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里百十条锦鲤小嘴啁啁地探出水面,争抢着鱼食,塘边闲坐投食的少女却是懒洋洋的,胡乱撒着鱼食。
“小姐,小姐……”香儿叫了好几声,小姐这才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的大小姐,想什么那么出神,香儿嗓子都快喊破啦!”香儿滴溜着圆眼睛,像一只过度机灵的小猫。
“没什么……”小姐仍怏怏的,抓了把鱼食,用力掷向水塘,“去年还有两只野鸭子栖在这水塘里,今年怎么不见了?”
“什么野鸭子,那可是鸳鸯鸟!它们冬天去南边越冬,过些日子大概就能飞回来了!”香儿嘻嘻笑道,“那双鸟儿去年来的时候,夫人因觉得是祥兆,还特地遣了人专门给它们投食,两只鸳鸟肥得差点飞不动了!”香儿哧地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本想逗小姐开心的,自己倒先乐了。
“你待它好,它就一定会再飞回来找你?简直可笑!我看它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飞那么远的路,也许早就病死了、累死了、饿死了,又或者被人打下来吃了,吃得毛都不剩!”小姐气冲冲的,香儿不敢搭话,“就像有些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连个影子都不见,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无趣,真无趣!”小姐越说越激动,把钵里的鱼食一股脑全倒进荷塘,丢了钵,扬长而去。
可怜的香儿,怔在那里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咕哝道:“小姐,你这样喂鱼不把它们撑死才怪呢!”
香儿当然不傻,她跟小姐打小一块长大,小姐的心思她门儿清。她心里琢磨,自从上次小姐去高家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她不动声色得去找马夫阿三。阿三正在后院马圈给马梳毛,马圈常年有一股难闻的骚气,女眷很少去那。香儿踮着莲足,以香帕掩鼻,极不情愿地踅模过去,对着阿三的后背“哎”一声。
“哎吆,香儿姐,您怎么到这腌臜地儿了——”阿三忙停下手,点头哈腰道。
“呸——谁是你姐,也不看你几岁我几岁!都一脸褶子的人了,也不害臊!”香儿啐一口,白他一眼,香儿是四小姐的贴身丫鬟,人又生得机灵美貌,向来是底下人巴结奉承的对象,她因厌弃底下人的油嘴滑舌,这些年来练就了一张刀子嘴,伶俐泼辣得紧。
阿三没想到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暗想这小丫头果然厉害,识趣地闭了嘴,讷讷站在一旁。
“阿三,我问你,前几天小姐去高府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小的一个马夫能知道什么呀!”阿三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肚子里的小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
“别跟本姑娘耍滑头,说,四小姐前天差你干嘛去了?”
“这……小姐托付的事,小的不能说!”阿三想不到得小姐如此信任,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豪气。
“我知道了,小姐要你去找一个人,是不是?”香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她生气并不是因为阿三不说实话,而是她一个小姐的贴身丫头竟然要向一个马夫打听有关小姐的消息。
“香儿姑娘,你……你怎么知道?”阿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其实香儿也不过随口一猜,想不到却猜中了,她联想到上元节那日救了四小姐的那位侠士。
“我当然晓得,小姐有什么事不告诉我?不过是差你办件事,就把你美上天了啊!德行!”香儿抛一个白眼,“找着了吗?”
“没……小的把临安府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打听遍了,也没找着那位赵公子,那位公子大概真的离开临安府了……”
“怪不得,这就对了嘛!”香儿眸光一闪,嘴角浮起一丝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