之事瞬息万变,而我算应证了这句话吧。
“哎呀,我说你怎么搞的,这些纱我才刚洗好,你怎么又把她弄脏了。”纱缦的另一头特意拔尖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转眸望向纱缦飞舞的另一端。
“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即洗。”一记低低弱弱的声音传出,瞬间揪紧了我的心。
“快点啊,我还有好多纱没洗,今天弄不完,嬷嬷要罚我,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
我屏息木讷挪动步子,颤抖着手掀开层层纱帘,熟悉的身影越发的清晰,鼻头猛然一酸,看着蹲在湿漉漉井边,拼命搓着浣着纱的娇小身影,双眼苦涩难耐泪水在眼中打转。
回忆如潮水一波一波侵袭而来,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声。
“纪青梅,你过来。”
桂嬷嬷双手插腰冷脸叫我,无奈只好放弃回头看了一眼,仓皇离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看她如今此番光景,深深的罪恶感将我紧紧束缚,才清楚当初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我被她带到后院在角落里停下。
“你以后就住这里了。”她指了指并未关紧的房门,屋内漆黑一片,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怎么瞧你的样子,是觉得这里不好。”说着上前一把推开门,纷飞的尘土冲进鼻腔喉咙一阵不适,我立即捂住鼻子不停咳嗽。她回头轻蔑瞅了我一眼,凉凉的说“这里可不比燕泉阁什么都有,以前你是主子大家都得侍奉你,如今你是奴才,就必须去侍奉主子。我不管你背景如何,有多少人为你撑腰,只进了我这浣纱居就得一视同仁,她们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我明白。”
努力平复胸口的不适,吃力的回答。
“明白就好。”说完转身走出房间。“你有半天的时间收拾房间,下午就去前厅报道。”
“是。”
望着消失在转弯处的身影,我重重吐了口气,步入房间,望着萧条脏乱的房间,心却出奇的平静。卷起袖子拿起墙角的木盆到院角处的井里去打水……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那个太监跟桂嬷嬷说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猜到,我日后在这里的日子绝不可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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