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盈在夏儿的搀扶下,眼看只剩留香苑一处还未搜寻过,心若悬胆。她紧盯着嫣凝住过的房屋,手握紧了夏儿扶着自己的手,夏儿疼的额头冒出了汗,但看到夕盈此时的样子,也并不吱声,两人都看着奴才们一步一步的走向正房。
“哇……”
夕盈听到德麟的哭声,松开夏儿的手,推开前面的奴才,跌跌撞撞的向房里跑去。
因为和珅离开福宅之前嘱咐过福长安,让他护嫣凝周全,所以福长安也匆匆赶来福宅,他刚跨进留香苑的大门,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连忙快步走进了正房。
夕盈寻着哭声,在嫣凝的床下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此刻德麟啼哭不已。夕盈抱起德麟,先前悬着的一颗心落终于下了,此刻又悬起了另一颗。
“夏儿,去请大夫,我们回府!”夕盈的花盆底鞋发出的声音,逐渐在留香苑消失。
香儿躲在屏风之后,看着夕盈把德麟抱出去以后,内心松了一口气。
福长安环视一下房间,房间唯有一处可藏人的地方。他走到屏风前,顿足一下,并未推倒屏风,嘴角扬起了熟知一切的微笑,便命令所有的人都回府中。
香儿听到福长安往屏风走来,心里便没了主意,双手紧紧的捏在一切,当香儿正准备出去承认一切的时候,却见他停住了脚步。然后听到他命令下人都回富察府。
香儿从屏风走出来,心里想到:他明明知道屏风后有人,又为什么不一探究竟呢?顾不得多想,香儿便匆匆赶回府中。
嫣凝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身上的伤也痛的她申吟起来,她强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围是一些木材和杂物,无力的笑了笑,原来古代真的有柴房。
“从昨天开始,这一切就像是为我布的局,是和珅吗?不应该,他想要知道自己儿子的事,讨好我还来不及!那是谁如此大费周章的要陷害我?”嫣凝趴在地上自言自语,后背的伤及腰下的伤让她坐不得躺不得。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屋里潮湿阴冷,如今又是深秋之际,嫣凝不觉咳嗽起来,“咳咳咳······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更不会有仇家,这件事涉及德麟,德麟是福康安与夫人的儿子······”
想到这里,嫣凝脑海中浮现出了莲姨娘与游远之在一起的情景,“是她,如果德麟死了,夫人伤心欲绝,凶手又是我,那便不会再有人和她枪福康安了。能够把德麟从守卫森严的富察府带出去,游远之再合适不过了。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至极!”嫣凝握紧了双拳,恨自己当日就应该把莲姨娘与游远之在一起的事告诉夫人,如今怕是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信了,只求她不会心狠到伤害两岁的孩子。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夕盈看着躺在床上的德麟,路上还哭闹,现在却昏迷不醒,着急的问道。
“回夫人,小少爷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又吸入了大量迷香,我开一些药,给小少爷服用了,就无大碍了。”大夫说着起身就去开药方。
夕盈把儿子露出的手放进被子中,对立在旁边的下人吩咐道:“秋儿,去抓药!”
“是!”
李嬷嬷扶着富察老夫人朝夕盈的院子赶来,富察老夫人眉眼紧张的问道:“是在留香苑的正房中发现的德麟吗?没有发现其他的事吗?”
“是!当时大家的心思全在德麟身上,没有注意到不该注意的事。”李嬷嬷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富察老夫人的眼神重新有了镇定。
“额娘,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人禀告过您德麟没事了吗?”坐在床前的夕盈看到老夫人过来,便起身让座,接替李嬷嬷的手,扶着她坐下。
“我怎么能不过来,他是我的亲孙儿啊!”老夫人的手轻轻的模着德麟睡熟的脸庞,双眼中充满了疼爱。
想到柴房中的嫣凝,富察老夫人伸出手,由立在身旁的夕盈扶着起身。“好了,既然德麟已经没事,你便随我去厅堂,我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柴房的门被猛然的打开了,嫣凝看到先前那两个嬷嬷走进来,知道事情是有结果了,便问道:“德麟找到了吗?”
两个嬷嬷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像是知道嫣凝在这个府中不会再有地位般,一个嬷嬷凶凶的答道:“德麟小少爷是在姑娘所住的留香苑找到的,姑娘真是会演戏。”
嫣凝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说不清了,如今福康安不在,这里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即使福康安在,面对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他想相信自己都难。
“莲姨娘,你真是手段高明!”嫣凝说道,两个嬷嬷像是没有听到般拖着不能走路的她到了厅堂,嫣凝双腿因疼痛不支,便瘫趴在地上,目光带着怨恨看向香儿。香儿却只顾看自己衣裳上所绣的花案,并不看嫣凝。
福长安因为亲眼看到德麟在嫣凝的房中,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自己不必为了嫣凝得罪与老夫人,便也默不作声。
福长安的额娘李氏,因人微言轻,坐在这里也不过是礼仪罢了。
只有夕盈立在富察老夫人的身旁,泪眼欲滴的说道:“额娘,如今德麟已经没事,请您看在嫣凝妹妹年纪尚小、行事鲁莽的份上,饶了她吧。这件事就此过去,我也不会再提。毕竟她是将军最爱之人,我不想将军回来以后伤心!”
富察老夫人看着夕盈,教诲她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都动了害你儿子的心了,你容得下,我可容不下别人害我的孙儿!”
“老夫人,夫人,我是被人陷害的,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是莲姨娘做的!”嫣凝看向莲姨娘,吼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嫣凝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富察府一向家规甚严,我平日里连府门都出不去,又如何把德麟放到福宅中?”香儿看向嫣凝的眼睛从容淡定,心里却想到,嫣凝对不起,我只做这一次,等以后你进府了,我一定和你好好相处。
“是你勾结游远之做的,他武功那么好,别说富察府,就是军营都来去自如,是你们两个勾结在一起做的!”嫣凝拼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够了,如今真相大白,你还不承认,还想牵扯他人!莲姨娘整日足不出户,又怎么做到这些?还未进府门,你就兴风作浪,进了府门还了得!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富察府,福宅也不允许她再踏足一步。我富察家的人,谁若是发了善心,想帮她,那就和她一起出我富察家的门!”富察老夫人双眼冷漠的看向嫣凝,厉声说道。
“我不走,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的!老夫人,请您再仔细的想一想,这样的结果对谁更有利,我又怎么会笨到把德麟放在福宅中,等您去搜人······”
两个家丁拉着话没有说完的嫣凝离开了厅堂,此时正值大雨瓢泼,嫣凝被他们拖在地上,膝盖不仅浸泡在雨水中冰冷难耐,而且被路上凸凹不平的石子磨得生疼;更令嫣凝没有办法忍受的是这莫名的冤屈,出了富察府的门,自己的罪名更没有办法洗清了!
“等康儿回来,谁都不许再提起嫣凝这个人!好了,大家都回自己的院中吧!”
香儿听到老夫人发话,行完礼后便一刻也不停留的回去自己的院子。福长安扶着自己的额娘也起身回去。夕盈看着老夫人,神情紧张,“额娘,将军回来,我该如何交代?”
“好了,让人把赵兴和竹香放出来,我看他们也不敢再帮嫣凝了!让赵兴不要对将军乱讲,否则,就把他也赶出富察府!”
夕盈点点头,行过礼走出厅堂,泪水朦胧下的双眼隐藏着笑意。
“李嬷嬷,嫣凝刚刚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你派人去盯着莲姨娘,看看她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富察老夫人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青花瓷盖碗,看着她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可是老夫人,您既然怀疑莲姨娘,为什么还要把嫣凝姑娘赶出府?”李嬷嬷不解的问道。
“即使不是她,这王公贵族的家中哪有一人独宠的道理。有了她,康儿的后院便不会再安宁,又怎么能无后顾之忧的去做大事,我的儿子即使不能成为人中之龙,也必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察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盖碗,眼光深不可测。
两个家丁把嫣凝拖到府门口,对她说:“嫣凝姑娘,您别怪奴才们,这是老夫人的命令,这富察府中没人敢再帮您了,您还是自寻活路去吧。”说完,便进了府里去。
嫣凝瘫趴在地上,抬头望着富察府三个大字,挣扎着起身,想要进去。
“姑娘,您别为难奴才们!”门口的守卫伸手拦住嫣凝,面露难色的说道。
嫣凝看看他们,又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雨如倾注。自己该何去何从?像是想起什么般,嫣凝转身离开富察府的廊檐,身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着,疼痛异常,本就走不稳的嫣凝,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躺在雨中的嫣凝,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更模糊了她的意识。她看到了一双男子的鞋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随后整个人便被雨水的声音所包围。
“嫣凝姑娘,醒一醒······”
(